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识了周迁的固执,齐鹤只得接过那鸡翅,小小啃了几口,表示自己接受了这份心意,抬头对他说道:“谢谢。我这挺冷清的,不如你还是去外面玩吧。” 周迁点点头:“你初来乍到,这里只有你一人,确实挺冷清的。” 周迁站起身来,齐鹤以为他会走,下一刻却被抓住手臂拉出了营帐,根本不留回绝的余地,小将军一把将他拉进了围着火堆喝酒的人群中。 五大三粗的男人们一个个喝得东倒西歪,有的酣睡过去了,有的意识迷离地又哭又笑,有几个屹立不倒的,平日里沉默寡言,此刻却喋喋不休,譬如家中老母,新婚美妻和一对儿女。 忽而,有醉酒的将齐鹤错认成了美眷。 他踉跄着扑过来,周迁拧眉挡在齐鹤身前,那人定睛一看才发现看错了,美梦破碎,不禁迁怒他人,嘲讽道:“一个男人长得如此漂亮,弱不禁风的,来参军是嫌命长吗?” “秦小五,住口!” 周迁想要堵住他的污言秽语,但秦小五顶着双颊酡红嚷得更厉害了,与他推搡了起来,其他人也只是抬抬眼瞧个热闹,不仅不阻拦还拍着掌给三人助兴。 齐鹤将周迁拉到身后,淡淡道:“既然你觉得我柔弱无力,那我们来比次武如何?” “什么!听不见!”秦小五嗤笑道,“声音真小。” 齐鹤示意周迁不要掺和,上前一步,还是轻轻缓缓地说道:“请战。” 秦小五无动于衷。 “比武。”齐鹤接着道。 他走到秦小五面前,周身素净,气质温润,然后一拳砸在了他脸上。 秦小五不敢置信,这个身形瘦削的男人敢打他,还愣在了原地。 齐鹤轻笑,又是一拳合着纷飞的雪捶在了他脸上,秦小五瞬间被激怒了,挥着拳头就来招呼对方,可这凌厉的攻势却被他嘴里的“弱不禁风”轻松几步就躲了过去。 雪被秦小五踩踏得凌乱不堪,可齐鹤却落地轻盈,只在厚雪中留下浅浅的踪迹,如水中漫步,荡起涟漪又迅速消失。 秦小五有时还维持着向前击打的身形就被一掌打在了后背上,一转身,却只有淡淡的冷香拂过口鼻,而那使着诡谲多变的身法的人则静静站在一旁,似乎只是个旁观者。 秦小五被这抓不住也打不着的感觉惹恼了,什么武德都忘了,只想从他身上咬出血来。 见秦小五又抖擞地冲过来,齐鹤无意久战,一个旋身至他身后,击中他的膝弯,在人跪地后把住他的双臂,牢牢摁在地上。 秦小五不甘地挣扎着,却只是蹬出了雪中的黄泥。那冷香又袭来,他身子一僵,一缕墨发打在了他的耳侧,捆住他的人低头凑在耳边来,还是那般轻声细语: “确实柔弱。” “放开我!”秦小五怒道。 齐鹤倒也没再为难他,松开他,居高临下道:“你瞧瞧,连我这等柔弱之人都赢不了,更何况小将军呢?” 周迁顿时明白了齐鹤的用意。 刚刚才答谢,这回又欠上了。 【📢以ポ乔作者有话说】 封面是小鹤。
第49章 军中尚武力,而秦小五挑衅不成反被揍,顿时惹得一阵嘘声,更有甚者捧腹大笑,笑骂道:“没武力,更没武德。” 秦小五灰头土脸地爬起来,期间齐鹤好意去拉他,却被他唯恐不及地躲了过去。 “我自己可以!” 即便拂了他面子,齐鹤还是噙着笑,悠悠道:“我听说擂台的规矩是,站起来便还有一战之力,未曾认输就代表着继续。这位兄台,你先出手吧。” 秦小五脸一阵红一阵青:“你!” 齐鹤歪了下头,瞥向周迁,询问道:“可与军中比武有所出入?” 周迁忍住笑,咳嗽了一声才严肃道:“无。” 虽说面子挂不住,但一战既了,秦小五对他们之间的差距门儿清,倒还是心甘情愿认输了。 总算磕磕绊绊说完那些窝囊话,秦小五欲错身离开,可刚越过火堆就被冷下脸的周迁摁着头给齐鹤道了歉。 这场闹剧就算结束了。 周迁不知从哪弄来了一杯热茶,递给齐鹤:“不喝酒,我这里有茶。” 齐鹤接过,又听周迁低着头数着自己的不对:“实在对不住,本来是想让你热闹热闹,却让你动了手,我……” 周迁越说越焉巴,到最后又莫名豪气万丈,恨不得现在就报恩亲自护送齐鹤回边城。 齐鹤嘴里那口茶还未咽下去,忽地一滞,呛到了自己。 周迁忙上前为他拍背。 齐鹤推开他的手,掩住口鼻闷声咳了咳,余光扫到周迁焦急的脸,忍俊不禁道:“你的茶我很喜欢,这杯就算抵消了。” 周竹那姑娘一点亏都不吃,怎么到了她兄长这里是一点便宜也不占? 周迁眉心一拧:“那怎么行,我……” 齐鹤竖起食指抵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 火光映亮的面容上挂着清浅笑意,眼神中却分明透出“就此打住。”的意思。 周迁悻悻地闭了口。 这时,有人凑到周迁身边耳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眉眼间有几分急迫,但碍于齐鹤在场还是提议先送他回去。 齐鹤心知计划有变,便趁着回营帐的途中探起他的口风:“周竹也不能在军中久待,何时适合我们走?” “即便西谷与我朝放开了边城贸易,但多年的积怨不可能一朝化解,两地百姓时有纷争,”周迁说到这,神色有些为难,“我们需要去处理,所以就导致我们这支行军路线不明,现在驻扎的地方到最近的边城快则两三日,慢则半个月。这片属于荒野,人烟稀少,没有人带路很难走出。但最近有些事情恐怕不能派人护送。” 齐鹤:“……” 好像明晰齐鹤所想,周迁继续道:“不过也怪不得小妹,她去西谷也是走的这条路。听她说您似乎总是提起我,以为你也想来见我,但大概不是了,真是抱歉。” 齐鹤首次体会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一种什么感受。 他回到营帐,从锦囊里拿出一颗药丸吞下。 过了一会,胸口的灼烧感才缓和下来,不过这些丸子只不过是曾尔若拿来给齐鹤续命的,养得好的话能像林萧活十年,养的不好随时都可能一睡不起。 齐鹤不在乎寿命的长短,但拿这些时间困在军中委实有些可惜。 外面风声渐消,估计下着鹅毛大雪。 他漫无天际地想着,无意识摩挲了一下指根的戒指。 屋漏偏逢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无眠长夜里,偶尔也荒唐地想有个人拥他入怀。 …… 不点名道姓想他,但某个人却在放下狠话后暗地里嗅着齐鹤留下的衣袖。 西谷王铁了心想要他反思,这么冷的天也只比犯人多给了一床被子,午康安用内力驱寒倒也冻不死他,只是没了齐鹤在身边长夜漫漫出乎意料的难挨。 午康安担忧他的病,担心他遇到危险。 不时时刻刻把人守在身边,午康安简直一刻都安不下心。 得想个法子逃出去。 午康安心道。他很没有骨气地把前几日那番算得上推心置腹的话抛之脑后,现在的他对如何待心上人这一问题有了更深的见解,这次所做的决定必须履行。 就算求到最后齐鹤并不属于我,也不能容忍他逃开。 —— “京中传闻,陛下要御驾亲征。” 周迁双眉紧皱,眼也眯起,圆润的眼珠几乎成了一道黝黑的缝,嘴唇更不必说,抿得出了褶皱——在周竹看来,这与面色凝重比起更像不虞。她的兄长从小逆来顺受,一个好脾气好欺负的主儿,她鲜少看他生气,颇新鲜地盯着他瞅。 “别看我。”周迁坐着转了个身,继续就着暗淡的油灯看信纸。 周竹偏不遂他意,靠过来嚷道:“哥哥,皇帝都六十多岁的人哪,怎么可能御驾亲征,谣言你也信!” 周迁一根手指顶住她脑门,将人推离自己肩膀,不以为然道:“新帝登基,如今的皇帝才二十八,你去西谷这段时间的事情。” 周竹愣住,许久才闷着声笑道:“死了啊,真好。” “不过你怎么连新帝年龄都知晓得如此清楚?” 周迁拿出与伊天涯的往来书信,笑道:“天涯哥哥同我说的。” “天涯哥哥天涯哥哥,叫得好生腻歪!”周竹被他抹了蜜一样的嘴刺得一激灵,赏了自家兄长一个弹指,跑也似的离开了营帐。 等周竹走后,周迁的神情彻底淡了下来,面色沉静地打开了积在一堆杂乱书信最底下的天都信物和黄布卷轴。 他掌灯认清了每笔字迹,冷声念出:“天子有诏,不得违令。” 言尽此,周迁倏忽低笑,将怀中举重若轻的朝中信物一股脑丢到了地上,不愉道:“狗皇帝,我打西谷又不是为你办事。” 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周迁一口郁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他只得爬起将伊天涯的书信收拢起,望着它出神。 距离上次回信已经过了很久,天涯哥哥最近应该很忙吧。 周迁轻轻叹气,回到沙盘旁,思索更便捷的行军路线——周迁入军年岁少,年纪也才十七八,多骁勇善战提不上,充其量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要讨军功的平民,可天眷顾他,处处受挫时周迁遇上了提携他的伯乐。在饱经沙场的领军眼中,这些日子的打仗不过是小打小闹,但他也看出了周迁足智多谋,时常点名要他出谋划策。没有军师的名头但也有半个军师之实了,但周迁说自己以后要做将军,事儿传出去了,士兵们多笑着称他为小将军。 当然,周迁也没急于为自己正名,依旧“躬行”纸上兵书。 他扫过一众城门险关,最终落定在被游牧民族簇拥在中心的老巢上。 打下这里。 周迁对自己嘱咐道。 【📢作者有话说】 想出个平行世界番外。连环杀人犯vs赏金猎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第50章 又过了几日,齐鹤旁敲侧击问清了最佳的去路,当晚就收拾细软打算独自一人横穿荒野。 但有个棘手问题摆在面前,他该怎么掩人耳目地离开军营。 周迁送他回营帐之后没有再来过,命人守在他身边,只许他待在营帐内,虽然一日三餐不曾亏待,但这形同软禁,没有丝毫自由。 齐鹤偶尔还能听到帐外有人压低声吼:“快点!” 这一夜暗流涌动,无人有暇理会他,就连送饭的小将士都整装待发,急色匆匆的,齐鹤来不及问一句就离开了。 他拿起几个馒头放进食盒中,心中思索,难不成是起了战事?又细细听了一会,竟是一点声息都没有了。 这正是齐鹤盼的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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