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能有表现的机会,赫连琮很高兴;儿子为自己献曲,陛下也很高兴;能为天子唱曲子,秦婉儿也很高兴。 秦婉儿这个曲子唱得是孝子给老父亲拜寿,赫连琮自己写的词,十分应今天的景,不错的故事不错的文采,配上秦婉儿绝妙的嗓音和出神入化的琵琶,在场的人都听得入迷了。可是陛下的脸色却越来越差,赫连琮也觉得有点不太对劲,故事与自己写的不一样了,多了些原本没有的词,这孝子虽然十分孝顺,却坑害了自己的长兄。陛下摆摆手,冷漠地示意换下一个节目。赫连琮看着几个人在秦婉儿下场之后直接带走了她,他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看了一眼小王爷,急匆匆追了出去。 小王爷松了口气。这段是他给秦婉儿加的,他只说希望秦婉儿与赫连琮成婚后给自己当眼线,秦婉儿并没有起疑心,还得小王爷加上的一段让整个曲更像个故事了。她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这全天下独一无二的曲词,实际上是如今的陛下如何在先皇寿宴时害死当时的太子的过程。也要谢谢赫连琮,如果不是他提供的故事基础,改起来也不会这么自然。 小王爷举起酒杯,在心里敬根本没来的尚鹤闲。 ----
第十章 “查出来了吗?” 赫连玦上前一步,把赎身契放在书案上:“秉父皇,查出来了。秦婉儿家里人都去世了,被她的表哥秦六卖到了花满楼。给她赎身的是小王爷高伯远。秦婉儿也已经招供,曲词里有一部分是高伯远提供给她的,儿臣把她画出来的部分看过了,二弟给她写的词没有任何问题,多余的部分全部来自于高伯远,秦婉儿也并不了解详情,高伯远只说希望她在二弟身边做个眼线,她收了钱财便答应了。” 皇帝点点头:“朕知道了。” “父皇……不会因此惩罚二弟吧?他确实不知情,这件事也不是他的错。”赫连玦试探着问。 皇帝放下手里的笔:“好了,不用替你弟弟求情,朕本来也没有打算罚他。辛苦你了,这件事就到这里吧。” 赫连玦要走出皇帝视线的时候,他忽然又喊住了自己这听话懂事的大儿子:“允文。这件事你真的查完了?” 赫连玦回头看着自己的父皇,认真点了点头。 “去吧。”皇帝招招手示意他离开。 不知是不是赫连玦的功劳,赫连琮也真的没有受罚,等到这一切都平息下来,再也没有人敢提起的时候,赫连琮又见到了他的爱人。秦婉儿比起先前瘦了许多,整个人因为憔悴和恐惧几乎脱了相,一看到赫连琮,她就控制不住地开始哭,赫连琮沉默地把她拉到怀里抱住,然后柔声哄着她,拥着她回自己住处,就像全天下的情侣一样温存。 小王爷收到了一份礼物,因为说是二皇子送来的,希望他不要告诉别人,他便屏退旁人,自己在房间里打开那个木匣。沉甸甸的木匣里面装着的是秦婉儿的头。秦婉儿死前那惊恐的神情永远定格下来,脖子上流出的血在匣子里染上她原本清丽动人的脸,给这颗头颅增加了几分恐怖,吓得小王爷直接跌坐在地上,过了半天才缓过神来,他不敢白天去处理这颗头,一直等到深夜,他才去把秦婉儿的头埋在院子里的树根下。转过天来,小王爷又收到了两只手,第三天收到了两只脚,小王爷不敢跟任何人说,也不敢拒绝这份“礼物”,只能自己一个人偷偷把这些都埋下去,为了埋它们,小王爷不敢睡,埋完了也睡不着,他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床边,直到天光大亮。那些血淋淋的匣子被烧掉的时候,发出的噼啪声都会让他浑身一颤。 第四天送来了一个很小的匣子,匣子里放着小王爷当时写的那段词,这比见到尸体的碎块更加可怕,无论是秦婉儿的头还是这几张纸,没有任何话语,可这些背后都是来自二皇子的威胁,小王爷双手抖得像是老头筛糠,他把那几张纸从匣子里拿出来,在匣子里,还留着一个小小的印章。小王爷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拿起那个印章,盖在这几张已经皱了的纸上,没有蘸饱印泥的章子只留下了残缺的痕迹,但是也足够小王爷知道这是什么了。 这是陛下的私章。 这一切,已经得到了陛下的允许。 已经这么多天没有合过眼的小王爷终于还是崩溃了,他尖叫一声丢下匣子,抓着那几张纸,在仆人们惊讶的眼神里扯过马直奔尚府。 那天小王爷就像是红了眼的疯狗,直接冲进尚府院子,不顾家丁阻拦,大喊着让尚鹤闲出来,谁劝他也没有用,几个家丁拽着他,也不敢太用力,偏偏这天家里只有尚鹤闲在家,没有能跟小王爷说上话的人,管家老吴赶紧跑去花园喊小少爷出来。 尚鹤闲出现的时候,小王爷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一看到尚鹤闲,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开三个家丁几乎是扑到了尚鹤闲面前抓住了尚鹤闲的衣襟,尚鹤闲把要动手的庄寻拦下,冷静地看着憔悴得像鬼一样的小王爷,挥手示意家丁们散去:“小王爷,来了是客,在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我们去花园聊吧?我那边还有些好茶。”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这么平静!好像什么事都与他无关!小王爷瞪着眼睛,感觉喉咙里泛起一丝腥气,尚鹤闲挽住小王爷的胳膊,搀扶着他往花园那边走,庄寻皱着眉看着,尚鹤闲还冲他笑了笑:“去帮我向厨房那边烧一壶热水吧。” 庄寻知道他这是要支开自己,于是点头离开去烧水,等会儿带着热水回去,他总不能再把自己撵走。 等庄寻烧完一壶水回到花园,他设想中那些什么激烈的争吵根本不存在,不用进门就能看见小王爷脸朝下趴在茶几上一动不动,两条胳膊搭在茶几上,手垂下去,老老实实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要不是还在呼吸,庄寻都要以为是尚鹤闲失手把人家打死了。看庄寻拿着水壶过来,尚鹤闲去捡了块新的帕子,拿过来他自己洗脸的铜盆:“只顾着跟小王爷聊天,忘记说了,庄寻,再辛苦你去找穆灵姐或者心巧姐过来,旁的姐姐也行,小王爷需要梳洗一下,这样蓬头垢面的见人,实在是有损形象。” 不知道他唱得哪出,庄寻还是去叫人了,心巧原本就不放心这边,一直在花园外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进来,看到庄寻过来,赶紧问他:“小寻,少爷和小王爷这是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庄寻摇摇头:“不知道,小少爷说需要个人给小王爷梳洗一下,心巧姐你去吗?” 心巧赶紧点头:“我看他那一头乱发也需要好好收拾一下,我去吧。但是真的没什么事?他进门那会儿可吓人了。” 他们俩在那边聊他们的,尚鹤闲也没闲着,把热水倒在铜盆里,帕子随手往盆里一丢,直接抓着小王爷的后衣领子,一使劲把他拉起来:“好了,起来擦擦脸梳梳头发,才发生了这么点事就吓成这样,坐没个坐相,还想着扳倒两位名正言顺的皇子自己继位,痴人说梦吗?倒是怪叫人好笑,你当时开始着手做这件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小王爷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这些不是你教我……” “可不能这么说。”尚鹤闲笑着,给小王爷倒了一碗茶,“天天收到那种东西,你也累了吧,喝口压压惊。” 小王爷浑身颤抖起来:“你怎么知道,你是赫连琮的人……” “平时挺聪明的,怎么现在笨成这样,”尚鹤闲叹口气,“不过,不管我是谁的人,高伯远,三殿下,你到底为什么会信任我?这是我最想不明白的一件事。你怎么敢信任我?在致远堂你把毒药下在我饭菜里当做玩闹的时候,若不是有人提醒,我早就成了一条冤魂,你是当真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吗?” “你害我,你一直在想办法害我……” 尚鹤闲摇摇头,在他对面坐下来:“你给我下毒的时候也好,叫人去打庄寻的时候也好,这些事确实已经过去许多年,可你怎么敢假定我真的不往心里去,怎么敢认为我不敢报复?只因为你是王爷的名义上的儿子,只因为你是陛下的血脉,我尚鹤闲就怕了,就把所有的怨恨咽下去,夹着尾巴做你最忠诚的谋士?我早就告诉过你,这条路不好走,不要轻易信任任何人,可你为什么不听呢?” “你会遭报应的,尚鹤闲,你会遭报应的,我要是死了,你也不可能好过……” 尚鹤闲不说话了,片刻后,敲门声响起,尚鹤闲把二人迎进来。心巧拧了拧帕子:“小王爷,来,擦擦脸吧。” 小王爷冷笑一声别过头去,站起来要走:“多谢,不必了。虽说我们都是死期将近的人,被人多照顾些理所应当,但论亲疏远近,你还是先好好照顾你们家的小少爷吧。” “你真觉得我会死?为什么我要参加科考,为什么皇宫里只查到了你,你是当真不明白?” 小王爷身子一僵,当日寿宴上赫连琮专程去问候尚沛关切尚鹤闲的情景历历在目,一阵头晕目眩之后,他推开心巧想要扶他的手,踉跄着出门,站在门外,看着屋里的三个人,小王爷颤抖的手指向尚鹤闲:“你等着。我会报复的,报复你,报复赫连琮。总有一天……你等着!” 等小王爷离开之后,尚鹤闲才彻底放松下来,坐在圆凳上闷头喝水。心巧看看他,又看看庄寻。庄寻也不知道这时应该干什么,他伸手按在尚鹤闲肩膀上,尚鹤闲轻轻拍拍他的手背:“抱歉心巧姐,叫你过来没吓到你吧?这边没什么事了,嫂子上次的安胎药管用吗?不管用的话换个大夫也好,我更喜欢马大夫一些。” 心巧赶紧点头:“管用,管用,已经能吃下东西了。那,那我先走了……” 等心巧离开,尚鹤闲才抬起头看着庄寻:“收拾一下东西,你的收拾完了给我也收拾一下,我们可能要离开都城一段时间,大概越早越好。” 庄寻皱起眉头:“他说的死期将近……” 尚鹤闲摆摆手,神情十分疲惫:“听他的做什么,不会,只是我出去躲躲能给家里少添些麻烦,又舍不得把你自己扔在家里,刚好我们也很久没出去玩了,这次去远一点。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出去?” 庄寻隐约感觉有些不安,但他还是答应下来:“那我先去收拾我的。” 尚鹤闲笑着点点头。 ----
第十一章 庄寻找了一圈,连尚鹤闲床底都翻了,还是一副纳闷的样子,尚鹤闲看着他也觉得纳闷:“你在找什么?” “你的手炉不见了。现在天气冷了,出门还是带上手炉比较好。”庄寻又去翻翻抽屉,“我记得先前我放在这里了,你又拿过吗?” 尚鹤闲这才想起来:“手炉?哦,三姐离家之前我送给她了,边关又冷买东西又不方便,她常年手冷,拿剑的手那么金贵,冻坏了就不好了。没事,我让车夫提前把暖炉装车上了,那小玩意儿不用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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