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很想你。” ---- 番外 兰台刚一看见那张跟尚鹤闲有几分相似的脸,便认出了他是尚云棋,喊了一声“尚二公子”,对方显然还没有回过神来,可兰台也顾不上那许多,他一把薅住这还在出神的二公子:“你弟弟要死了。” 尚云棋于是跟着兰台到了屋外。 兰台进入大殿寻人前,把尚鹤闲放在了院子里的石质长椅上,尚鹤闲脖子上的伤口被他草草包扎过,效果聊胜于无,尚鹤闲自从告诉兰台把他带来这里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失血让他浑身冰凉,呼吸也渐渐微弱,苍白的脸和嘴唇看上去生机全无,几乎已看不出是个活人了。尚云棋摸了一把尚鹤闲的脉,立刻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倒了几粒红色的小药丸出来塞在尚鹤闲嘴里,然后袖子一挥,手中就多了一根弯针,生生将那被刀割开的皮□□起来,一边缝,尚云棋一边向兰台说:“屋内钵有杵,给我拿过来。” 兰台动作极快,转眼就带着铁杵回来了,尚云棋手上突然腾起火焰,将铁杵细端烧红,直接烙在尚鹤闲伤口上。若是活生生的人,一定会觉得生不如死吧,兰台在一边皱着眉看着,皮肤烧焦的味道让他有些恶心。兰台疑心这一下死人都能疼醒,可尚鹤闲始终不动,兰台小声问:“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快了,”尚云棋声音压得很低,“所以不能用寻常法子。” 说着,尚云棋从腰间抽出随身的短刀,手在尚鹤闲腿上按定一个位置,十分利索地一刀下去,兰台拦都没拦住:“你干什么!他已经失血太多了!” 尚云棋根本不理,兰台想把他推开,可他还在往外找药,让兰台又有点疑惑,难道这也是救命的法子?就算是救命,这个当哥哥的也太狠心了,兰台站在那里呆呆看着,看尚云棋从怀里摸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条虫子。在兰台震惊的眼神里,尚云棋将那条虫子放进了尚鹤闲腿上的伤口里,那虫子起初死了一般僵直,在血中渐渐活动起来,在血中蠕动,很快钻进了肉里…… 兰台要晕过去了。 “不必担心,是王母蛊,这种蛊虫虽有毒且以血肉为食,但为它保自己生存,会想尽一切办法令饲主血肉再生延续生命,他一只脚已经踩在奈何桥上了,要想保命,只有靠王母蛊吊着一口气慢慢休养,只要最后取出王母蛊便可。去拿些水来吧。”尚云棋又拿出几个药瓶,在里面挑挑捡捡,选了一个蓝色瓶塞的,先给尚鹤闲喂了些水,把先前的红色药丸带下去,然后才给他吃这个新的药丸。 “尚二公子救人的方法实在是有些怖人。”兰台看尚鹤闲呼吸渐渐恢复如常人,也跟着松了口气。 尚云棋沉吟片刻:“你说他是尚云棋的弟弟?是叫做尚鹤闲吗?” 这个问题问得兰台心中一惊:“你不是尚家二公子?” 尚云棋神色有些复杂,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总之,先帮我把他扶进屋里去吧。如果他是尚鹤闲,那他在这里太容易受寒了。” 兰台还是觉得毛骨悚然,来到凌云山之后不管是这个人还是这个人救人的办法,都让兰台觉得害怕,他现在能确定尚鹤闲已无性命之虞,这小子呼吸平稳,脸上也开始有血色了,按理说可以回去向殿下复命,可是这个尚云棋古古怪怪,这张脸在尚海辰婚宴上兰台见过,分明听过人家唤他二公子,他是尚云棋没错,可他对自己的名字这么含糊,还不认识尚鹤闲,但又记得尚鹤闲畏寒,这个人到底怎么回事?不能放心尚鹤闲自己在这里,兰台决定等尚鹤闲醒了再回去复命。 大概过了三天,尚云棋只是让自己去给尚鹤闲喂水,三天里尚鹤闲只是喝了点水,兰台都担心给这个瘦巴巴的人饿死了,可尚云棋不开口,兰台又怕自己好心做错事,只能老老实实给他喂水。这天晚上,尚鹤闲醒了,看见兰台,这人声音嘶哑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下山。” “不行。为救你我用了王母蛊,不将蛊虫取出,一旦蛊虫失控,你将生不如死。”尚云棋拿着一碗水过来,把尚鹤闲扶起给他喂水。 乖乖喝完水,尚鹤闲看着自己二哥:“二哥,我必须下山,向家里人报平安,我担心……” “抱歉,我不是你二哥,我叫白子钊……我请求你留下来,作为亲人,打理一下云棋的后事。”尚云棋低下头。 尚鹤闲呆在那里,片刻后,他转向兰台:“兰台,麻烦你回去代我向殿下报个平安,先不要告诉我家里,但是需要告诉一下庄寻,我可能要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了。” 兰台不明就里地走了,尚鹤闲看着自己二哥的脸,皱起眉头:“白……白大哥?” “随便怎么称呼都好。”用着尚云棋的身体,白子钊垂下眼睫,轻轻叹了声气,“你的身体现在还不能取出王母蛊,内用王母蛊养身,外用食药滋补,至少三个月后才能离开这里。” 尚鹤闲苍白的脸上挂起习惯性的笑容:“二哥跟我说过,您治病救人用药从来不拘一格,没想到我还有机会见识这样神奇的治疗方式。” 白子钊稍微有些惊讶:“他还提过我吗……” “有了心仪的人,总是想要跟能够理解的家里人说一下吧。”尚鹤闲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个活泼的年轻人,白子钊也露出一个笑容,只是看上去有几分苦涩。心仪的人。尚云棋又如何不是他心仪的人,只是彼此都年轻,日日相处,总觉得时间挥霍不尽,感情也可以来日方长,到了生命最后一刻,才后悔有些话没有在心动的那一瞬就对尚云棋说。如今尚云棋以命换命,以邪法将自己魂魄塞进他的身体,想要说,但又错过了。 “白大哥不必太自责,我想二哥既然做出这样的抉择,一定是他认定这样值得,才会这么做的。” 白子钊点点头,却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他问尚鹤闲:“你这伤是怎么回事,看走势,应当是有人从背后偷袭想要至你于死地。” “二哥早先回家时就告诉我这些日子会有血光之灾,让我时时警惕背后,一旦受伤,立刻来凌云山找他。他应当是那时就想好了吧,”尚鹤闲把目光转回去看着房梁,“早早算好了,这一换,救你也能救我。只是要杀我的人是二皇子,我也不敢回家,也不能再用尚鹤闲这个身份,对于爹娘来说,这是一口气没了俩儿子,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啊……” 白子钊有些发抖,他坐在尚鹤闲床边的圆凳上,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身体止不住地抖着,片刻后,白子钊轻声说:“白子钊,潢乡人,世安六年生,大你九岁,家住潢乡串儿巷子,红门,门边挂着白字牌子的就是我家。” 尚鹤闲静静躺着。 “到现在我才明白,他一直比我聪明,比我勇敢,今后我会用尚云棋的身份继续生活,等你好了我就下山去尚府给二老养老,你若是需要新的身份,就由你来做白子钊吧。” 尚鹤闲握住白子钊颤抖的手,正在自己出神的白子钊被他冰凉的手吓了一跳,尚鹤闲敛去笑脸,郑重向他道谢:“谢谢你,白大哥。不是为了你救我或者给我你的身份,而是作为一个弟弟,感谢你在我二哥还是个孩子,最需要朋友的时候出现在他生命里,给他陪伴,跟他一起长大。这也是他爱你,愿意为你奉献一切的原因,我二哥觉得为你做什么都值得,所以也希望你不要太难过。这应该就是他最希望的结果。带着这个身体,去那些你们以前想去但是没有去过的地方看看吧,尚家还有我大哥我姐和我。” 真丢人啊白子钊,明明死去的是人家的哥哥,却需要他来安慰你。白子钊站起来,手按在尚鹤闲头上揉了揉:“好。你先休息吧。” 在山上待了大概半个月,尚鹤闲的身体渐渐好了起来,一直没有消息传回山上来,他有些担心,但是白大哥不让他操心那么多,他就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凌云山上学道的小孩子们锻炼身体,吃一些苦哈哈的药,因为需要药食同补,尚鹤闲吃的饭菜也是苦哈哈加了药材的,在山上的生活可谓是终日苦不堪言,幸亏他很快和小孩子们混熟了,会想办法从他们那里换点糖吃,但也需要躲躲藏藏的,白子钊在这方面对自己的病人十分严格,哪怕是尚鹤闲也不会例外。 今天尚鹤闲正在跟着山上的小修士们跑步,被兰台一把拉出来:“小公子,不好了。” “怎么了?”尚鹤闲原地跑着,好像兰台一撒手他就能冲出去。 “庄寻不见了,从你上山那天开始就不见了,我们已经找了半个月了,追着马蹄印往南走了很远,一路上一点消息也没有,也始终没有回尚府。” 尚鹤闲正要问兰台为什么半个月之后才来说,喉咙中忽然泛起一丝腥甜,一口血就这样涌上来——王母蛊失控了。兰台呆在原地,看着尚鹤闲的头发就这样失去了原本的黑色,融入无际的云。 ----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13 首页 上一页 13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