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箭羽射上鳄鱼,却被那一身鳞甲挡了个正着,箭尖竟而连鳄鱼的皮肉也没伤着半分,可见这庞然大物皮肉之坚硬。 殷错笑道:“所幸这位鳄鱼老兄当真是皮坚肉厚,不然这下大师父可就要杀生了。” 了渊上人听了,脸色甚感不悦,便冷哼一声。 其余几名武师又纷纷拔出刀兵,铜锤铁鞭、斧钺钩叉全都纷至沓来,向那鳄鱼身上招呼,却见那鳄鱼摇首摆尾,全都安之若素,行动自如。 众人见了,不由得都大笑起来,赞道:“这畜生倒也不愧是水中霸王,当真是了不得!” 权瑛微微一笑,径直从身旁武师手中抽起那玉昆环首刀,一个健步纵上台去,手起刀落,猛地便向那鳄鱼身上砍去。 只见这方才连箭矢也射不穿、刀剑之下也毫发无伤的鳄鱼霎时间便尸首分离、血溅当场。 众人顿时大声喝彩,掌声如雷,都道:“权三公子好身手!”“这刀是宝刀,人却又更是英雄!”“妙极妙极,也当真只有权三公子配的上这稀世宝刀。” 殷错听众人阿谀如潮,心中十分不屑,忍不住嗤了一声,朝阿术真道:“花拳绣腿,也好意思卖弄。” 阿术真深以为然,点了点头,心道:“这权瑛的武功也并不如何厉害,较之那了渊上人的连珠箭术尚且是远远不如,怎么这些人却如此大惊小怪?方才他们瞧了了渊上人如此箭术也并未像现在这般喝彩如雷,真是好笑得紧。” 权瑛吩咐侍从上去清扫戏台,这便又轻飘飘地下得场来,笑吟吟地朝众人道:“诸位过誉,委实是羞煞小弟。小弟自知武功平平,成日将这宝刀放在府上那也是暴殄天物,如今须是还得为这宝刀另择一位明主,才不算是埋没了它。” 周循笑道:“三公子身份尊贵,府上又有这么多位高手保镖护驾的,哪里还有用武之地?” 众人也均笑着应和。 “德遵兄所言甚是,因此今日小弟一来是与诸位兄弟,叙话欢喜,二来也是想为这宝刀另择明主,如此一举两得,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权瑛轻摇折扇,微笑道,“今日众位赏脸,英豪云集敝舍,小弟自是十分感激,不如便再凑个乐子,拿这玉昆宝刀做个彩头,让诸位英雄上来打擂比武,诸位意下如何?” 这满场的堂客之中大多是勋贵子弟,出来游玩之时自然身旁也要跟着不少重金礼聘来的侍卫、护院侍候护卫,方才见了这玉昆环首刀之锐,自然也颇为神往,而今听得权瑛此言,心下都是极为意动,虽也有不少人想到权瑛府上高手如云,自己手下之人多半打他不过,这柄宝刀说不得终究还是归了权瑛府上的某名武师所有,但就算拿不到这柄玉昆刀,也尚且能见得一场精妙绝伦的比武胜会,到底还是喜闻乐见,因此众人当即齐齐叫好。 “咱们此番守擂比武,乃是为切磋武艺,分出胜负,自然须得规规矩矩的,不能以多欺少,更不能以车轮战占便宜,”权瑛说道,“这样罢,每家至多只能出三人攻擂、守擂,倘若三人皆输,不可再另派人手。而守擂之人,连斗三人之后须得下场歇息,不能再斗,免得气力耗竭,比武不公道。” 若说依仗人手之多,眼下自然是汉阳侯府中所聘请的武师人数最多,权瑛这规矩倒还算的公平,众人自然无甚异议。 殷错也是一笑,朝阿术真道:“这样倒好,左右比我去向权子璋讨刀省事多了。” 阿术真点了点头,丝毫没有任何大言不惭之感,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会拿回来的。” 众人议论纷纷,有意于玉昆刀者便已然定好上场的武师,都颇为跃跃欲试。 半炷香后,诸人议定,权瑛身为东家,便先由他定夺守擂人。 权瑛有意想让自己新招揽的武功好手在众人面前显耀功夫、扬名立威,便说道:“冯先生,你先来守擂罢。” 只见众武师中一名矮小的汉子越众而出,但见他满脸病容,身形佝偻,手中拿着鬼头双刀,看着甚是不起眼,正是权瑛新招揽的一名武功好手冯望海,外号叫做“病痨鬼”,他看似弱不禁风,实则一手阴阳鬼头刀使得十分精妙,武功卓绝得很,入权瑛麾下后帮他办了不少事情,因此这些日子来极得权瑛器重。 那冯望海得了权瑛之命,低眉顺眼地便应了一声,拱手道:“小人冯望海,奉三公子之命向诸位英雄见教。” 众人见他神色畏缩,浑然不似其他武功高手的气度,心下都是又好笑、又好奇,不知这天生一副愁苦相的小老儿到底有何惊人业艺,竟而如此受权瑛看重。 只见东首一角,一名虬髯大汉站起身来,蓦地一个筋斗蹿上台来,朗声说道:“在下夏将闾,乃灵山寺的俗家弟子,奉安宜伯公子之命,斗胆请冯先生赐教。” 殷错听了这夏将闾之言,心下却是一动:“这个夏将闾倒是有趣,爹爹似乎也与灵山寺有些渊源呢。他不是常说,他少年时也是机缘巧合,得灵山寺一名得道高僧传授了一手梅花枪法,故而方有今日武艺。” 众人见这夏将闾身高八尺,红面美须,端的是五官端正,器宇轩昂,这冯望海却是畏畏缩缩、瘦弱寒碜,一时间都感甚是有趣。 冯望海却是仍自那副愁眉苦脸的神情,伸手横舞鬼头刀,说道:“在下所使正是这柄鬼头刀,不知阁下用何兵器?” 夏将闾拿出一杆红缨枪,说道:“在下不才,愿以梅花枪法一试。”
第8章 拳顺 殷错闻言顿时也颇有兴趣,身子微微前倾,心道:“也不知这人的枪法比之我爹爹如何?” 只听那夏将闾大喝一声,持着红缨枪,身法攒动,倏忽抢上,力贯枪尖,提膝抬腿,顺势便向冯望海猛劈而来。 冯望海分执两柄鬼头刀,见状两道刀刃当即化成弧线,反手格挡过去。夏将闾一劈不中,旋即往后抽枪,跟着反手握枪,左转一挑,跟着回招。冯望海一个云刀护首,又即挥刀一绞,跟着向那红缨枪扎了过去。 夏将闾当即翻转手腕,红缨枪寒光点点,抽枪一转,正是梅花枪法中极其正宗的舞花枪一式。只见他很步履矫健,脚踏八方,一杆红缨枪使得泼墨不进,举止之间极有章法,招数精妙,刚中带柔,力道恰到好处,确实是灵山寺的正宗佛门武功。 冯望海那厢却也是将两柄鬼头刀欺上,反划弧线,直劈夏将闾命门,鬼头刀上绿光幽幽,在夜间昏暗火光照下有如鬼火一般,夏将闾见状,立即握着枪直臂上举,蓦然一扳,枪尾横扫而来。 只听当的一声,那鬼头刀与红缨枪的铁尖头相交,只震得众人耳朵发麻。 两人一击之下后,又即变招分开,酣斗圈子越划越大,一招一式间全都极挟劲风,使起来虎虎生威,有如雷吼风呼一般。夏将闾将梅花枪使得招招精妙老辣,直取要害,攻势凌厉,冯望海则招数沉猛,紧守中宫,以退为进,一时间两人只斗得全场霜锋遍扫,有如兵临城下,黑云盖顶,剽悍隐隐有龙象呼啸之势,众人见两人斗得精彩,也都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殷错说道:“这两人看起来斗得倒也正紧,也不知一时半会儿能不能分出了胜负。” 阿术真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朝殷错说:“冯望海武功比夏将闾要高得多,想来不过让他几招罢了。” 殷错奇道:“眼下明明是那冯望海攻少守多,怎么你反说冯望海比夏将闾武功要高得多?” “你看冯望海,一呼一吸之间间隔甚久,胸腹起伏并不密集,显然是内功颇深,”阿术真说道,“因此他眼下虽斗了些时候,但却仍是面色如常,全然不似那长髯的夏将闾额间汗水涔然。那夏将闾固然枪法有几分门道,但内功没什么火候,时间一长,便无久力支撑。” 殷错细看之下,果然如此,笑道:“啊,当真是这样,你瞧得倒是仔细。” 只见台上这两人一来一往斗了约莫有三十多招,冯望海一声长啸,鬼头刀法陡然使急,眼见得他身法瞬时间如鬼似魅,纵跃疾转,手中鬼头刀一阵狂风暴雨般地向夏将闾,急骤猛砍而来,刀影织密,只看得众人眼花缭乱,只觉四面八方皆是绿幽幽的鬼头刀。 夏将闾心下也是一惊,心道:“我还道这驼子刀法尔尔,原来倒是他藏拙,哼,打得好算盘。” 他脸上愠色微显,一套梅花枪法不及使完,便也变招,改使上了“降魔伏龙式”。这套枪法正是灵山寺的三十六套梅花枪法之中最为精妙绝伦的一套,共有推、压、拍、抨、缠、圈、拦、拿、扑九式,大巧若拙,专克邪魔外道,冯望海的鬼头刀法虽诡谲莫测,这降魔伏龙式却正是专克邪派武功。 夏将闾先前不使这套枪法,不过是因名字中含了“降魔”二字,与冯望海的鬼头刀法多有不敬,初时他也只是想着这次登台比武不过是点到为止,为这些个王孙公子登台助兴,便没想着使这套枪法,免得与汉阳侯府多生口角。 但眼下冯望海刀法凌厉,招招得理不让人,夏将闾被他逼得连连后退,情急之下倒也顾不上这么许多,敌对之时自然而然便使上了最为精纯的招式。 冯望海却微微一笑,说道:“不错,这样打倒还有几分味道。” 他嘴上好整以暇地说话,手底下鬼头刀攻得更猛,只见那绿幽幽的鬼头刀上撩而来,刀尖乱颤,使的乃是一招“青龙出洞”,霍然刺向了夏将闾的幽门、通谷二穴。 冯望海这招虽名“青龙出洞”,但弧线弯曲,刀背蠕蠕而动,说是毒舌吐信反倒更是恰当。 夏将闾见那鬼头刀诡谲莫测,一时间也判断不清他究竟要攻向哪路,顿时枪法一乱,左支右绌起来,被鬼头刀逼得连连后退,手忙脚乱地勉力支撑,周身已然尽是破绽。 冯望海鬼头刀催动更急,刷刷两刀上去,夏将闾眼见刀刃径直砍到自己脸侧,不禁“啊”的一声惊呼,却听嘶嘶两声轻响,那鬼头刀竟是将夏将闾下颌那好一把美髯给砍了下来。 众人又是哄笑,又是叫好,夏将闾后背都是冷汗,又是惊怒又是惭愧,却也只能服输,黯然下场。 冯望海这一场旗开得胜,权瑛脸色甚佳,给冯望海与夏将闾都赏了几绽元宝。 阿术真待想上台,却被殷错拦住。 “眼下还不忙,”殷错眨眨眼睛,说道,“等这驼子再和旁人打几场,耗耗他气力,你再上去,这叫做‘一锤定音’。” 虽然阿术真并不畏惧于冯望海武功,自恃并不会输于了他,但殷错终究也是好意,便点了点头,仍是坐了下来。 而后除了殷错按兵不动外,各家公子少爷都跃跃欲试,纷纷派遣手底下的武师上去比试,一时间倒是花样百出,颇为好看。但各家虽然均自各有胜负,但权瑛手底下的武师仍是一骑绝尘,又尤其以冯望海那其貌不扬的驼子为胜,连败数名好手,倒是当真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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