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易院,终端给您发的资料收到了吗?”
“嗯。”易昀站在二楼阳台,眺望窗外错落的别墅群。
“看您没回,就冒昧跟您通个话,想问下,您现在时间方便吗?”终端另一侧传来蓝建飞厚重油腻的声音。蓝羚集团董事长驰骋商界,对易昀如此客气必定是有事相求。
“方便。”我说不方便,你还要找个“方便”的时间打过来,既然不能推,就快些解决。
易昀点开终端查找与蓝建飞聊天记录。对方发了他些关于“量产S级”的执行方案,易昀点开,边浏览文件,边跟蓝建飞通话。
“哦,是这样,我们公司准备量产S级,生产车间您上次也看到了,结合您的宝贵意见我们重新做了调整,改造后的车间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上了,您看这次改的如何?”
易昀正在看车间图纸,架构没什么问题,细节还要校对。他懒得替对方弄这些,便道:“挺好。”
对面传来笑声,一番客气后蓝建飞终于进入正题:“易院,硬件这块蓝羚有信心做好,但实不相瞒,技术方面,我们只是刚刚入门。眼下有几个问题想要求教,不知可否指点一二?”
商人的谈判逻辑,是用问句来引导对方决策。蓝建飞的话听上去客气,实则在给易昀挖坑。易昀答不能,驳他面子;易昀答能,就要给他干活。
“可以。蓝总传来的程序文件我正在看,代码太多。”
“嗯?造S级代码多些是正常的吧,顶级AI系统架构肯定要考虑周密呀。您如果忙,可以稍后看完再给我回复哈。”边聊天边看代码怎么成,这还是复杂的S级AI制造程序!
蓝建飞不想易昀敷衍他,以退为进。老狐狸多年从商,谈判思路很清晰。
“代码多是指程序架构有问题。”冗长的代码架构组合的复杂程序,看似繁琐,实则都是空架子。而这文件的核心架构,关于生物系统与机械融合部分,只字未提。这么大纰漏不是疏忽,是刻意。
“啊,不会吧,Lapino有个朋友帮我校对过……”
“不信我,就不要让我看。”易昀不想跟非AI从业者做无效沟通。更何况对方还有意隐瞒。
“您这就是错怪我啦,我都把源码给您了,这可是蓝羚最核心的科研机密……”
“既然信我,蓝总为何不说,是要造S级拆机。”易昀关掉代码文件,直接在蓝建飞的聊天系统中点击清除,那意思:你们像个宝似的“核心科研机密”我看不上,更不会偷。
蓝建飞一时语塞。S级量产需要大量资金投入,蓝羚刚做工厂升级,资金有限,才不得以想到用拆机重组S级。不料易昀浅看代码就发现其中关窍,看来AI狂人不是谬赞,易昀果然在编程上有极高天赋,若能得他助力,想必事半功倍。
“啊?这是造拆机的代码?怎么会这样!”老狐狸见风使舵,先把自己撇干净,“多亏易院帮忙指点,我险些翻了错!哎呀,我这工厂硬件都完善了,工人都招完了,眼看着要量产,出这么个事儿,还真是……”
蓝老狐狸叹了口气,跟演剧本似的继续说台词:“易院,我跟易部这么些年也算风雨同舟。要不您看这么着,Lapino给您多少钱,我出双倍,啊不,三倍给您。不用您来上班,就是帮我看看程序,咱们尽快完善,就当是江湖救急,不胜感激!”
先搬出来我爸,再讲利益,最后谈情怀,老狐狸一席话说的还真是滴水不漏。
“蓝总,我的回复已经很明确,如若上次您没听清,我再重复一遍:不做。”
易昀低头见易望舒在院子里浇花。平日有机器浇花,哪用的着这懒鬼,显然是来偷听的。
“易院,您是还有其他顾虑吗?您放心,平日工作时间我绝不打扰,不会让Lapino知道……”
“拆机存在安全隐患,我诚恳建议蓝总不要尝试,否则会有很多售后问题。”易昀说完切断通讯。
易望舒站在楼下,微风吹动柔软的发,白衬衫被风吹的贴在小腹,裹住细瘦的腰线。他像是没注意到楼上的声响,专心浇花。被浇的那朵月季,今晚可能会涝死。
易昀让他:“上来。”
漂亮的人儿放下浇水壶,进屋上楼。
“明天跟我回家。”易昀淡淡道。
“啊?!”
易昀扔他条裙子,没撕标签的新裙子。
粉红色的,碎花,连衣裙。
三种元素无论哪个单拎出来,都具有极强杀伤力。
……
易望舒怀疑自己耳朵和眼睛都出了问题,他用中枢做数据矫正,回放刚易昀的动作语言。终端显示无误,人脑还是怀疑自己听错:“你刚说,让我跟你回家?”
“嗯。”
“我……”易望舒眼珠转飞快,他想说:你是不是想让我冒充你对象,可你妈听到的是女生声线,我一男的,做不来。算法及时梳理关于“男扮女装露馅后果”,并给他梳理个条理清晰的拒绝话术:“这东西太窄,我真穿不了。我身高1米8,装不了女生。我有喉结,喏,挺明显的。我……易昀你想做什么?”
“试试。”易昀扒了他上衣。
“易昀,你别!”易望舒张个大嘴半天没合拢,易昀又脱他裤子。
AI徘徊在程序错乱边缘:真以为我不敢揍你?
低沉的嗓音淡淡道:“你刚叫我什么。”
“易……”易望舒刚蹦出个字儿,捂住嘴,这是他第一次直呼易昀名字,也是气急!
易昀靠过来,易望舒炸了!
“不不,我真穿不了,这太窄!”
“穿底裤不耽误穿裙子,你别动手动脚!”
“你,你,你别碰我,我自己穿,我自己穿成吗?!”
易望舒捂着裤衩儿,接过裙子。
冷不丁想起俗套电视剧里的台词:我这一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碎花洋裙下摆很开,衬的腰线窄窄一条,白嫩的小臂似玉藕,背过手去拉拉链。
“你看我就说吧,太紧了,系不上的!”易望舒别别扭扭地扯着裙角抱怨。
易昀拥住他,手臂绕到他的背部,抵着他的肩膀给帮他系拉链。
拉链拉到半截卡住,易昀命令他:“挺胸抬头收腹。”
温热的气息包裹着他的,胸口贴着胸口,手臂贴着手臂。易望舒照做,把头埋在易昀胸口,脸红的像个大苹果。
“刺啦”拉链拉上,易昀打量穿裙子的易望舒。
洋裙的泡泡袖遮掩易望舒大臂线条,领口到脖颈,盘扣处恰好遮住喉结。腰线卡的很紧,易望舒像只扎麻绳的大灯笼。
易昀眸色微闪,心想:男生的腰,也能这么细。
易望舒从脖颈到脸颊红彤彤一大片,像只煮熟的虾,没好气道:“看完了吗,我能脱了吗。”
易昀伸手掐住他的腰,两只手掌中间只余三指距离。
“你干嘛啊。”
易昀顶了他下。
“你你你你……”易望舒瞪大眼,“你”个半天,说不出来话。他想说脏话。
真是神经病,疯起来要命!啃完扎完又来祸害人,现在还想捅我,道德沦丧,这简直是丧心病狂!
易望舒想把易昀按门上胖揍一顿,把他怼在墙角招呼一顿飞脚,算法阻止他:不行你不能冲动,你想被咬吗,你还想疼吗,他命令你能违抗吗!字字诛心。
顶级AI权衡利弊后决定做怂比,并给自己洗脑:大丈夫能屈能伸,有可为有可不为。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不生气,要冷静,别冲动。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正当易望舒心里挣扎天人交战之际,易昀放开他,向后退两步。
易望舒“蹭”的窜出门,速度之快似白虹贯日。
第16章 五月风和日丽,高挑纤细的人儿伫立风中,裙摆随风飞舞。纤纤玉手,杨柳细腰,披肩长发,背影看上去美极。那人回眸,目光似春水,葳蕤潋滟。易望舒在蓝天下,春风里,如湖水般整洁美丽。
不说话挺好,开口瞬间破防:“这什么玩意儿,脚疼!”
他脚上穿的是平底瓢鞋,40码。第一次穿挺不习惯,倒不是真疼,就是想抱怨。穿裙子抱怨,戴假发抱怨,穿鞋当然也要抱怨。易昀这变态就知道折磨人,活该找不到对象!
易昀一身运动装,向易望舒走来,一人身姿挺拔,一人窈窕纤细,二人站一起宛若画卷,铺在柔风中春天里。
易昀蹲下,握住易望舒脚踝,把他鞋子脱了,像检查程序似的满脸认真。二人在自家别墅门口,一个站着一个蹲着,一个穿裙子一个穿运动,一个单脚站不稳手搭在另一个肩膀上,一个半敞开腿一个拎着条腿……裙摆飘到易昀肩膀,只需微微抬头就能看到裙下风光。这姿势说不出的怪异。周末小区里很多居民散步,易昀在认真检查,好像并不在意。易望舒却受不了,易昀不要脸他得要!
“不疼了不疼了,你别掰我腿。”易望舒红着脸推开他。
易昀起身上车,易望舒紧随其后。
智能车都是自动驾驶,只需要规划路线,点两下终端就能操作。很多停车地没有正规停车场,停车时需要切手动。有停车场的车位与智能机对接,会有自动校准功能,停车容易些。可这么简单点儿事儿,易望舒不学。他像只树懒,没骨头似的在车座儿上往下滑,得亏安全带绑的紧勒住他,才不至于滑到车座底下。
跑车开进兰亭水榭,易望舒稍稍坐起,对着车内的反光镜整理仪容。车停好后,易昀从后备箱拎出两箱水产,两箱热带水果。易望舒下意识去接,易昀没让他接。
“记住了,今天你是女孩子。”女孩子不能搬东西,要柔弱些。
易望舒点头,去按门铃,心扑通扑通跳,似考生进考场。
门禁开,易望舒甜甜地笑着,对在门口迎接的二老说:“阿姨好,叔叔好。”
一句话,俩称呼,硬把二老叫分家。
易宇愣了下,安雪乐的嘴咧耳后根:“哎呀,来了呀,快进屋,这儿有拖鞋。”
易昀跟在易望舒身后,顺手把门带上,四大箱东西往地上一放,生硬道:“爸、妈,这小舒买的。”
“哎哟,澳龙啊,这好贵的!孩子能来就好,还花钱做什么哟,主要是这东西我不会做……”安雪挠头,今天的午饭她还没做完,正在考虑要不要定外卖,儿子就带对象回来了。
“我会做呀!”易望舒笑的温婉大方,女孩子的声音似乎更配这张脸。
“哎呀,第一次来怎么能麻烦你呢。”安雪嘴上拒绝,身体诚实,揽着易望舒往厨房走。儿媳妇比她高大半个脑袋,安雪惊奇:“哟,你可真高啊,这快赶上小昀了。这身材真好,又高又瘦,能去当模特啦!”
“哈哈,阿姨您真会说笑。”易望舒心想:确实能当模特,胸够平。
安雪话匣子打开,嘁嘁喳喳个没完,俩人有说有笑进厨房,易昀提心吊胆地在客厅削苹果,怕易望舒说错话,让他妈担心。
他爸问他:“怎么认识的?”
“公司同事。”
他爸又问:“处了多久?”
“刚处。”
易宇扒了个橘子,淡淡道:“住在你家?”
易昀吃苹果,说早已准备好的腹稿:“他之前的房租到期了,来我这暂住几天。”
易宇没再继续问,开终端放新闻,投射在客厅的空白墙面上。
“欢迎收看本期《AI说法》,我是梅钨丝。本期热点:AI持刀杀人,4死1伤……”
荧幕镜头切到现场群众A:“死的两户都是我邻居。事发那天,我听到有人在走廊敲门,应该是AI杀完自己家去杀邻居家。现在想想都后怕,还好不是敲我家门。”
群众B:“那AI平时挺正常的,它替老张接孩子,老张那闺女跟我儿子是同班同学。我合计一个也是接,两个也是接,就让它把我儿子一起接了。还好我儿子没事,要不我这当娘的得悔死!”
荧幕镜头切到肇事AI,已经逮捕入狱。它在满是铁丝的防电网中,被捆在束缚架上,眼眶空洞没有焦距,是A级。
镜头切换到市国防部,梅钨丝手执话筒,站在易宇办公室门前:“发生这么大事儿,我来做采访。刚警卫说市国防部长没空,本台记者倒是要看看部长在忙些什么。有什么能比人命重要!”
易宇换台,切了个金融栏目。
国防部每天十多起安全事故,80%来自AI,处理事故有正规流程,走正常反馈渠道即可。易宇每天要与省里汇报地市问题,要讨论大案特案,要做刑侦分析,还有一堆上下级之间的琐事处理,倘若国防部长天天在那等人接见回答媒体问题,才是真正的不作为,形式主义。
梅钨丝作为记者,理应阐述客观事实,但她说那些话明显带有煽动力。她关注话题热度超过关注事件本身,巴不得舆论发酵带来流量。是为《AI说法》制造流量也好,是立个人人设也罢,这都不是记者该做的。
“刚那记者前些天在Lapino买了台拆机。”易昀给他爸削了只苹果,易宇接过放一边儿,没吃。
“爸,新闻里播报的杀人AI,是不是拆机?”
“是。”易宇觉着儿子不会无故这么问,便又透露些许,“编号A0开头拆机,上任主人曾是B大基因工程学教授,于1年前离世。”
因主人离世二次销售的AI,多半是返厂做个质检,贴上拆机标签,便宜处理。就像二手家用电器,价钱必要比新机低。
“杀人动机是什么?”既然不是因伤害前主人而拆机,大概率不会程序错乱。
“它杀完人后一直不说话,那记者不依不饶,找到国防部,以‘要给死去的人讨个说法’,不停给我们施压。警方迫于舆论压力,准备进行拆机。”易宇手捏鼻翼叹了口气,“拆机前那AI有了反应,它说愿意说出事情原委,恳请警方不要拆机。”
“但警方没听。”易昀能分辨出梅钨丝买的是拆机,当然能看出刚荧幕中的AI是拆机。
“舆论压力,不得不拆。”易宇淡淡道,“但我们拆机前做了录音。”
“那AI说它不擅长陪床,在二次售卖时已经做了明确说明。但买它的现任主人,每到夜里都会要他陪睡。男主人发现后,不但不阻止,反而加入。他们在进行某种直播,为了平台流量,又让邻居加入。于是,它被折磨了一年多。”
易望舒端菜进屋,驻足。
“每每回想前主人,与现主人对比悬殊,它觉着每天都在地狱。它本想一直忍下去,事情的导火索是上周,它去学校接主人孩子,过马路时它怕孩子被车撞到,牵了下小姑娘的手。小女孩骂它:别碰我,脏东西!”
易望舒僵硬地站在客厅,心口细细密密地疼。
因为它是AI,所以没有人权。如果是人类被折磨早就报警了,而AI不能。AI按程序执行,每天都在折磨自己,偏偏还有人不理解它,全世界都与它为敌。
只因为它是AI。
他是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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