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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齐鹤不解地看来，午康安小声凑到他耳边说：“这些灯还没我编得好看，你喜欢他做的不喜欢我做的？” 话里的委屈太过显而易见，齐鹤想忽视都难。他只好无奈地摸了摸午康安的脸，拿上刚买的灯，轻声揶揄道：“也不知道谁做的灯，我刚拿到手上就散架了。” “今晚再给你做！” 午康安长臂一伸，将齐鹤拢在了自己怀中，低声笑道：“长明灯，一夜都不会熄。” 齐鹤微皱起眉，狐疑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 “好事儿。” 午康安手放下来，牵住齐鹤的手，带着他往湖边走：“放灯，祈愿！” …… 他们各写了一张纸条放入莲花灯内，看着它随着溪流漂向远方。 齐鹤见他久久望着莲花灯出神，不知思索些什么，于是问道：“什么愿让你惦记那么久？” “心愿。”午康安转过头，紧扣住身侧人的手，“我们永结同心。”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巨响，烟花接二连三地升空，绽放，绚烂的烟火映亮了半边夜空。溪水缓缓流淌，无数的莲花灯顺着而下，打亮了沿路，岸边的人们挤挤攘攘向高台而去，人流涌动，有的人在路上就已然许了愿。 他们站在水桥上，静静地赏着天上的烟花。 忽地，齐鹤感觉自己的手心被挠了挠。 他微微侧头看向他，脸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吻。齐鹤愣神间，午康安单手环住了他的腰，不容拒绝地将他摁向自己的胸膛。 齐鹤连忙伸手抓住栏杆，不至于整个人都倒在午康安怀里，他不悦道：“人很多。” 明明灭灭的光下，午康安时不时瞥见眼前人润泽的唇，目光停留了一会，眼微微眯了起来。 午康安顺着他说道：“可惜，人多。” 齐鹤：“……” 午康安虽在齐鹤的威慑下退开了些，但手依旧搭在他的腰上，若有似无地抚摸。 他没有得寸进尺，齐鹤也由着他来。 “你许的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等等，”午康安嗖地收回了手，难以置信道，“我都跟你说了。” 齐鹤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吃瘪的模样，瞧够了才笑道：“你是异族人，说不定你的愿望将是老天爷的漏网之鱼？” 午康安听不进这点哄小孩玩的安慰，懊恼道：“那我再许一个愿，可以吗？” “你许。”齐鹤笑道。 午康安神情专注地望着齐鹤，一字一句在心中许下了新的愿望。 愿天上人间，占得欢娱，年年今夜。 …… 午康安还真准备了长明灯。 齐鹤老远就发觉屋里亮堂着，一进门才瞧见了床头的长明灯，屋内烧着炭火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不似外边寒冷，反而温暖如春。他正想去烧热水，却没想午康安早早就为他备好了热浴，水面上还撒了花瓣。 “你等等。”齐鹤拉住还想忙前忙后的午康安，“做什么呢？” 午康安点了点长明灯，转头对齐鹤笑得灿然：“灯不熄，我们不憩。” 说着，他就朝齐鹤吻了下来，手指勾在了他腰带上。 齐鹤侧头，炙热的吻落在了耳后，他轻声道：“等一下，阿朱快回来了。” “我拜托公子钰收留阿朱一晚。”午康安亲着他的脖颈，压低声道，“没事的。” 正当午康安的手要伸进他衣裳内时，门外徒然传来阿朱的呼唤声。 “嗯？”午康安连忙收回手，为自己和齐鹤理了理衣冠。 齐鹤无奈地说：“你还信公子钰？” “明天就揍他。” 午康安咬牙切齿道。 —— 【一点点上帝视角】 午康安写纸条的时候一点都不避着他，齐鹤随意一瞧都能看清纸上的字迹。 “岁岁年年，我们都会一直在一起。”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纸条，眉眼柔和了下来，将它细细卷好放入莲花灯内。 “愿他平安喜乐，顺遂一生。” 【📢作者有话说】 宝宝们新年快乐。
第52章 风雪中伫立着一家小茶馆。 方圆十里没有人家，寒冬腊月的，几乎无人会淋雪前来喝茶，但不知为何没有闭门谢客，反倒门户大开，老远就能看见屋里的光景。 齐鹤踏进小屋时，掌柜的还在打着盹，被他所携的寒气一扑才悠悠转醒，笑着相迎道：“就公子一位？” 他正要点头，楼上传来一道清朗的男声。 “老板，来一盅酥油茶！” 齐鹤将斗笠压低了一些，脸容全遮在了阴影下，他拿出一些碎银放在了桌上，低声催促道：“一壶热茶，劳烦快些。” 掌柜的瞧这公子不显山露水，只怕是不简单的人物，低声答应了声，便去做热茶了。 齐鹤拢袖往里走，只听木梯子咯吱响，楼上的公子下来了。 与他擦肩而过时，齐鹤闻到一阵淡淡的清香。 苍南山庄从前并未与世隔绝，心性不足的弟子常年隐居山中，而得到庄主赏识的弟子则有资格下山历练，磨练自身修成圆满，这其间无论他施善还是犯错，苍南听之任之，到了穆望秋这代才严查门内人，如有弟子堕入歪门邪道，诛之。 在此之前，经商之才置办家业，代代相承，最善香道者声名最盛。 所闻的这一香，乃“秋扇”。 曾经有弟子给穆望秋送了一箱香膏，他全扔给了底下的人，却不料孩童最喜欢这种气味，嫌弃山间的花香味不浓就成天拿它兑水浇灌，没几天就全没了。其他人以为庄主喜欢，每每上山拜见时都要送上几盒，而穆望秋见小孩喜爱此物便也没点破，长此以往，只要是山庄的人都好像有这股淡淡的香气。 齐鹤从小就不喜这香，但待在山上这么多年，人也被熏入味了。 所以他一停，经过那人也一顿。 袖中滑落一把小刀，齐鹤攥紧，慢慢往角落里走。 忽而耳侧掠过一缕冷风，齐鹤当机立断，挥刀往后划去，却在看清对方脸容时一僵，刀尖急转，只刺破了他眼下的皮肉，被伤者似乎比他更镇定，在齐鹤迟疑的一刻就握住了他另一只手腕，强硬地带他跑到后院里。 齐鹤道：“公子钰？”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啊？”公子钰笑眯眯地抹去了脸上的血，“我可太伤心了。” 齐鹤隐隐不安，开门见山道：“你为何在此？” “不只有我，我门派的高手都差不多在这，包括，”他停顿了一下，觑了眼齐鹤的脸色方道，“你的门人。只不过还没有到。” “你不肯直言，那我就猜一猜了。”齐鹤深思了片刻，垂下眼望向公子钰腰间木牌上刻下的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虽然不敢苟同他的品味，但结合一下周迁的行军之举和小茶馆的方位，不难觉察他们的意图。 乱世出英雄，何况这代本就人才辈出。 齐鹤将斗笠往上抬一抬，露出眼睛直视公子钰：“杜叔还愿意让小辈跟着来？” 公子钰瞥见他眼下的青黑，比之前更为苍白憔悴的面容，心内五味杂陈，不由道：“他一大把年纪能拦得住吗？” 齐鹤沉默了许久，徒然听到前院传来马蹄声，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对公子钰轻声言谢，随即重重压下斗笠，与他错身而过。 齐鹤走到合上的木门前。 公子钰欲言又止。 他还有很多想问的，但齐鹤走得急迫都容不下一句“珍重”。 而再见不知是何年。 —— 徐絮儿一脚跨进了大门，正迎面撞上送热茶的伙计。 她伸手要去接，嘴里还嘟囔着：“西谷人还这么热情？进来就请喝茶。” 热茶却从她手中晃悠走了，徐絮儿一愣，伙计又从她身边走了两圈，疑惑地挠头：“客人呢？” 徐絮儿目瞪口呆：“你看不见我？” 孙白跟上来，笑着拍了一下她脑门：“不是给你的。” “那位客人有急事走了，让我随意处置这杯茶。”公子钰从后院走进来，将伙计手中的热茶捧给了落在最后头的杜肃，笑着道，“杜老，请。” 穆望秋一死，重担便落在了杜肃一人肩上，不仅是山庄内上上下下都让他焦头烂额，齐鹤一事也成了他难解的心结。 而日日夜夜的消磨，在隔年相见的公子钰看来，从精神瞿烁到萎靡不振只是一瞬息，不禁让他感慨万千。 杜肃清楚这人嘴里不着调却是个不做无利之事的人，疑心这茶另有来历，刚开口推辞又听他笑着说：“杜老您都来了，论武林谁家最为心系家国天下，非苍南莫属呐。只是山庄脱不开身吧？” 话一甫落，别说惹杜肃喜笑颜开，倒先碰上徐絮儿来捂嘴了。 被他们一男一女架到了二楼的隔间，徐絮儿瞅了一下走廊上无人才关紧了门，孙白得到她的点头才放开了公子钰，这一番动作弄得公子钰糊涂了，当着杜肃的面拖走他，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我这是救你，再待一会你可能会被骂。”徐絮儿没好气道。 “你还记得华采救的那名弟子是谁吗？”孙白接着道。 公子钰一脸懵：“什么？” “那名弟子叫严迟，被华采搭救遂而成了她的苦力。本来他性命无忧我们就感谢上天了，可不知怎的，后来的几天他茶饭不思，更是未经允许下山去找那个女人了。杜叔知道了，雷霆大怒，把我们都训了遍。” 孙白补充道：“听说华采来了西谷，杜叔力排众议也要来。” “寻……”徐絮儿顺着吐出一个字，又急急打止，为难地仰头看了孙白一眼。 “寻严迟。”孙白道。 “对！”徐絮儿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公子钰不明所以，看着这二人：“所以跟我可能被骂有什么关系？” “你那不是撞人家痛处上了嘛，”徐絮儿咳了一下，将手伸到公子钰面前，猛地握拳，“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公子钰：“……” 孙白左顾右看，徐絮儿喋喋不休，眼看要说漏嘴，他连忙抱住她退到走廊，在关上门之前还假心假意关心：“明天还要赶路，你好生休息，我便不叨扰你了。” “砰”地一声，门关紧了。 千里之外，城门也在夜色中缓缓闭合。 “你说过几天他们会打到我这？”守卫兵说，“这距离王都可不远啦。” “没几天好活了。”另一人回应道，“就算活下来又要应付新王的新政策，哎哟，你看了吗，简直没哪条能看见我们的苦啊。” 两人走过，都没看见贴墙站立的男人。 离开茶馆后，没了歇脚地的齐鹤只能临时改变计划加急赶路，所幸在最后一刻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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