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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珣那个小人现在还敢动跟朕抢皇位的心思？可笑！他争得过朕吗？是啊，父皇曾经是宠过他，可他早就被废失势了，最终还是朕这个令大家都没想到的皇子继了位。他不好好龟缩在忻州，做低伏小地畏惧朕，居然还胆敢动这样的心思，他还真以为他宋珣还是曾经那个备受宠爱的尊贵太子呢？” 一听到宋珣居然生了造反的想法，宋璟仿佛被点燃了火绳的鞭炮，立刻霹雳吧啦地炸怕起来，嘴里快速地吐出各种对宋珣的贬低和谩骂，方才气定神闲的样子没能留下半点。 谢臻从容不迫地立在宋璟身侧，淡定地看着宋璟因此事理智全无。 他在来之前就预见了这番景象，宋珣作为先帝最受宠的德妃生出来的皇子，饱受宠爱，大臣们也是会审时度势的，瞧见这情况，自然也是对宋珣毕恭毕敬、好言好语。 至于宋璟？ 本就是仅是侍女所生，他的母亲既没有显耀的家世背景，性格又孤僻不讨好，不得陛下的宠爱，能生下宋璟这个皇嗣已是烧了高香的福报了。 因此，宋璟在宫内过的日子跟宋珣相比只能说是天壤之别，若说宋珣是众星捧月的珍珠，那宋璟就是路边任人践踏的野草。 云泥之别。 宋璟一直对宋珣心怀嫉妒之意，当年在谢臻的辅助下使宋珣的太子之位被废他就沾沾自喜了好些时日，正式登基为帝自然更是使他喜不自胜。得知这个自己曾经嫉妒了很久、好不容易拼尽全力压过了他一头的人居然私底下还抱着反抗他的想法，宋璟的心中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烈火，将他从心到头发丝都烧得滚烫火热。 宋璟喋喋不休地大骂着，完全没有一个皇帝该有的气度，而一旁的谢臻却一派泰然自若的样子，李总管站在一边，悄悄对着毫无形象的皇帝撇了撇嘴。 骂了宋珣好一阵子，宋璟不知是消气了还是骂累了，终于闭上了那张脏字频出的嘴。 他扭头看向顾峥，这次脸上满是重视，完全不再是轻飘飘不在意的态度了。 “老师，这次的事还得烦请你一定得处理好，千万不能让宋珣抓住机会干这大逆不道之事。” 他双目炯炯地盯着谢臻。 “毕竟我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上这条不得好死的谋逆之路啊。” 这句话就是在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找补了，想挽回他在我心中的形象，谢臻心想。 谢臻冲宋璟点头，保证自己会如之前处理其他事务一样，定不会给宋珣留下一点造反的机会。 宋璟还不放心，让谢臻保证了好几遍才放他离去。 - 顾峥已在宫门外等待许久了。 他素来对新帝很是嫌憎，虽然不能陪谢臻一块儿入宫，但他在宫外都能想象到谢臻告知宋璟宋珣一事的场景。 宋璟觊觎谢臻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他那个最宠爱的安嫔长了一双和谢臻几乎一模一样的琉璃球般澄澈的双眼，其他妃嫔的身上也各有和谢臻的相似之处。 谢臻自己瞧不出来，可他这个做属下的，却看得一清二楚。 宋璟这个废物皇帝自己无甚能力，却对帮了他许多的谢臻生了腌臜心思。 顾峥目光阴郁暗沉，宛如两汪深不见底的漆黑水潭。 瞧见谢臻出了宫门，顾峥脱离沉思，从暗处来到谢臻身侧，引着谢臻前往马车所在地。 顾峥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身上分明的肌肉线条，高高束起的马尾松松地搭在结实的后背上，满满都是少年人的英气。 与形象全无的皇帝待了一段时间，出宫看到自己这么个跟皇帝年龄相仿、行事却成熟老练的下属，谢臻的心中油然生出欣慰感。 还是家里养的弟弟好啊，谢臻心想。 跟宫内的皇帝相比，无论是性格品行还是容貌长相，顾峥都大胜一筹。 “陛下知道此事了，命我严加注意。” 顾峥闻言颔首，嗓音磁性低沉，仿若远方空旷的山谷中传来的树叶簌簌的摩擦声。 “私造军火确是大事，我们之前派过去的人手今日估摸着是可以回来了，到时候可以看看情况。” 二人正在聊着此事，突然一个弹丸向谢臻飞去，顾峥立刻出手，将弹丸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
第9章 游凌 弹丸是一张纸团成的，顾峥将弹丸小心地展开、摊平，放在了他与谢臻的身前。 “主人，消息来了。” 谢臻看向那张纸条，声音轻轻地读出了纸条上的字： “那伪君子正在忻州暗中招募擅长制作刀剑铠甲和火铳云梯的能人，就本情报界第二高手看来，妥妥是抱了不臣之心。” 在这行字的后面还跟了一个可爱的表情“(●′`●)”。 谢臻看到这跳脱的纸条，捂嘴轻笑了几声，扭头看向一旁浅笑着的顾峥。 “这次是他去的？” 顾峥点点头，嗓音里含着浅淡温柔的笑意：“是，估计他在回府的必经之路上等我们呢。” 二人登上马车，准备回府。 在二人说笑时，马车经过了一个酒馆。 酒馆中，一名年过半百的说书先生站在台上表情尴尬，嘴里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什么话来。 台下的某张酒桌上却坐了个笑得肆意张扬的客人。他乐不可支，因着笑意前仰后合，左手撑在桌上托着微侧的脑袋，发丝在额边随着身体的动势轻轻飘动着，好似柔顺滑溜的丝纶。 酒桌上除了这家店的珍酿，还放着一把看上去用了很多年的弹弓。 瞥见路中间的马车，他立刻止住笑意，将弹弓别在腰间，漫不经心地站起身，晃晃悠悠、没个正行，对着说不出话的说书先生随意地摆了摆手。 “再见咯，说书先生，期待我们的下次相遇。” 语毕，他向说书先生送了个飞吻，就匆匆地离开了酒馆，迅速隐匿在了人群中。 年迈的说书先生一脸无奈地在台上扶额，心想这样的客人他以后真是再也不想见到了。 这位令人讨厌的客人在人群中飞奔着，突然一把拉开了谢臻的马车车帘，然后跟泥鳅一样滑溜地钻进了车厢内。 “呜呜呜呜呜呜，厂督大人、哥，我终于回来了！想死你们了(╥╯^╰╥)！” 他想谢臻和顾峥扑过去，试图给他们俩一个大大的熊抱。 顾峥用手挡住了他，将他拉到了一旁的座位上。 “冒冒失失的，没个正行，在主人面前也不知道放尊敬点。” 顾峥一点严肃地训话，坐在一旁的男子神色委屈，嘴里小声嘟囔着：“那我出去这么久，就是想你们了嘛。真讨厌，厂督大人都没有说我烦，哥倒是先替厂督大人说了。” “好了好了，别骂小凌了。” 谢臻瞧着他们二人这幅闹别扭的样子，不禁失笑，忙出言打断二人。 “哼”，游凌对着顾峥努嘴，“还是厂督大人好，不像顾峥哥，仗着自己跟厂督大人关系好，厂督大人还没说我呢，就自顾自地骂我。” “我真是一朵可怜的小白花，被派到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忻州打探那个超级恶心的伪君子宋珣的消息，回来后还不受人待见。” 游凌越说越伤心，状作可怜巴巴的倒在车壁上：“像我这么脆弱的小白花，被风吹几下就散了。” “得了得了”，顾峥无奈扶额，实在是不知道该拿游凌怎么办：“别装了啊，好好汇报忻州的事。” “好嘟，收到。”游凌立刻收起刚刚那副装出来的可怜模样，笔笔正正地坐正了身子。 “你们看那张纸条了吗？”游凌看向谢臻和顾峥。 谢臻对着游凌颔首。 顾峥开口：“看了，但是如果你下次可以别对着主人射弹丸就更好了。” 游凌嘻嘻一笑：“我知道哥你一定会接住的嘛。不说这个了，我这次去忻州发现宋珣招募军火方面的能人巧手已经挺久了，最近人手齐了准备开始正式制造，急缺金银。周流那小妾曾经受过宋珣的恩，听从宋珣的命令给他准备金银。” 谢臻点点头：“私造军火兹事体大，查清楚了就行。周流担任首辅这么多年，追回小妾偷运的财产还是挺轻松的，我们稍微注意着就行。” “厂督，我在忻州的时候听说宋璟在朝上不顾清流的反对强行将你封为九千岁了，尊嘟假嘟？宋珣那个小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游凌一脸八卦地看向谢臻。 “嗯”，谢臻点头表示认同，“你别直呼陛下的名字，被人听到不好。” “哎呀，没事嘟”，游凌挥挥手，“他又不知道我是哪位，再说了我不是还有厂督您这个最最最尊贵的九千岁保我吗？” 游凌对着谢臻眨眨眼，满眼都是尊敬和敬仰。 谢臻莞尔一笑，轻轻推了一下游凌的脑袋：“你啊。” 顾峥也没忍住勾了勾唇。 在打打闹闹间，洋溢着欢乐气息的马车终于回到了谢府。 游凌满脸笑意，推搡着谢臻二人，谢臻和顾峥二人脸上露出无奈又宠溺的微笑。 游凌自小就失去了双亲，能生出这幅讨人喜欢的欢脱性子也是实属难得。再加上他查案能力着实够强，年纪又小，谢臻他们一向很宠着他，任由他大闹。 三人语笑喧阗着走进谢府。 突然，一个人影匆匆地冲进府中。 他跑到谢臻身前，迅速地向谢臻行礼，然后急巴巴地张了嘴。 “厂督，裴将离逃了。” 谢臻闻言皱紧眉头，漂亮的脸上顿时染上了阴沉沉的郁色。 “不是派了人看守他吗，看守的人呢？” 报信之人尴尬垂首，冷汗津津：“就是他放的人。” 谢臻的表情一下变得更冷了，连一旁的游凌都安静了下来。 谢臻的温和一向只对忠心的下属，居然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将裴将离放走，真是不要命了，难道是见了谢臻温和的样子太久，忘记了他为何会令世人心生畏惧、称之“毒蛇”吗？ 游凌在心中默默想着，替这位叛徒的下场默哀。 “走啊，去瞧瞧是谁这么有本事，竟敢违抗我的意思了。” 谢臻怒极反笑，因暴怒而略泛起淡红色的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极其艳丽又蕴含着无限狠绝的笑意，抬脚前往诏狱。 顾峥和游凌也忙跟上了谢臻的脚步。
第10章 剥了他的皮 谢臻三人到达了诏狱。 诏狱阴森潮湿，一进去就能闻到难闻的血腥气。诏狱位于地下常年不见光，只在廊边的墙上挂了几支火把，昏昏暗暗的，看不太清四周，只听得到不知什么方向传来的嗓音不同的悲鸣和哀嚎。 地面残存着些不知名的液体，可能是下雨天流进诏狱，却因诏狱常年见不到太阳而未能蒸发的雨水，也可能是犯人们受刑后淌出来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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