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中,李从玉点着灯看折子,等抓人的禁军禀报完了事,才轻轻颔首,让他下去了。 彩暄殷勤地在龙案前磨墨。宫变之后,他靠着打点世家苟活一命,李从玉一回来,便又投身皇帝这边,念着二人从小到大的交情,李从玉会重新启用他,果不其然,得以再侍君前,想到往后前途无量,心中更是乐开了花。
“这伙人懒散惯了,是该给点教训。皇宫里头这么闹,紫宸宫里前朝近着呢,传出去怎么好听。” 李从玉没搭话,毫笔在纸上刷刷书写,便是一行龙飞凤舞的批注。
彩暄笑道:“陛下……” 李从玉漠然地抬起眼:“怎么?”
彩暄说着恭维话:“陛下这回也算历了大难回来,劫难虽苦,亦是好事,此后大殷国祚万万年。” 李从玉笔下一顿,朱砂墨洇出一块刺目的斑。
“好事?朕流落民间,四处颠沛,是好事?” 彩暄笑容僵住:“这……奴不是这个意思。”
“在朕身边十几年,连话也不会说。”李从玉合上奏折,起身睥睨着他,“你明日不用进宫了。” 砰的一声,紫宸宫大殿门重重关上。本来还威风万丈的大太监彩暄跌进泥水里,被几个人拖着往外走,嘴里不停地哭嚎。
“陛下!奴跟了你十几年,是你身边的老人啊陛下!望陛下念往日情谊,留下奴吧!陛下,不要赶奴走啊!” “他怎么了?”
宫人们躲在暗处窃窃私语。 才出了杖责的事,禁庭内一片寒意,都晓得李从玉转了性子,再不是当年软柿子似的小陛下了。宫人们纷纷战兢怖惧,不敢妄为。
“说是在圣上跟前说错了一句话,便触怒了天颜。” “……还真是,伴君如伴虎啊。陛下往年虽不一样,可说到底,那也是陛下。”
李从玉才沐浴完,对着镜子梳头发。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叫喊,朝着小隹问:“他说什么了?” 小隹老实把彩暄喊的告诉他。李从玉扑哧一笑。
“朕有那么可怜吗?除了他,身边就没别人了?”李从玉看向小隹,“往后你就贴身跟着我吧。” 小隹一脸菜色,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身子也绷紧了。
“为何如此?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小隹结巴地辩解,“可是陛下,我听人说,宫里的男人都得净身。我不想做公公啊!”
李从玉大笑,摸了摸孩子脑袋。 “放心,你不必如此。看上哪个好姑娘,正好叫朕给你做媒。”
小隹脸上红了红。 寝房外一阵脚步声,小隹连忙出去。李从玉对着镜子独坐片刻,一头黑发拢到肩侧,镜子里照出只旁人的手,五指修长有力,握住他的头发梳弄。
映着灯火,李从玉黑眸闪亮,头也不抬。 “好摸吗?”
背后的手滑到他的颈间,李从玉微微抬起下巴,鼻子里溢出细腻的哼吟。手掌顺着颈项往下,一路抚过衣襟和小腹,拐个弯,钳住细软的腰肢。 李从玉被他提着腰,身子一歪,朝前倒去,碰掉了妆台上的摆设。金银珠玉滚滚落了一地,如华贵的洪流。
落在颈上的亲吻烫得他浑身发抖。 翌日睁眼,天色已经蒙蒙亮,想着今日要上朝,李从玉叹了口气,身子往枕边人怀里钻。暖热的体温烘在身上,满足至极,丝毫不想动弹。
磨蹭半晌,燕岐抱他起来洗漱穿戴。 宫人送来早膳,照旧有博士进寝宫讲书,李从玉直皱眉,没讲两句便叫人下去,从案上拿了一本,唤燕岐读给他听,心满意足地用完膳。
燕岐和上史书,盯着李从玉擦嘴。李从玉微微低着头,手里拿着巾帕,斯文小巧,像只舔爪子的猫。 他饮了口茶,问燕岐:“你不走吗?”
“去哪?” 李从玉走在宫人中央,有点好笑,撩起眼皮瞧他。
“跟我一块去外朝啊。” 紫宸宫外还亮着蒙蒙的灯火,宛如万千星海。燕岐一时失神,就像回到几年前的那个清晨。
“走吧,”李从玉握起他的手,“朕看见那一帮子人就心烦,没有你在,怎么撑过几个时辰?” 御驾浩浩荡荡,直往外朝去。众位文武大臣已经在大殿等候,微微埋着脑袋,不敢直视天颜。
“吾皇万岁。” 李从玉扫过底下一堆朱紫,还是那些熟悉的脸孔。
这朝堂还真是百年如一日,一潭死水。 “平身。”
他此番返回都城,拟了一张功臣录,今日早朝上论功行赏,尽数加官进爵。 最重要的一件,给燕岐加了摄政王。
“……钦此。”礼官缓缓唱毕。 朝堂上炸开了锅。燕岐立在一众混乱的官员之间,长身如玉,不动如山,俊脸神色淡淡,堪称漠然,冷厉的威势将周围隔绝开去,衬得满堂公卿王侯们黯然失色。
“陛下,这恐怕不妥。” 李从玉撑着脑袋,几串珠旒在面前晃晃悠悠。
“哦,怎么?” “陛下正值年轻,何须旁人摄政?再者,国家大事自有辅臣决断,何须多此一举。”
李从玉笑道:“朕不就是擢他做辅臣。” 几个朝臣面面相觑。
“天有二圣,亦非常事,”李从玉眼若桃花,“燕卿,你说呢?” 燕岐缓慢郑重地行礼。
“愿为陛下驱驰。” 朝会一散,不少先前还窃窃私语的大臣反倒上燕岐跟前套近乎。燕岐只认李从玉,谁也不结交,冷着一张脸抽身要走。
一个内侍小步到众人跟前:“大人们让一让,陛下有口谕。摄政王,陛下在御花园等着,有事要跟你说呢。” 燕岐速速离开。
昨日下了雪,今早也飘着雨,御花园里草木湿润,小径山石间白雪点点。 李从玉在湖畔摆了张画桌,案上一排小月亮似的瓷碟,盛着各色颜料。
先画了一幅湖心亭看雪,泼墨而就,酣畅淋漓,画面黑白交融,犹如大雾弥天,飞雪乱洒。 燕岐到的时候,他正对着翠鸟摹画羽毛。 “陛下。”
李从玉挥挥手,近旁的宫人无声退下。 “本来昨晚要跟你商量的。睡得迟了,就忘了。”
燕岐望着他握笔的指头,玉白里透着一点嫩红血色,好看得紧。 “你决定就好。”
李从玉折起画纸,随意丢在一旁,叫燕岐到跟前坐着,面对他反复观察,在纸上勾勒出人像。 这不是李从玉第一次画他,往日都是随性挥洒,照脑子里的画,这次对着真人一笔一笔摹,李从玉倒觉得难极了,不知如何下手。
画了半天,还是觉得潦草,交给燕岐拿着,让他带走。 燕岐收了他的画,慎重地藏进宽袖里。
李从玉丢下笔,笑道:“朕给你赐座宅子,离皇宫近,就在北门边上。夜里叫他们看着小门,不下钥,你想我了就进来。” 燕岐拧了拧眉毛:“不妥。”
李从玉笑容凝住:“你不愿意见我吗?” “宫门开着,太危险了。”燕岐握住他泛红的指头,轻轻呵气,贴着唇瓣蹭两下,骤然压低了声,“更何况,你我名正言顺,用得着偷吗?”
李从玉耳尖冒出两股红,抽开手指头,心像是被蜜蜂亲了两口。 ----
第54章 约定
燕岐:“交给我,等着。”
李从玉只好依他,怔愣地点头。派人备的游船到了岸边上,今日正有闲时,李从玉带着燕岐登船游湖,站在栏杆边看雪,不一会儿湖里吹风,略微受了凉,捂着嗓子咳嗽不停。
说来也奇怪,李从玉没回来之前都好好的,一回到宫里,身子便清减了,人也没精打采的。 满目红墙高瓦,好似吞吃生魂的大口。
李从玉卧进锦帐中,抱着暖炉喝热汤。燕岐替他捂手指头,捧了半天,还是森森的透着寒气,面上有点惘然。 李从玉笑道:“皇宫地方太大,阴气重,朕都习惯了。”
燕岐:“偌大的皇宫,倒不如寻常家中好。” 李从玉咬着嘴唇,挥手招燕岐上榻,钻进燕岐怀中,再铺上锦被,同榻共枕。绸缎纱帐都是红的,暖红的光照在彼此身上,像入了洞房。
“夫君好心疼我。”李从玉悄声耳语,眼眸水汪汪的。 燕岐握着李从玉指头,一手伸进被里搂他,李从玉脱了外衣,穿一件薄的丝绸,一动便露出细白肌肤,燕岐手指滑过,只觉凝脂似的柔软香滑,稍稍用劲揉捏两下,便握到玉节般的骨头。
掌心的薄茧摩擦着肌肤,经过的地方泛起一股股痒意,脊背、腰身、肩颈锁骨,被手掌把玩了个遍。李从玉仰起脸,小巧的鼻间轻轻抽吸,面颊浮起潮红,按住被里的手。
……不行,大白天的,可不能这么荒唐过去了。
“我那还有一堆折子没看,陪你一会儿要过去的。” 李从玉靠在燕岐胸膛上,舒服地眯着眼睛。燕岐的手一下下抚着他的发鬓,轻重合宜。
“从玉要是累,今日就歇会儿。” 李从玉绞着眉头:“你替我啊?”
本是玩笑话,脱口而出时,他怔怔地看向燕岐,却是觉得可行。 宫人把一摞摞折子送上船来,李从玉半披着衣衫,看燕岐替他朱批,脸上津津有味,时不时捡几颗水果剥好,喂到夫君嘴边。
“如何?” 燕岐凝眉:“……”
李从玉擦了擦手,乐得肩膀直颤。每日折子虽多,可翻来覆去都是老几样,没什么大事的时候,臣下也会上折子给他问安,报告各地天候舆情,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往宫里送。
李从玉却不得不看,还要亲笔批注,以示抚慰之心,让臣下用心当差。底下的人才不会以为他不管事,才会兢兢业业地效劳。 案上的兽炉袅袅升腾,李从玉不知不觉睡过去,醒来已回到紫宸宫。
宫室内静悄悄的,不见人影。李从玉揉了揉眼睛,床帘动弹两下,走出个怯生生的娇娘。 “……谁让你进来的?”
女子被他骤冷的话音吓了一跳,忙跪到地上。 “禀陛下,奴是掖庭的家人子,奉了太后娘娘懿旨,来、来侍奉陛下。”
李从玉手指发软,颤抖着跑下床,果然见殿内烧着香,味道腻得恶心。 家人子摸到颈侧,露出一截皓腕,柔荑小手轻轻解开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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