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朝军偷袭营寨时,老夫珍藏多年的宝贝都被洗劫空啦,那些玉石都被当作泥沙,扔的扔,毁的毁……我老了,颓废许久,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阿希格徘徊在山间的目光收回来。 “什么以前以后,都是虚的……唯有眼前。” 拓跋野和江不闻忽然顿住了,一时间都沉默不语,心绪如同山间孤云,飘荡了好久,才回来。 “没听懂?”阿希格一笑。 拓跋野眸底晃了晃。 “情形瞬息万变啊,大可汗到我这个年纪,便能够清楚了……” 侍卫分好了珍宝,重新回到他们的身后,阿希格便不再说话,牵引着二人走进重生的阿索那中。 接下来,他们要洗沐、鸣鼓、敬神……完成一代国王与下一代的交接仪式。 阿索那常年的低温,不知为何,在今日的奔波中弄得有些热。 拓跋野在人群中轻轻抬手,蹭净了江不闻额角的汗水。 “你听懂了吗?”江不闻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在前行的众人中将它藏到广袖之下。 拓跋野便觉得手心被人挠了挠,连带着心也发痒。 半晌后,他温温“嗯”了一声。 阿希格还在前面走,他们的手在交碰后便再也没有离开,隐秘在那广袖之下,牵得十分紧。 前事不可变,后事不可估,唯有眼前人,犹可拥我怀。 “等大典忙完后,我带你去看看荼蘼花罢。”拓跋野忽然轻声说。 “荼蘼?”江不闻有些疑惑:“它不是早该谢了?” 拓跋野闷住了声,半晌后才说了话。 “只要你想看,我就能给你摘到。” 没有人可以违背花期让花绽放,江不闻看着他真挚的眼神,自然是不信的。 长风阵阵,吹过山河万里,最后落到神山后一座小坡上,想要戳穿那人的话到了嘴边,他却倏而懂了。 这是拓跋野在对自己说情话呢。 往昔种种仿若浮云,一片片地飘到了自己的眼前,背叛、欺骗、原谅……和爱意。 有风忽然吹过来,把拓跋野身上的酒香吹到了他的鼻尖。 江不闻噗嗤一笑,也像阿希格一样拒绝了他。 “我不要花,你忘了么?你还欠我两罐草原白。” 拓跋野牵他的手收紧了一些,深深的眼眸里波澜起伏,最后溢出了什么。 他想起来了,这是两年前,江不闻满心欢喜却被毒瞎时,自己就欠下来的东西。 也是他最后没有还清的。 拓跋野倏而将他拉到了一遍,广袖一扬,遮挡住了二人神情,低头便吻了下去。 走在最前方的阿希格恍惚发现后方没声了,一转头,就看见了亲吻在一起的二人。 一张老脸通红,转而背过了身去。 这新任的大可汗怎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哑了嗓子,最后看着天边叹了一口气。 算啦,他老了,和他一辈的拓拔扎那和拓跋吉达都已过世,现在已然是年青人的主场。 阿希格捡起一块碎石,随手一扔,就落入了山间。 (正文完)
第七十四章 番外一:拓跋野x江不闻 可汗继位大典的前一天晚上,拓跋野搂着江不闻,过了很久都没有入眠。 江不闻大概察觉出他的异样,抬起头亲昵地蹭了蹭他,声音带着困意。 “紧张吗?” 自从他们坦露心意后,江不闻似乎无师自通,撩拨人的动作行云流水,随便做个什么,都能让拓跋野心里发痒。 他的头发很柔顺,声音也轻和。 “还好。”拓跋野忍不住低下头,将鼻翼埋进他的墨发当中,话语中有些闷。 江不闻觉得有些不对,困意被驱散了一些,动了动身子去找拓跋野的右手。 那只右手在服下三四个月的解药后,已经没有当初那般可怖,只不过还是没有完全恢复,他顺着右臂自然地扯下拓跋野的衣领,借着月光去打量他的胸膛的黑筋。 拓跋野被那只微凉的指尖弄得肌肤发颤,呼吸粗重了些,抬手便抓住了他的手腕。 “江应。”他声音低沉,隐隐有些哑,喊他的名字带着些许不悦。 江不闻虽然心思细腻,对感情这方面却一窍不通,从前故意撩拨他的行为都是从话本里学的,经不起推敲,如今不需要那些挑逗了,所做的行为更加遵从内心没有分寸。 相比之下,拓跋野作为一个暗恋多年的人,比他要敏感许多。 江不闻尚不知自己的行为勾起了对方怎样的情欲,一心担忧他的蛊毒。 “那你是疼了?”他看着自己被桎梏住的手腕,有些不知所措。 虽然蚀心蛊有了解药,但该发的毒还是会发,只不过次数频率少了许多。 这几个月里,拓跋野在妄图避开江不闻偷偷忍受,被后者冷落了足足三日不说话后,终于彻彻底底地改了这个坏习惯,每次毒发时,都不再躲着江不闻。 江不闻则在他痛苦时温声安抚,冲他亲吻、拥抱……拓跋野没有往后几千年人的思维,不知道亲吻会产生一种类似止痛药的激素,只知道在爱人的陪伴下,原本煎熬的时光变得可以忍受了许多。 如今距离他上一次的毒发,已经过了一个多月,算算时候,体内的蛊虫大抵正蠢蠢欲动。 江不闻觉得他睡不着,便是担心他这一点,扯下衣物看心口,也是去观察有没有蛊毒作祟的趋向。 “……不疼。”王帐中,拓跋野低声说。 江不闻不太相信他的话,感受到紧紧扼住的手腕,以及他上一句,冲自己语气里透出了不悦,心里也有些不高兴了。 “哦。”他闷闷应了一声。 拓跋野很容易就察觉到他的情绪,立刻赶上了前问道:“你生气了?” “没有。” 江不闻动了动手腕,后者便识趣地松开。 他话里是否定,但内里有没有愠意简直明显地不像话。 拓跋野这次却是真的没有明白,对方为何会不悦。说来也好笑,他们两个在大局思维上什么也不用说,光是一个眼神,甚至连眼神都不要,就可以互通对方的心意,到了小情小爱上,却一个比一个迟钝。 江不闻感受到手腕被松开,趁着对方愣神的间隙,飞快地将半扯下的衣物拉下去,至此,拓跋野的胸膛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视线下,被一只手按压住心口。 拓跋野的呼吸更加粗重,滚烫的气息从鼻尖溢出。 “……真没事。”他的怀中,江不闻在细看胸膛后,带着一点诧异地自语。 须臾后,他好像刚刚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事一般,倏而后退了一些,红着耳根将拓跋野的衣服往上拉,后腰却被一只手臂揽住,紧跟着呼吸就被掠夺。 拓跋野吻他时带着淡淡的焦躁,在他腰上的手不安分地动着,与平日里的吻都有些不同。 江不闻隐隐感觉到什么,忽然一颤,便觉亵衣被人解开,一只微凉带着薄茧的手就这么伸进了自己的衣物里。 “拓跋……”他妄图喊着对方,刚张开一半的嘴,又立刻被人堵上。 那只游离在自己腰间的手恋恋不舍地徘徊了许久,又移到自己的腹部。 江不闻的腰和腹都很敏感,只觉得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激流窜过,身体就好像烧起来了一样。 他再怎么对情事不通,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挚爱之人做到了这种地步,他也算明白了对方要干什么。 被动的拥吻发出了回应,江不闻放在拓跋野胸膛的手也开始下滑,蹭过他紧致的腹肌,举止中透着青涩,在那里乱摸乱动。 拓跋野的呼吸顿时更加滚烫,明显地迟凝了一下,紧跟着就是更强烈的拥吻。 江不闻在他的攻势下,忽然从唇齿中溢出一道呻吟,发觉腹上的手碰到了什么地方,让他的胸膛不断起伏。 他倏而推开了拓跋野一点,喘着气:“你的身体,真的没事么?” 拓跋野沙哑着声音,二人的眼睛被情欲熏的迷离好似春水。 “嗯。” 江不闻得到应允,还是抵着他的胸膛喘气:“可是……明日还要早起,你……” 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和别人行过床事,却也在先前说了,看过几个本子,大概知道颠覆云雨后几日,女方都会感到不适。虽然现在的男女变成了两个男人,但约莫也相差不了多少。 明日就是继位大典了,拓跋野可是要当大可汗的人,届时扶着腰过去,可怎么行呢? 江不闻虽然被勾起了欲望,却到底有着分寸,往后来日方长,现在忍一忍就过去了,不急于这一时。 然而他这话说完,拓跋野沾满情欲的眼睛却产生了一丝疑惑,紧跟着好像摸清了他的想法,露出一个半是宠溺半是无奈的笑。 江不闻隐隐觉出了什么,立时不乐意了,炸炸呼呼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会是……不行!” 同样都是男人,谁在上面,可是一件关乎尊严的事。 江不闻当年行军打仗,要英气有英气,要压迫有压迫,大将军给他当习惯了,如今要他伏低做小?……妄想! 拓跋野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对待江不闻都是把他当做宝贝的,只是在这方面,生平第一次想忤了他的意。 “江应……”他低低沉沉的唤了他一声,凑近去舔舐他的耳垂。 阿索那即将上任的大可汗在这一刻示了弱,小心翼翼地安抚着人。 他的声音温柔又有磁性,灼热的气息喷吐在耳边,把江不闻听得心口一软,感觉自己刀枪不入的身体,就要被这么一句话给磨化了。 “不……行。”江不闻出口竟然有些断续,耳根湿软,弄得他声音发弱发颤:“这事……没得商量。” 拓跋野吻他的动作忽然停下了,迷离的目光看向他,江不闻的眼尾已经被吻的发红,白皙的身体尽是暧昧的痕迹。 “你真的不想要吗?”半晌后,拓跋野哑声问道。 江不闻和他四目相对,心口止不住地跃动,身下早就起了反应,拓跋野双颊微红,看他的时候好像一只可怜的小狗。 江不闻莫名感受到了一股委屈,就从那双眼睛里溢出来,这眼神太过熟悉,他想了想,就回忆起,这是自己两次重伤差点身死后,醒来时在拓跋野的身上看见的眼神。 他的心立时软成了一滩春水。 算了。 “就这一次。”昏暗的月光下,银白的碎光勾勒出身下人的眉眼。 拓跋野那带着一丝可怜的眼神在下一刻消失,转变为惊喜和情意。 江不闻便恍惚意识到,自己好像被骗了,然而后悔业已不及,拓跋野一个翻身,就将他压了下去。 …… 月光撒下的银辉悠悠从窗前移到床侧,旖旎的水声混着月色,响了不知多久,又不知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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