“你好你好,我刚看……您是樰城市局的是吧?”中年男人迎过来同他握了握手,“今天来了市局的领导,不是不让人进,只是人都在忙,小事去派出所就行了……” 孙覆洲和气地跟他握手,又问了一遍:“了解了解,那我们现在能进去了吗?” 男人这才走到前面领着他们进去:“请请请。” 为了个领导视察不让居民进来办理业务,孙覆洲头一次见识这么荒唐的事,顿时对这里的领导班子们没什么好印象了。 男人带着他们没走两步,正前方的办公楼就迎面走出来一群人,孙覆洲半眯着眼对上他们,发现为首的一人还有些眼熟。 “霍队——”孙覆洲远远地便打起了招呼。 霍光当然没料到能在这穷乡僻壤碰见孙覆洲,愣了一愣连忙回应:“小孙?怎么在这碰见你了?” “来办点事啊。”孙覆洲走到一行人面前,发现霍光身边离得最近的应该就是这局里的领导,再看警衔,八成是局长,点头示意过后便又把目光放到了霍光身上,“原来上面来的领导就是您啊?难怪搞得这么慎重,差点进不来。” 霍光回头看了一眼:“慎重?怎么回事?” 这一眼看得对方直抹汗,只想这突然冒出来的男人莫不是来捣乱的? 局长严色道:“我不明白这小兄弟的意思……” 孙覆洲呵呵一笑:“嗐,没什么意思。” 他现在没什么身份指责对方,自然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邱云用指尖戳了戳孙覆洲的后背,她不太能理解孙覆洲的做法。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了,这里的管理有着很大的问题,为什么不说? 孙覆洲重重地咳了两声,双手握住了局长的手:“我是樰城市局刑侦支队的警员,您这一看气度不凡的,想必是局长吧?您可以叫我小孙,不知您贵姓?” 被人低三下四的奉承会极大地满足一个人的虚荣心。 局长的嘴一下子咧到了耳根:“这都认出来了,你叫我刘哥就行!瞧我都忘了问,孙老弟来是不是要办什么事?” 孙覆洲直截了当道:“我想查一起意外死亡事故,听说当时是长眉县公安局出的警,所以想来问问具体情况。” 刘局的心里是想搪塞的——他了解自己手下的人大案小案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含糊,但如果是平时,找个借口推辞了也就罢了,但现在众目睽睽的,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姓刘的心里还抱着些许侥幸,这人应该只是查件无关紧要的案子,便爽快道:“当然可以,都是系统内人员,这点小事算什么?你只管说就是。” 这边霍光已经办完了工作便打算离开了,走之前他和孙覆洲等人打了个招呼,目光顺势扫到了邱云身上。 “你是跟着小孙办事的?” “霍队好,我是市刑侦支队警号073839,我叫……邱云。” 邱云手脚紧绷地向他做自我介绍。 霍光神情微顿,并没有再说什么,轻轻点头便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已经走远了的孙覆洲此刻回头却看见邱云还站在原地,便催促道:“小邱,跟上来啊!” 邱云啊了一声:“来了……” • 王霞的案子是去年七月份发生的事,当时被认定是意外死亡,家属拒绝给死者做尸检,所以办案警察只是给报案人做了笔录,如今电脑中的笔录已经定时清理了,只剩下一份纸质的调查笔录。 然而等他们拿到那份纸张上的霉点布满了几近三分之一,整个内容大多已经没法辨认了的笔录后才意识到事情的复杂性。 刘局一副心疼得不得了的样子:“哎呀哎呀,我想起来了,有次我们这儿发了大水,档案室的天花板漏了点雨进来,这可怎么办!” 漏雨的地方是在角落,等发现的时候只剩下墙上的水渍,于是档案室的人也没有在意,更没有检查,于是就这么发霉了。 孙覆洲把文件对着光源,企图透过光看清原本的字迹,但实际上收效甚微。 好不容易有一点线索却就这么掐断了,邱云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蔫巴了下来:“这要怎么办?” 孙覆洲还仰着头,那些霉点稀薄的地方,依稀能看清报案人的信息。 王二傻…… 旁边的警员忽然想起什么并说到:“我记得这个案子报案的是个智力低下的傻子,话都说不清,害怕得一直哭,就这份笔录我们录了整整一夜。”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那傻子的监护人也是个傻子,跟死者算半个亲戚,。后来死者家属过来一起领走的……” 小县城一年到头出不了什么骇人听闻的大案子,死个人不出半天就能传遍十里八乡,而像王霞这种虽然只是意外,但细节的特殊仍给办案警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刘局忽然出声把围在身边的几个警员赶走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不好好工作凑什么热闹!” 说完他又对孙覆洲说:“你看,这笔录也调了,我们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刘局实在不想让孙覆洲多待下去,抓紧机会就想着把人送走。 孙覆洲返还了文件,之后的事的确没什么头绪,于是不得不顺着他的话说:“好吧,打扰了,刘局您忙。” 见他们要走,刘局总算乐呵起来,嘴上还假意留他们喝茶,身体却带着他们往门口走。 “我办公室还有文件要批,我就送到这儿了啊!” 几人走到办公楼大厅,刘局便停下了脚步目送他们离开,自己也一身轻松地回办公室去了。 孙覆洲走到外面,烈日蒸腾下的空气有些醉人。他回过头,只看到邱云仍一副不死心的模样慢腾腾地挪移脚步不肯走。 他叹道:“走吧。” 邱云脸上浮现出挣扎的神情。 这时,他们背后想起一阵电话铃声。 接线员对着听筒说了几句好,然后拉住一旁的警员:“有人报案,说是十三岁的女儿失踪了,床上有大片血迹。” 警员匆忙离开:“我去请示……” 不远处的孙覆洲和邱云没有犹豫,尤其是邱云一头冲到接线员的面前。 “是哪儿的报案?受害者是谁?现场情况怎么样?” 接线员被邱云这一通问题问懵了,支吾了半天才说:“王家坉的,失踪的是一个叫王愿南的女生……” 今天不是休息日,王愿南应该一早去上学了,家里的大人也是早早就出门干活,直到中午学校的老师打开电话,大人才知道王愿南并没有去上学。 家长气坏了,气冲冲地打算回到家把不听话的王愿南揍一顿,结果推开门只看到卧室的地上有一大滩血,虽然血量不致死,但人带着伤不见了,家长找了一通没有结果,只好打电话报警。 心里的疑虑被证实,两人均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心情,王愿南的失踪或许能加快他们找到真凶,但与此同时伴随着的还有一个人的生命安危。 孙覆洲将手上的戒指撸了下来揣进了口袋里——这种装饰性太强的饰品不方便之后的行动。 原定明天下午就是沈垣回来的日子,或许他能赶在那之前把这个屡次“露出马脚”的凶手给揪出来。 证明一切都和沈垣没关系。 由于只是失踪案,县公安局的人把这个案子转给了管辖区的乡镇派出所,并由他们出警找人,孙覆洲等人先他们一步到达案发现场。 不得不说村民们的传播能力过于广泛,他们回到村子里的时候,村民们已经自发在村子及周边地区找了好几个来回。 案发现场就在王愿南的卧室。 村民们不懂什么保护现场,最先进入现场的人和后来的都在卧室的地面留下了脚印,更不用说房子周围。 “民警很快就到,我刚刚在后面看到车了。”邱云说,“不过村口的小路车不好走,他们估计得走过来。” 果然,大约十分钟以后,三个民警姗姗来迟。 孙覆洲和邱云趁机两人拦住,并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希望能参与这个案件。 几个民警虽然疑惑但并没有反对。多一个人多一份助力,况且在农村查失踪案,就是靠人力去找,他们巴不得多点人帮忙。 经过了解,他们大致清楚了原委。 “王愿南的母亲早上会去镇上卖菜,王愿南则会在家把两个弟弟喂饱以后,将他们送到不远处的大姑家再去上学,今天上午,她大姑一直没有等到人,就自己去了王愿南家,当时两个小孩儿饿得嗷嗷哭,她大姑忙着带他们回去喂饭就没深究原因,直到中午王愿南的母亲回来报案。” 趁他们在外面说话时,孙覆洲钻进了王愿南的卧室。 所幸虽然地面被脚印破坏了但屋内的陈设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模样,连床上的被子都保持着起床时被掀开一半的状态。 孙覆洲站在床边,离他鞋底半米的位置则是那滩血渍。 根据现场的情况,孙覆洲基本能在脑子里还原出当时的情况——王愿南刚刚起床,迷迷蒙蒙地走了两步后被人突然从背后袭击、倒地。 也就是说凶手可能早就埋伏在了卧室里。 意识到这一点,孙覆洲微微怔忪,下巴都绷直了。 这不就和王莉那晚一样? 凶手早早地潜伏在案发现场,在被害人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发起攻击。不同的是上次他留下了一把菜刀,而这次他留下了一摊血。 没错,是留下,孙覆洲想,这些都是凶手刻意为之的举动。 毕竟要击倒一个十三岁的未成年女孩根本用不着多大的动作,更不会留下这么多血。 孙覆洲蹲了下来,目光在在那滩血的四周逡巡。 直到他看到冲着窗户的方向的血渍有着不自然的延伸。 血迹一直呈滴落状蔓延到窗户。 人是从窗户被运出去的。 凶手不走正门只有一个原因,怕被发现——怕被家里的主人发现。 “孙副,你有什么发现吗?” 没多久就注意到孙覆洲离开的邱云,找了一圈才发现他在哪儿。 “来的正好,你去窗户外面看看有没有血迹。” “啊?好。” 于是,她一来就变成了孙覆洲可以指使的劳动力。 邱云听话地绕出去,然后很容易就在窗台下找到了孙覆洲所说的血迹。 “有!不过被破坏得有些严重!” 邱云在杂草的草茎上找到了一些没有被人踩踏过的血渍,她顺着这些血渍一路走到了田埂边才停下。 孙覆洲站在窗户里,远远地看着那个方向。
第92章 卷伍•种子(十九) 派出所来的民警和被害人家属沟通完之后就进现场开始采集血液、毛发样本和现场照片等工作。 邱云带回了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一头较圆钝,一头较尖锐。尖锐的那头满是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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