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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大家看他的时候单单只感受到他身上那种令人望而却步的冷漠疏离。 现在再看却无端品味出一种莫名即将破碎的脆弱感。 进进出出的学生们隐晦看他的目光中情绪越发复杂。 但大多不想惹事或还心存同情的，都保持着缄默不语。 曹明昊的父母却明显是有备而来。 “在那，就是他！他就是岑青！” 不算很陌生的公鸭嗓刺耳得很。 岑青循声望去，公鸭嗓果然也是一个“熟人”。 曹明昊在学校的跟班不少，这个人那天晚上也在体育馆。 被“自己”打伤的所有人里，也就张林和曹明昊两个最严重。 而那两个人现在一个重伤垂危，一个已经死去。 其余这些小跟班呢？ 岑青看到躲在曹家人之中的公鸭嗓那张扭曲又恶意的脸，正朝自己露出阴气森森的笑容。 穿着很富贵的中年女人已经朝他扑了过来。 好多人把他团团围住，他被用力扯住手腕，曹夫人手指上的美甲很用力的嵌进岑青手腕皮肤里。 “就是你害的我儿子！是你！” 女人的嗓音尖利高亢，仇恨的目光仿佛恨不得当场弄死岑青给他儿子偿命。 旁边的曹家人七嘴八舌，无外乎全是讨伐指责发泄怒气，一个个的表情都好扭曲。 岑青脸色发白，被七手八脚的推搡来推搡去，在各种尖叫咒骂中艰难出声，“不是我……” 心底却有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是你。 就是你。 没有你他们也不会死。 这个声音逐渐变成这段时间时常响在耳边的那个声音，晦涩嘶哑的，透着一股阴森诡谲的气息。 “不是，不是我……” 岑青的声音如同他过于瘦削的身体一般，眼看着就要淹没在这一群愤怒扭曲的人群之中。 斜刺里猛地冲出来一个人，一把推开了曹夫人。 “你儿子出事的时候我们根本不在医院里，警方都已经断定了他是自杀，你不要在这里欺负老实人！” 高大的男生挡在了身前。 面对一群情绪上头的成年人，男生也没有半点畏惧和退缩。 曹夫人哭喊，“就是他害的，不是他我们明昊不会受伤昏迷，更不会死！就是他，他是杀人犯！” 黄鑫冷冷抬手挡住又要扑上来的曹夫人，“你儿子如果不先霸凌别人，就不会出这种事。” 周围不仅仅有曹家人，还有看热闹的不少学生。 黄鑫索性提高了声音，“搞校园霸凌的是他，大晚上叫了一帮人把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的同学强行拖去废弃的体育馆霸凌，还不允许人反抗吗？ 他自己失足落水陷入昏迷赖得了谁？ 何况你怎么不说在医院你昏迷中的儿子还爬起来去给了张林好几刀的事情？ 你现在还想来给无辜受害者头上扣屎盆子，你以为我们铭中的学生都是傻子吗？” 他这话原本就不是为了说给曹夫人听。 给那些围观学生听的。 曹明昊等人的这件事原本发生在夜晚，还是在无人的体育馆，所以在学校里没有传播开来，知道的人很少。 也就是曹家人今天跑来学校拉横幅搞动作，很多同学压根不明就里，还真以为他们说的是真的呢。 想拿岑青出气？ 想得倒是挺美！ 果然黄鑫这几句话基本说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围观的同学们恍然大悟之下开始有意无意的上前来帮忙。 黄鑫一把推开气急败坏的曹夫人，转而抓住岑青的手，拉着他往人群外跑去。 男生的手掌温暖干燥，热意透过皮肤传进岑青血液中，让他浑身几乎快冻僵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 刚才那瞬间在脑海里升起的自责内疚到厌世，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的念头倏忽被这股暖意给冲散了。 两个少年飞快的冲出人群，奔跑中衣摆被风吹得猎猎飞扬，像是出征的旗帜一般。 灿烂的阳光在他们头发上跳跃，少年人牵手奔跑的背影就像要乘风而起…… 在人群的最后面一个不显眼角落，西装革履格格不入的人影死死盯着这幅画面。 英俊的脸上忽而是阴鸷忽而是痛苦，最后定格在一个嘴角微微扬起的诡异表情。 “哥，他太碍眼了，你也这么认为的，对吧。” “阿唳啊……” 仿佛在跟什么人对话。 可他身边分明一个人都没有。
第18章 少年心 岑青这段时间身体是真的虚，又才受过伤还没好，跑不了多久就坚持不住了。 等黄鑫发觉他的不适连忙停下来，他什么都顾不得冲到路边绿化带边弯腰干呕起来。 脑震荡也不是什么小毛病，医生叫他好好养着他不听，一直东奔西跑加上情绪紧绷，现在还剧烈运动，这个时候真的只觉天旋地转，恶心作呕，难受得恨不得立马躺地上去。 “抱一丝抱一丝啊！我忘记你还有个轻微脑震荡没好……还好吧兄弟？” 岑青缓了缓，终于压下难受，直起了腰，“我没事。” “你说你，我让你在甜品店等我，你自己跑过来干什么？跑过来也就算了，那个女人冲上来的时候你不好动手难道你不知道跑吗？ 你们学霸是不是脑子都只用在学习上？” 这是说他没脑子还是没情商？ 岑青恹恹的垂了垂眼皮，语气里有一丝对自我的厌烦，“我那时候……状态不太对。” 尤其被曹明昊的母亲抓着指责的时候，他内心升起的巨大自责，那根本就不应该到那种程度，至少到不了愧疚到想死的程度。 诚然曹明昊或许罪不至死。 但是曹明昊不先招惹他也就不会惹来祸事。 岑青又不是圣父，他不会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谢谢你又救我一次。” 两个少年找了个路边蹲下来歇歇。 黄鑫闻言哼笑一声，“那可不是么！岑小青，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就你这低情商……啧！” 男生大大咧咧的姿势蹲着，看起来对什么都浑不在意，实际上藏在一侧的手指在无意识的互相捻捻，还下意识的偏着头用余光去瞥同样蹲在旁边的少年。 卧槽我刚才又牵他了！ 一个男生手腕那么细是认真的吗？ 关键他平时力气很大啊！ 不过怎么老是那么冰凉啊？身体总是冰凉是个什么毛病？是不是有贫血什么的？回头问问舅舅。 诶……岑小青刚才那脸白刷刷的让人看了都揪心，现在这样好多了嘛，跑一跑竟然有血色了。 哇靠一个男生脸上好像没有毛孔这是真实存在的吗？ 岑小青的睫毛原来这么长…… 有点好看是怎么回事？ 噗通噗通—— 这是什么？噢，原来是我的心跳啊…… “黄鑫，黄鑫！” “啊？啊！刚你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哈哈哈。” 岑青略有些不解的看了一眼忽然慌张起来的黄鑫，发现他甚至有点脸红，脑袋上不由得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 “我说……曹家也算有头有脸的家族，他们不缺钱，而且这样的豪门一般来说把脸面看得很重，为什么会跑到学校来闹这么一通，实在有点不对劲。” 听到这话，原本心猿意马心乱如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这么反常的黄鑫心思一下子静下来了。 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先放在一边，他顺着岑青说的话思考思考，也觉得有点奇怪。 曹家大小也是个豪门，他们这样的人家，确实不至于做出这种拉横幅闹事的事情。 就算心里恨儿子因为岑青而死，他们的做法也只会是直接对岑青出手。 但肯定不是这种不太体面的方式去搞岑青的名声。 这更像是想把岑青逼到无路可走孤立无援，然后…… “他们想逼着我走投无路甚至是被所有身边的人孤立厌恶，然后去找什么人寻求庇护。” “卧槽！真的吗？图什么呢？” 岑青冷淡的眉眼越发变得冷淡了，他想起了才见过面不久的那个男人。 “图的就是我孤立无援，好自动送上门去，之后方便拿捏。” 黄鑫有听没有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亚子，憨憨点头附和，“他妈的真是歹毒！” 岑青：“……” “你先前说的那个光华寺，是在哪里？” 话题忽然转变，黄鑫“啊？”了一声，表情变得犹豫起来，“你真的要去啊？你相信你爸……岑海东说的那些鬼话？” 黄鑫似乎依旧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这挺好的。 岑青掩去眼中暗色，语气平淡，“我就是去给自己寻找一点心里安慰。” “行吧……光华寺倒是不远，就在本市，我妈每年都会去烧香，那里在相信这一套的圈子里好像名气还可以，我也被我妈拧着去过几次，你要去，我带你去就是了。” “你把地方告诉我，我自己……” “你自己什么啊你自己，我一个没看住你刚才就差点被曹家人吃了！嘱咐你的事情你又听不进去，还得是我亲自盯着你才行。” 岑青：“……”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把自己看成他的责任了。 这就是朋友么？ 说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是不可能的。 岑青从小到大，真心对待他的人倒也不是说很少，但能让他敞开心扉的真的不多。 也许是和黄鑫共同经历过对他来说是颠覆人生的事，所以他才会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已经接受了黄鑫的亲近。 虽然在黄鑫看来，事情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他也并不相信自己说的那些鬼神之说，但却也很认真的愿意帮助自己。 “咳咳……怎么，怎么这个眼神看着我？” 黄鑫又忽然脸红了。 哇塞！岑小青那个眼神是怎么回事？感动中带着点脆弱是真的吗？ 该不会迷上哥们了吧？ 倒也不用那么感激，以身相许就可以……噗！我在想什么啊？ 黄鑫忽然福至心灵，这一分钟他对自己还直不直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那就这周末去吧，在这之前干脆就再麻烦你一下。” “噢噢，咳，好，我是说好兄弟之间说什么麻烦不麻烦啊，你说就是了。” “你帮我打听一下贺隶的双胞胎弟弟的事，越详细越好。” 黄鑫睁大眼，“啊？贺大少还有双胞胎弟弟？” * 铭中全名胜铭中学，虽是私立中学，但无论基础设施还是师资力量在全市都是拔尖。 因为曹夫人那一闹，隐藏在学校之中的关于校园霸凌现象被掀开了一角。 这个学校有许多非富即贵的学生，圈子，阶级无处不在，霸凌事件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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