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不闻第二日直接睡到了靠近午时,腰间酸痛,浑身都好像被人打了一顿。上一次的这种感觉,还是刚刚拜冯骞为师,受了一天一夜的魔鬼训练。 拓跋野昨天足足要了他三次,倘若不是第二日有大典,他身上的蛊毒未清,不知还能有多大的能耐。 江不闻唯恐他身体好之后,把自己弄死在床上,然而转念又想,下次再有,就不是他在上面了。 这个美好的念想一直延续到下一次的床笫之上,拓跋野好像摸准了套路,再次拿那种可怜的眼神去看他的时候破灭,往后便再也没提起来过。 他半扶着腰,尽量正常地走出帐时,就看见昨夜在身边缱绻的爱人面着红妆,脸上画着阿索那古老的花纹,身上穿的是狼衣,戴着头冠,长耳坠,俊美英气,遥遥就从大典上下来,与他对视一眼,温柔一笑。 江不闻的心跳便在这刹那快地不像话,感觉自己现在,应当是面红耳赤,眼神呆滞,满满就只装着一个拓跋野。 ……他怎么这么好看? 自己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过。 他恹恹地想,不觉间对方已行至身前,抬手蹭了蹭自己的嘴角。 江不闻这才发现,自己被这人的美貌迷地忘了合嘴巴,这下可丢人丢大了…… 他赶紧去找话题,来缓解这尴尬的气氛,随口便道:“你昨天晚上为什么睡不着?” 拓跋野原本被他可爱的样子弄得心痒,听闻这话后,忽而愣了愣。 半晌后,他回首,遥遥看了看大典台。 江不闻百思不得其解的疑问在他透着一丝落寞的眼神里,忽然明白了什么。 阿索那大小可汗父子不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因为父亲的作为害死了母亲,一直是拓跋野心里的心结,如今的即位典上,无疑勾起了他的回忆。 “你的父汗……是怎么死的?”江不闻问。 拓跋野的指尖一晃,好一会后,才低头看向他。 “在大朝营寨……”他沉声说:“我过去时,他已气绝。” 江不闻看见他半垂的眼皮,在长风中,好似感受到了一种不想透露的凉意,目光周转与拓跋野的脸上半晌,继而拂起衣袖,抬首吻了吻他的嘴角。 “扎那可汗心中还是记挂你的。”他温柔说。 拓跋野的眼神倏而晃了晃。 江不闻想起在地府里那个荒唐的梦,最后抱住了拓跋野,轻声。 “我先前在一个地方遇见过他……他走了,临行前让我回去,好好陪着你。” 他说着,再次吻上他,拓跋野的眼神从偏执逐渐到释然,最后掺了一点笑意,回应了过去。 江不闻的话是真是假,其实都已不重要,目的不过是想让他释怀,既然斯人已逝,便只着当下罢…… 拓跋野微微弯腰,便将他的珍宝抱进了帐中。
第七十五章 番外二:拓跋野x江不闻(2) 原先刚回到阿索那时,拓跋野说的送朵荼蘼花,江不闻只当是一句情话,经不得考究。 荼蘼生于冬末,死于夏初,现在已然到了炎炎热季,哪那么容易就给他凭空变上一朵。 以至于在他困意阵阵,窝在马车里被对方温声叫醒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软着力气被拓跋野抱下车。 夏夜皓月繁星,有着小声的蝉鸣,夜晚也没那么冷凉了,特别是靠在拓跋野的怀里,只觉得安心又暖和。 自从上次被这厮尝了甜头,往后没多久拓跋野便可怜兮兮地冲他卖惨,似乎是笃定了自己心软,这些天里把江不闻折腾地够呛。 好在拓跋野很贴心,每次完事后都小心地把他抱起来清理好痕迹,细细腻腻地洗干净后,再搂着对方入睡。 因为晚上疲惫的缘故,江不闻时长被人洗到一半,就昏昏沉沉地合上了眼睛。 他从前是没有这么放松戒备过的,第一个让他这样的是拓跋野,后来被伤害过后,身上的利刃便愈加凶悍,原以为张牙舞爪,这辈子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下一次让他翻身露出柔软肚皮的,还是一个拓跋野。 拓跋野闷声不作响带他看花时,江不闻早就睡过去了,对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他许久,走了许久,直到最后一处停下,晚间风微凉,他掺着困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见月光星耀之下,鲜艳夺目的红色。 那是一大片的荼蘼花海,熬过烈日,竟然就这么硬生生地开在了夏天里。 江不闻的困意一瞬间就消散了,迷迷愣愣地看了花好久,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拓跋野当初带他摘花的话竟然是真的。 他的眼神里透着难以置信,回头望了对方一眼,就见他在月光之下,露出了一点笑意,甚至微微挑了挑眉,仿佛在说“看吧,只要你想,我就会带你看”。 江不闻却没有笑,就这样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俯下身。 甘露沾湿的花瓣很快将水蹭到了他的脸上,也不知是自发流出的,还是被甘露抹上去的,那在花海中的人,眼里隐隐掺着泪光。 “怎么了?” 拓跋野很快发现不对,上前几步,便将人拉了起来,脸上的得意一瞬即逝,转而蹙眉端详他的面貌。 江不闻受不得他这般担忧的眼神,拂去他的手,喉结滚了滚,片刻后才开口:“我没事,就是这花……” 荼蘼花期已到,怎么会还没有枯萎呢? 拓跋野又认真看了他两眼,忽然脑中有一个声音,在那里小声地跟他说:他是被你感动哭啦! 这个声音稍纵即逝,拓跋野却猛地被它弄得有些无措,然而江不闻的表现却更加地在应证这份猜想,他脑中便有些烧,低眉指了指周围的山。 江不闻便顺着方向看过去,少顷便明白了。 这处花海生长之处,是一个天然的温室,在有人悉心照料下,是完全可以不断地播种来孕育新的花朵的……他弄清楚了缘由,又很快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阿索那高寒,是完全不具备荼蘼生长条件的,这花种又是经谁手引进过来的? 熟知荼蘼寓意的人无几,经谁手似乎不言而喻…… “喜欢么?” 江不闻刚想到这里,就听对面的人温声问话。 拓跋野眸里温柔含春水,映照在碎月之下,情意绵绵,款款不尽。 江不闻觉得拓跋野有些变了,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他觉得自己也有些变了,这倒是可以说得上一点话。 和拓跋野在一起前,他大抵这辈子都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全身心地信赖一个人,在他满满的纵容下,使小性子,耍小脾气。 毕竟他是一个天生地养,父母早死,早早肩负起了重担,从来都不知道偏爱是什么东西的人。 然而拓跋野就这么平白出现了,像是眷顾,只不过眷顾之前,多了一点磨难。 在这一刻,江不闻痴迷地望着拓跋野的眼睛,从万千花红中向他跑去,看见月亮躲进了他的瞳孔,如同深渊一样的眼眸里,此刻尽是光亮和柔情。 江不闻搂住他的脖子,唇齿相依的那一刹那,忽然就发现,拓跋野哪里有了变化。 他的身上,时刻如同孤狼的气息在悄然崩碎,寒意也在慢慢衰减,人越来越温和。 从前过往如泥潭,黑深的泥水一遍遍地把他们拉进沼泽,险些就要坠入万劫不复。 呼喊求援没有用,直到有一天,两个满身伤疤的人在战场上相遇,遥遥一眼对视的那一看,仿佛天崩地裂,命运终于开了口,跟他们一笑说: 哎呀,你们的救赎来了。 江不闻鼻尖酸涩,和拓跋野吻了不知多久,从被半抱着,到一同滚到花海之中。 周围尽是荼蘼的芬芳,新生的甘露,还有无言的月色。 深切又缠绵的吻结束,二人都张着唇喘息,躺在花海里,静静感受着月光洒在身上。 “你喜欢荼蘼吗?” 江不闻半阖着眼睛,听见身边的人,低哑开口。 他隐隐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了,忍不住屏了屏呼吸。 “它很张扬,热烈。”江不闻没有正面地回应。 他喜欢荼蘼,确有一点,是来自与它本身,不过根本原因,还是因为拓跋野。 当年在山洞里,他动了情,与今日之景甚是相像:无言之月,热烈红花…… 荼蘼不过是一个难以割舍的情怀,那是他们动心的见证。 “可你知道它的花语么?”拓跋野沉着嗓音又问。 江不闻眼睫一颤,愉悦的心情忽然僵了些。 “结束,诀别。” 从一开始就象征着无果的爱。 江不闻不知他想说什么,想起这些年经历的这些风雨,几次三番的生离死别,仿佛在起始之初,就划定了悲惨的结局。 两年前的山洞里,为何盛开的花不是别的,偏偏是那罕见的赤红,偏偏是那倔强的荼蘼? 恐怕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一开始,便已经暗示过了他们。 江不闻觉得心痛难忍,唯恐拓跋野接下来要说出的话,会把他们刚有的平静打碎……他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竟有一天产生惧意。 然而对方却忽然动作,将自己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江不闻的心骤然安定了下来。 “荼蘼花敌不过四季更迭,生来花期上天注定……可我把它们移了根,铸了魂,如今它们也可迎接烈夏。” 拓跋野轻声说,声音很坚定。 “我的意思是,我们也像它们一样,只要想去做,没什么是不能的。” 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江不闻倏而听明白了他的话,想来当初拓跋野那句“只要你想要,我便给你摘”是这句意思,不觉苦味漫心头,却又感觉阵阵甜意。 荼蘼花意消亡,上天注定,可拓跋野不认命,找了一处山坡,引来水,数年一日照看,让这处地界拥有了打破常规的荼蘼常在。 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想和冷漠制定命运的上天说一句:你看,它可以忤逆你活下来了。 那我和江不闻,凭什么定情的花意,就一定是消亡,而非永生? 拓跋野听见江不闻淡声笑了,盈盈浮在半空中,他便被这笑勾得魂不着地。 “我不喜欢荼蘼,我喜欢你。” 江不闻就这样蹭上了他的胸膛,隔着薄衣,听着里面有力的心跳,轻声道。 拓跋野便好似僵住。 一切尽在无言中,好多东西,只需要开一个头,对方便立刻领悟了过来。 荼蘼花活于烈日,他们迎阳而生。
第七十六章 番外三:拓跋野当初写给陆云轻的信 陛下尊启: 久违芝语,佳想安善。 自我出兵不觉一月,阿索那为我母国,生我育我,恩情难忘,血浓于水。 如今一经有变,物是人非……家父托我信物,望我得于嬴丰之拂,重振故国,不想老皇驾崩,心丧不尽。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63 首页 上一页 5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