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悬止嘴巴发苦,他拉住玄渚的手,道:“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知道凤尾辛夷的事情。” “为什么?”玄渚问道。 “没有为什么,”叶悬止这次十分斩钉截铁,“千万记得,不能跟任何人说。” 玄渚看着叶悬止的眼睛,听话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叶悬止略略放下心,这才问道:“那你知道凤尾辛夷在哪儿吗?” 玄渚想了想,随意地指了个方向。 叶悬止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高大的林木掩映着去路,不知投向何方。 叶悬止去找了慈悲,不知道与他说了什么,总之过了两天,慈悲便要大家整理起行囊,重新上路。 他们转了向,改道向南。 大多数人对慈悲是言听计从的,不过也有人质疑。 屏妃下了方舟,身边跟着燕则。 “为什么向这边走?”屏妃问道。 慈悲神情平静,“随便挑个方向而已。” 燕则有些怀疑,出言嘲讽道:“随便挑个方向?慈悲大师也不过如此嘛。” 慈悲不言语。 屏妃目光审视,半晌,她看向叶悬止,“叶道友觉得呢?” 叶悬止其实很想跟他们分道扬镳,可是他与慈悲达成了交易,慈悲不会在这个时候放他们离开。 “我没有什么想法。”叶悬止道:“就听慈悲大师的吧。” 屏妃眸光微动,叶悬止没有多留,与慈悲交谈两句就散了。屏妃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对燕则道:“吩咐下去,邀请所有人都上方舟,方便行路。” 燕则不满,“为什么要让他们上方舟,这么多弟子,还不把方舟上弄得乌烟瘴气。” 屏妃摇头,“我们虽然同行,但是日月宫姿态太高了,不知不觉已经被他们孤立。这对我们很不利。就像方才,叶悬止和慈悲私下里一定说过什么,只是我们不知道。” 燕则听罢,只好听命行事。 慈悲没有拒绝屏妃的好意,毕竟有吃有住总比风餐露宿要好。同行的人,大家两人或三人分了一间,各自住了进去。 玄渚自然要跟着叶悬止,江白之有意隔开两人,但是玄渚先他一步走到叶悬止身边,拉着他的衣袖,然后一言不发地看着江白之。 其他门派的弟子悄悄地停住脚,欲盖弥彰地往这边看。 叶悬止回头看了看,一头雾水。 江白之面色铁青,也不好再说什么,一言不发地越过叶悬止和玄渚走了。 大家各自散去,唯有叶悬止和玄渚的流言愈演愈烈。 晚上的时候江白之来找叶悬止,屋里没点灯,一面素面的屏风后面,聚集了千百只萤火虫,随着叶悬止的指挥幻化出不同的字。 玄渚兴致勃勃地蹲在屏风前面看,手指跟着划来划去。 江白之抿嘴,“我就没见过谁用这法子启蒙的。” 叶悬止笑道:“一些小法术,寓教于乐嘛。” 江白之轻嗤,“连认字启蒙都叫人哄着,以后能有什么出息。” 叶悬止皱起眉,很不乐意的样子。 江白之看了玄渚一眼,道:“那天,你在河边遇险,我是后来赶到的,我亲眼看着他掐着你的脖子。” 玄渚倏地看过来,江白之不躲不避。 叶悬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道:“或许只是误会......” “我不是在掐他,”玄渚忽然道:“我在摸他。” 叶悬止猝不及防听见玄渚的话,脸都红了,“你瞎说什么呢。” 玄渚看着叶悬止,叶悬止看起来有点慌手慌脚。他又看向江白之,不明白为什么江白之看上去更生气了。 赶在江白之发怒之前,叶悬止将他送了出去,回来看见玄渚,玄渚坐在床边,一双澄明的眼睛看着他。 叶悬止什么气都发不出来了,“睡觉吧睡觉吧,明天还得赶路呢。” 玄渚又一次把叶悬止拉近了梦里,梦里的叶悬止手脚还是被绑着,雪白的皮肤,乌黑的长发。 玄渚指尖在那细腻的肌肤上轻轻地滑动,复习自己睡前学到的字。 叶悬止怕痒,蝴蝶骨一颤一颤,总是逃脱不掉。 雪白的肩背,皱起的眼眉,还有濡湿的鬓发,这是玄渚今晚的梦境。 天将明的时候叶悬止醒了,他出了一身的汗,脖颈黏腻腻的,贴着几缕头发。玄渚伸手给他拨弄开了。 叶悬止吓了一跳,“你醒了。” 玄渚点点头,道:“你怎么不睡了?” “做了个梦,”叶悬止摸了摸后背,“前几天老是梦见被人打,还挺疼的。这两天又变了,变成......” “变成什么?”玄渚问。 叶悬止不说了,只是捶了捶腰,他梦里都紧绷着,腰酸死了。 玄渚见他不说话,也不追问,探头亲了亲叶悬止,像个无师自通的浪荡子,“亲一亲就不疼了。” 叶悬止看他一眼,转过头埋进被子里,“你怎么又亲我。” 飞舟行了两天,不过偶尔停下修整。屏妃越发肯定慈悲知道前方有什么,不然不会这么着急地赶路。 第三天的下午,飞舟停了下来,他们走出了森林,停在了一处断崖边。外面传来喧哗的声音,叶悬止和玄渚走出门,走上飞舟的甲板。 断崖对面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谷,山谷里种满了辛夷花,粉粉白白,交织成连绵不绝的锦绣。雾气萦绕在其间,烟云笼罩,美如梦境。 “这就是凤尾辛夷吗?”有人喃喃。 随着山谷中雾气流转,凤尾辛夷次第开花,原本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瞬间全部绽放,果如凤凰尾羽,华美灿烂。 一阵风吹过,开到盛极的花瓣纷纷飞落枝头,白色的花瓣落到地上,如同下了一场雪;红色的花瓣落在地上,便如大火绵延,燃烧不绝。 众人都被这情形震撼到了,久久无语。 “花落了,”慈悲喃喃道:“什么时候再开呢?” 玄渚想了想,道:“大概要一千年吧。” 慈悲猛地看向玄渚,他在玄渚清亮的目光中看到了自己衰败的神色。命运就是这样弄人,最远最近都在这一刻。 慈悲忽觉万念俱灰,他喉口一甜,一口血呕了出来。
第8章 众人沉浸在眼前花开花落的景象中,没有注意慈悲因何吐血。等到他摇摇晃晃站不稳时,大家才反应过来。 “慈悲大师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怎么回事?” 天悲寺的弟子拥上来查看慈悲的情况,玄渚也被挤到了方舟角落。 他大概是嫌弃那边吵闹,于是转身去找叶悬止。 就在此时,忽然有个蒙面人从飞舟后面掠过来,在方舟边沿俯冲下来,直接掳走了玄渚。 刚刚走出来的叶悬止面色一变,手中的长剑出鞘,反射出一道冷光,寒意凌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屏妃袖中飞出丈余长的紫绸,直冲蒙面人而去。 绸缎缠绕在玄渚腰间,猛地绊住了蒙面人。 蒙面人低头一看,自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冲着绸缎割去。 叶悬止的长剑撞上那把匕首,匕首如玻璃般寸寸碎掉,连带蒙面人的手震得鲜血直流。 他在空中翻了几翻,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落了下来。 “玄渚——”叶悬止跑过去。 玄渚倒是没有受伤,被屏妃的绸缎卷着,落地时托了他一把。 “玄渚,你没事吧。”叶悬止拉住玄渚,玄渚摇摇头,好奇地看向蒙面人。 蒙面人从空中砸落在地上,好半晌没有起身。待到他踉跄的爬起来,周围已围满了修士。 江白之上前扯开这人的面巾,一股黑气直冲而来。江白之抬手躲避,再看时,蒙面人已经死了。 “是魔修。”江白之道。 众人面色微变。 周围乱糟糟的,慈悲无缘无故受了伤,又有魔修混在其中作乱,屏妃当机立断,命众人回到飞舟之上,稍作修整。 叶悬止带着玄渚回了房间,刚问过他的身体没有受伤,那边江白之就过来,说屏妃请叶悬止议事。 叶悬止让玄渚留在房间,临走时,给房间套了一层又一层的禁制。 “慈悲伤势如何?”叶悬止问道。 “说是忧思过度,悲喜交加以致灵台不稳,甚至修为都有些倒退。”江白之道。 叶悬止皱眉,“这么严重。” 江白之只道:“他修无情道的,本就不宜大悲大喜。” 两人说着,走进正堂。厅堂中已经做了很多人,屏妃与燕则坐在上首,下首做了天悲寺的人,叶悬止与众人见礼了坐在了对面,余下各门各派都派了人来。 “魔修一事,诸位有什么看法?”屏妃问道。 叶悬止看了眼江白之,江白之开口道:“魔修多半是冲着钟离行来的,只要看住钟离行,余下不过见招拆招。” 屏妃点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眼下最要紧的是神遗之地的事情。凤尾辛夷已经找到,神遗之地应该就在对面的山谷之中。” 说着,她把目光投向叶悬止。 叶悬止沉吟片刻,道:“神遗之地的情况如何大家都不清楚,依我之见,可以先让几个人去探查情况,余下的人汇报宗门,从长计议。” 人群窃窃私语起来,叶悬止这番话,让他们大失所望。 燕则合上扇子,“我倒觉得,迟则生变,不如当机立断。神遗之地就在眼前,断没有此刻回头的说法。” “可是慈悲如今还在昏迷,又有魔修作乱......” “说起来,慈悲怎么莫名其妙受了伤?”燕则道:“当时他身边只有你们那个叫玄渚的,他难道没有看清慈悲是怎么受的伤?” 叶悬止眉头皱起来,“玄渚只是站的近些,他什么都不知道。” 燕则瞥了他一眼,“而且,魔修要救钟离行,为什么要掳走玄渚呢,这个玄渚,太可疑了些。” “燕道友,”叶悬止正色道:“你若没有证据,还是不要瞎说。” 燕则冷嗤一声,“依我看,玄渚八成也是个魔修,这段时日,他时常与钟离行交谈,这都是大家看得见的。” “玄渚不是魔修,”叶悬止道:“没有证据证明他是魔修。” “也没有证据证明他不是魔修。”燕则把玩着折扇,笑盈盈地瞥了眼叶悬止,“叶道友,你这般护着他,难道果如流言所说,他是你的相好?” “燕则,你少在这儿胡说八道!”江白之愤愤地看着燕则。 “瞧,你这师弟都心虚了。”燕则笑道。 叶悬止皱起眉,看了眼屏妃。 屏妃敲了敲手边的桌子,“别忘了我们在谈什么。” 燕则坐直身子,道:“神遗之地近在咫尺了,我建议,继续往前。” 其余门派纷纷附和。 屏妃又看向叶悬止,叶悬止抿了抿嘴,“我没有意见。”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56 首页 上一页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