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哥哥……”他迷糊道。 伊天涯抱他更紧了一些,低声道:“我在。” “我们下山。” “嗯。” 他怀抱着再次沉沉睡去的少年,步下依山而建的石阶,渐渐消失在肆虐的风雪中。 【📢作者有话说】 爱是常觉亏欠。伊天涯只认为自己亏欠周迁。 ps: 副cp be是无解的,在很久之前跟朋友探讨过这一对有没有可能he,实话实说真的是死局,但能在最大限度上变得美好。 我很喜欢这对,少年将军与少年天子。伊天涯对周迁是爱慕,不是天子垂恩,但周迁对他则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是挚友。 朋友还特别有意思地问我伊有没有偷亲过周,我说留白吧。 她觉得伊想但不敢,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不一定。
第46章 午竟到时争吵已近尾声。 “为了一个男人离开西谷,你现在还有脸回来!”西谷王阴沉着脸对牢内的人吼道,“你就在这给我反省,什么时候认错就什么时候出去!” 语毕径自离去。 午竟转眼往里看,正好对上一对在浓黑长夜里几欲燃烧的双眼,刺探来的目光赤裸又锋利,像燎着火的重剑,昭示着主人的怒不可遏。 午康安见是午竟,面无表情地一步步向他走来,周身是沉重的镣铐,锁住了身躯却无法打磨他满身的獠牙利齿,让午竟打心底不寒而栗。 他惯常的伎俩是插科打诨,甚至故作示弱讨个可怜,所以午竟是很少看见午康安动怒的,这是第二次。 午康安是独来独往的屠夫,无法对盘中之食怜惜,无法对皮肉之躯敬畏,他会像个强盗一样将箭矢射入旁人的领空,当然也不在意别人践踏他的草原,他无法真正感到拥有,也不想去占有侵略,只能以自我去量度万物灵长,但现在这个计量被打破了,而且刚打下烙印的珍视之物轻易被夺走了,那反扑上来的怒火是午竟无法衡量的。 这是第一次。 午竟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惧怕。 “二哥,我想不通。” 午康安低声说:“我早知有这一天,但没想到会是你,还是以这样的方式。” 午竟抓住了重点,拧眉问道:“你早知道?” 午康安冷冷哈了一声,扯唇:“是啊,不仅是你,还有个小姑娘,但是她是个眼力见的,提点了我,但我的二哥却向西谷王通风报信,让齐鹤得偿所愿。” “你自知留不住人,为何偏要强留?”午竟却反问道。 谁料,午康安屈起食指抵在面上,笑道:“我何时强留了,若我真要鱼死网破,就凭你就能保得住齐鹤完好无损地出我的地盘?” 午竟一愣,从足底升起了彻骨的凉意。 “他想要,我便给他自由。”午康安沉声道,“能飞走的都不是我的。” 午竟眉毛一挑,哂笑:“三弟,我知你宽宏大量,却不知如此无私?” 谁能从西谷小王子那占到便宜? 十尺高墙上的通风口飘进冷雪,午康安摇了摇手,金属的碰撞声在牢狱里平常而清晰,少年清亮的声音忽然回温,他微抬起脸,说道:“因为他会留恋我。” 胸有成竹到妄想的地步了。 午竟被他的自信震住了,顷刻才讪讪道:“但愿。” 可话是这么说,三更半夜,午康安面壁思过时还是心头杂乱。 在被抓走前他揽着齐鹤躲进了一个无人的屋子。 午康安早已明白齐鹤之前的示好都是局,尽管一直都觉得他还是会走,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比起惊讶和难过,滔天的怒火先一步席卷了他的心。 他逼近齐鹤,试图操控那四处乱撞的火,但嘴里已经带了火气:“齐鹤,你也觉得这事你做得不太人道吧?我带你去药王谷,但你却告到我老子那里去了……” 齐鹤眉心微蹙,冷声道:“自始至终,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不是好征兆。” “那是什么,来害你的?”午康安深呼吸了一下,强行按捺住恼意,可一抬头看着齐鹤,看着他那双含水的眼睛,积压许久的不甘就难以抑制的喷发。 “我刀不离身,你数次倒我面前,像你这么警惕不认人的狼崽,我才不信你敢豁出命试探我。如若我真想害你,就能一刀了结你。我干嘛放着大好时机荒废偏厚着脸来逗弄你?” 一反卖乖装傻的作风,他言辞犀利,毫不留情地直直对上齐鹤藏在温和中的专横霸道。 齐鹤不再开口,冷清清站在那。 两人对视良久,就像无声的互相斥责,不是在分对错,而是要瞧瞧到底先迁就是谁。 齐鹤突然退后一步,轻轻缓缓地问:“我怎么知道,午康安?” 这里的弃战意思很明显了,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午康安还是不依,他一旦清楚自己手里有了一把轻巧的剔骨刀,就非要把齐鹤剜疼才罢。 “谁能为你做到这个地步?” 午康安轻轻地说着,揽过齐鹤的细腰,侧头轻柔地亲吻了一下他,举足之间满是亲昵怜爱。那些彻骨的爱意不假,可那番话里深深的猜疑也是不假。 “齐鹤,你我不是挚爱亲朋,没有师门情深,甚至站在了对立面,苍南山庄这点交情值得你破例嘛?你是不是时刻都在想,我还有何价值,我现在就为你牺牲还正合心意,就算有朝一日你对我下手都不必心慈手软。” 齐鹤细细听着,却还微微弯起唇来,手抚过他的胸膛,两指触碰到下颌,摩挲了一会猛地卡住午康安的下颚,两人的鼻尖顺着力道撞到了一块。 “是啊,你想的真周全。” 午康安冷静地望着不足两指宽远的一双眼。 齐鹤眼底常存的那点水意似乎被瞳孔折射的冷光给冻结了,看着他的目光冷硬而固执,讥讽道:“我和你有何干系?不需要你费心费力为我治病,我更是未说过我愿意来西谷,是你自作多情了,听明白了吗? “午康安,我希望你老子最好把你打死了,就这般居心。一字一句给你说清……” 楚字还未出口,午康安突然伸臂将人抱在怀里,把他后来的伤人话打断碾碎进拥抱里,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齐鹤,不对。” 齐鹤的笑卡在了喉间。 午康安将头埋在他颈间,想着齐鹤那番明显置气的话,忽然气消了,觉得自己揣着的宝贝莫名可爱,可浑然不觉自己气成了河豚的齐鹤使劲儿推人。 午康安抱紧了,闷着声儿:“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 齐鹤面色依旧很冷,坦诚地骂道:“你就是个混球。” 午康安不在意地笑了,终于舍得退开,一寸寸描摹着齐鹤的眼睛——他很喜欢这样看齐鹤,以这样狎昵的方式。 “我是混球。”午康安说。 他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干涸的血迹,形容再狼狈不过,但人却很精神抖擞,恍惚间与某个人重叠了,齐鹤僵冷的心渐渐回温,同时也感到一阵无力——十年前就打不走,现在当然也骂不走。 “而你,”午康安抓住了齐鹤冰凉的手,低低地问,“……又有良心到哪里去?” 从来都是以“作恶多端”自居的齐鹤把这话当做了耳旁风,但这话从午康安说出口他莫名不高兴,下意识要冷声呛人,可嘴一张就被午康安的手指轻轻碰着了唇。 “但我喜欢你,”他叹着息,“就算现在成了这样,我还是很喜欢你。” 午康安放开齐鹤,大步走向门口,把住门框道:“齐鹤,如果你愿意回头就来找我。” 放走又回来的,才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估计还有一章。
第47章 药王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面目慈祥的老人端坐在高堂上,待客的桌案上放了两盏茶,见到齐鹤行色匆匆踏入房内也丝毫不见讶色,反而露出一抹久别重逢的笑意。 “好久不见,小鹤。” “曾老先生。”齐鹤回之一笑,“让您久等了。” “我知道你为何而来。”曾尔若瞧着青年略显苍白的脸,叹息着说,“我已老态龙钟,你们的事我管不了,但你们曾经都是我医治的病人,我希望你将要做的事不要发生在药王谷。” “齐鹤当然不会让先生为难。”齐鹤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再抬首时脸似乎更白了,连唇色都浅淡了些,“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齐思铭这些年究竟在哪,他……一直活着吗?” 曾尔若知晓当年的细则,自然懂得齐鹤为何要多此一问,面上不显但心中连连叹道孽缘啊孽缘,因一个人的作恶竟然牵扯出后来数不清的风云。 “林萧十年前抱着奄奄一息的思铭来找我,自此之后他就长留在药王谷,给我这老头子作伴。” 此话一落室内霎时阒寂,大敞的门外凉风带雪,呜呜地唤着轻打他瘦削的背,衣袂随风展飞,墨发凌乱拂面,整个人比风还轻似的。 曾尔若偶尔看着那双暗淡下来的眼,都莫名地惊险,分明只是在美人面上寻眼色,却恰似图穷匕见,望得见的皆是无谓,他没有畏惧,就像冷玉做得小刀,宁折不弯,轻摔都易碎,却仍旧能见血。 齐鹤随意将作乱的发抓至脑后,指间的深红一闪而过,他低低笑道:“那这十年算什么?” 齐思铭一早就活着,那朱苏允为何要死,穆倾城凭什么自刎,他为何要被林萧拐走折磨。 在所有谋划功亏一篑的时候,齐鹤没有崩溃,即便面对午康安的诱哄,他也没有动摇过——他给当时濒临死亡的自己定下了十年之约,要杀了林萧,必须得杀了他。 不管是谁阻拦,他都会杀。 所以这些年他杀了很多人,同门、亲朋、妇孺甚至他的爷爷,以至于后来太多人忌恨他,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可即便如此,面对苍南子弟,面对午康安,他没有一刻衷心忏悔过。 他不要心慈手软。那没有用。 但听到齐思铭一直都活着那刻,齐鹤信奉并坚守的一切正在无声崩塌,数年的光阴像密不透风的笼子将他围困,他负隅抵抗,却在听见心底密密麻麻漫上来尖刻嘲笑的那刻溃不成军。 “看看你,自诩清醒却还是活在谎言里。” “只有你被蒙在鼓里。恨?未免可笑了。” 齐鹤常绕于眉梢眼角的笑意尽消,罕见地发起了愣,他忽然又想到周迁,那个与他背道而驰的人。 得悉周迁得贵人赏识过得很好,他只是想,周迁那孩子很幸运。 何止幸运,只有他一个人在脱离泥沼后迫不及待又跳了回去,可观其底色,他除了恨一无所有,只有恨苦苦支撑他一路走来。 “不该是这样,”齐鹤喃喃地问自己,“如若我承认周迁是对的,那我到底做了些什么?可就算我不承认,那现在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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