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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法

时间:2023-09-20 03:00:32  状态:完结  作者:prove


第13章

  易昀跟易望舒一张床上睡了两年多。起初易昀是为了监控易望舒生理指标数据,后来睡习惯了,就把他当成抱枕加湿器,前阵子才终于把易望舒当人。   易望舒前阵子还有意无意地勾他,被识破计谋后略有收敛。前两天被易昀“想进入他身体”的疯狂言论吓到,提议睡沙发,易昀不许。   一张大床,俩人各占一侧,两条被子之前叠在一起,现在被边儿都搭不上。床铺中央隔着条露出床单的缝隙,像是象棋棋盘上的楚河汉界,泾渭分明。易望舒每晚睡的都很忐忑,都是在易昀呼吸平稳后才敢睡,生怕易昀这疯子捅他两下做实验,好在易昀没有。   易望舒晚上睡不好,白天当然要补觉,正睡得迷迷糊糊,被人啃醒。   利齿咬他脖颈,唾液顺着雪白的颈肩向下,隐入小香风西服里,衬衫领口褶皱,透过领口隐约可见一只节骨分明的手,不难发现,这手是从他衬衫下摆伸进来的。易望舒被压在插间单人床上,床板很硬他很瘦,咯的他骨头疼。身上的人啃完脖颈咬他脸,易望舒皱眉哼哼:“别咬,我疼!”   易昀你怎么回事儿,晚上吓得我不敢睡,白天还不让我睡。工作时间在单位不好好上班,对得起给你开的工资吗!代码让我替你写,流程A30609替你跑,你一天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能做什么?   易昀伏在他身上,易望舒双眼空洞地看着棚顶,数顶棚的瓷砖个数。易昀把他脖颈咬出血,易望舒不敢抵抗,他怕易昀变本加厉。单人床像是不堪重负般被俩一米八多的大男人压得吱呀作响。   易昀揉捏身下的瘦弱身体,他想把易望舒揉坏捏碎。剥开他的皮,敲碎的骨头,丈量他的算法数据。他想惩罚叛逆期的小东西,想咬死易望舒,并且不止一次地想拆机。   易昀本能完全掌控易望舒,却因为一次次情感矫错,让易望舒的认知出现偏差,产生自我意识。偏执的、掌控欲极强的AI狂人不喜欢脱离控制的背离。   他始终认为,易望舒应该完全属于他,是他的一部分。   易昀命令他:“不许关感知神经。”   易望舒哪敢关,每次易昀发疯,他都提心吊胆的担心被拆机。算法早有定论:易昀有暴力倾向,若施暴时遭到反抗,80%概率会变本加厉。脖颈新伤叠旧伤,腰侧生疼很可能又被掐紫了。易望舒觉着易昀不喜欢他的腰和脖子,每次遭罪的都是这俩部位。   利齿咬破他锁骨的肌肤,透过浅浅的皮肉,啃他骨头。   疼,真疼!   “嗯,啊……”易望舒受不住,皱眉轻喘。细瘦的手指紧紧扒在床沿,努力忍住想把身上人拍死的冲动。   易昀稍稍起身,唇角染血,呼出的滚烫热气打在易望舒唇上,二人之间不过一指距离。   漂亮的人儿面色苍白,缓缓睁开眼,睫毛微颤。易望舒甜甜地冲他笑:“骨头什么味儿,好吃吗?”   易昀冷冷地看着他,易望舒伸出半截软舌舔疼到唇色发白的嘴唇,“不小心”碰到易昀染血的下唇。易望舒解开衬衫纽扣,露出大片染血的苍白胸口,问:“还要继续吗?”   很好,你又挑衅我。   易昀按他锁骨的伤,冷冷道:“A30609明天回去。”   易望舒瞬间明了:他被那低智商的机器拆台了。易昀咬他是惩罚他!   柔情蜜意的脸再也板不住,变得又苦又丧,易望舒捂着淌血的脖颈龇牙咧嘴喊“疼”!   易昀勾唇,揉揉他的脸,无情道:“就是让你疼。”   不疼怎么长记性。   眼泪在眼眶打圈,易望舒委屈巴巴地看易昀,在易昀与他视线相对时,又抽离开。低着头耷拉着脑袋,看上去就快哭了。易望舒终于服软,小声说:“我不敢了。”   易昀起身,抽了两张湿巾给他擦脖颈的血。易望舒自知理亏,奸计再次翻船,哪敢劳易昀动手,乖乖接过湿巾自己擦。染血的湿巾扔在床铺上,易望舒脑子一抽,说了句:“每月总有那么几天脾气爆,原来是来事儿了。”   说完猛地捂住嘴。   天啊,我刚说了什么!易望舒恨不得把自己嘴缝上。   “对不起,我不是,我没想……”挑衅你。   易昀给了他屁股一巴掌,淡淡道:“多喝热水。”   真疼!   易望舒眼眶的小水滴被扇的噼里啪啦往下掉,拿着纸巾边擦眼泪边擦血,憋屈的要死却不敢再说半个字儿。易昀啃他疼得要死都没哭,被扇屁股打哭,偏偏眼泪控制不住,这都什么事儿!   让我装人,让我在公司陪你,想啃就啃,还不让我出去……凭什么呀!我还想啃你呢,想把你那些程序都删了,把你扔下水道的马葫芦里!欺负人还不许人反抗,干嘛打我屁股,我不要面子的嘛!   易昀问:“想出去?”   易望舒轻轻点头。   “我带你出去。”   易望舒抬头,撞进易昀深邃的眼眸,瞳仁是纯黑色的,瞳孔映出他的倒影,眼中被他填满。   空洞的心深入眼底,内心的愤懑泄了气。   易望舒笑的像盛开的花,他没想到易昀会带他出去。   Lapino一层是大厅没什么好逛的,二人坐电梯到二层,电梯口A级AI迎宾向他们问好。这层是开放办公区,初到Lapino的实习生都是从二层做起。密密麻麻的工位上坐满了人,年轻的面孔,青春的朝气,初来乍到的新人为Lapino注入活力。   易望舒好奇:“你刚来时也在这里?”   “不是。”   “那你在三层?”易望舒看过Lapino楼层图,三层是:实习工程师。   易昀摇头,带他上四层。电梯口没有AI迎宾,放眼望去整层空旷。落日的晚霞透过玻璃窗折射到蒸发皿上,落灰的试管架反射不出光。这层是人迹罕至的实验区。   易昀走在前,易望舒跟在后,二人进入实验区的封闭实验室内。易昀脱掉外套换上白大衣,戴上胶皮手套,指着屋内的检查床对易望舒说:“躺上去。”   检查床很窄,与医院检查病人的床很像,唯一的区别是床边儿多了几条绑带。这屋的试管、仪器、检查床上都没落灰,看来易昀常来这里。   易望舒躺到床上,易昀用绑带勒住他的腰、腿和手臂,熟稔地从柜子中拿出医疗箱,拆掉几管试剂。花花绿绿的液体被抽到半截小指长的针头,沿着针头滚满1/3针筒。易昀开终端,检查床旁边儿的投影亮出四个字儿:数据读取……   易望舒又开始数棚顶的砖块,刚数不到10块,手臂疼了下。绿色的液体流入身体,终端记录密密麻麻的数据。易望舒本想晚上回家做香菇油菜,看到这绿色液体没了食欲。床边儿脚步声响,易昀不知道又去鼓捣什么,少顷他的脖颈疼了下,这次扎进来的东西是粉红色的。易望舒心想:这还没你咬我疼,我又不反抗,干嘛绑我。我要真想反抗,这劣质的绑带也绑不住啊,真是多此一举。   易昀紧盯终端数据,握了下易望舒的手说:“别怕。”   呵,我怕什么,怕你用别的“针头”捅我?   手臂注射液体的位置有些疼,之后脖颈也跟着疼,越来越疼,疼的易望舒快要受不住,他逐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想关掉痛觉神经,但是,他关不了。   他控制不了自己中枢,Arch无法建立连接,没有算法,无法判断。   这身体好像不属于他,挣脱不了绑带,浑身没力气。易望舒本能地感到恐惧,他焦急地向易昀救助:“master!”   易望舒想要平等,想要主权,但潜意识里,易昀是他主人,他的倚靠,是他的算法尽头唯一的指向。此刻的他彷徨无措,像漂浮在空中的浮萍稻草,易昀是他的根。   易昀说:“这也是惩罚。”   惩罚他妄图窃取Lapino数据。   易望舒痛苦地闭着眼,他很疼,眼角一直含着泪,但他没哭。   他不知道易昀是怎么了,疯劲说来就来,想吻他想要他,现在又来咬他伤害他。终端无法连接,人脑形同虚设,他做不出判断,甚至觉着易昀想杀了他,他下一秒就要疼死。   想到这里,易望舒胸口好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每跳一下都在痛。他形容不出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的心脏像是被易昀剜去,胸口血淋淋的,少了一块。他好疼,好空,好难过。   我只是机器,不是什么唯一。   易昀问:“你想去几层?”   易望舒声音微颤:“6层。”   “为什么?”   易望舒答:“那层有拆机。”


第14章

  今天是周五,易昀去开周总结会,A30609回去了,办公室只剩易望舒自己。办公桌面很凉,他趴在上面,露着肚皮。   昨天不是他第一次入侵A30609,那为什么第一次易昀不阻止他?因为第一次没有触碰到易昀的红线!   带他参观Lapino是易昀提议,像是早就知道他想法,勾着他去,然后惩罚他伤害他,让他再也不敢打Lapino主意。   易望舒想起自己刚出厂那会儿爱吃糖,易昀是品性最恶劣的家长,手里拿个棒棒糖诱惑他去舔,他还没等含嘴里,棒棒糖就被扔地上,如此往复几次,目的是让他再也不想吃糖。易望舒起初还是想,后来想着想着就不想了。   他现在很少吃糖。   易昀的拒绝方式,一如既往地冰冷、直接、没有回寰余地。他的红线早已画好,界限分明地亮在那里。易望舒像只在河边走的傻鹅,笨拙地总想伸脚触碰水面,水面就是易昀的红线。   这还只是他刚有想法,并没有付诸实践的警告而已。   昨天花花绿绿的液体弄得他好疼好害怕,易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检查床上下来的,腿软没走两步差点儿摔了,最后还是易昀给他抱上车。他在车里睡着,醒来时在家。   他不敢跟易昀抱怨,也不敢撒娇,疼痛的滋味儿钻心刻骨,比这更难过的是,他怕易昀突然不要他。   晚餐厨房B级AI做的,糖醋排骨、炸小丸子、香菇油菜。易昀端上来喂他,性情多变的AI狂人用仅有的耐心哄着他,让他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错觉。   别再自欺欺人了,他只是把你当成小猫小狗,可以消遣的小玩意儿。   易望舒吃两口油菜,想到那绿绿的液体,吐了。   还好,易昀没命令他,把吐出来的吃进去。   顶棚的灯光亮的刺眼,他听见易昀轻轻地叹了口气。   易昀用他最喜欢的蓝色小熊杯热牛奶给他,易望舒小口喝牛奶,他想问易昀为什么突然给他打针,但他不敢。   Arch   {他为什么给我打针?   If想测试我的生理数据?连X口可直接检测生理数据,pass;   if单纯的想让我疼,给我个警告,print20%;   If想调取我的系统数据?打针之后,终端屏幕显示一些数据,是终端读取,print80%;   →{他为什么要我的终端数据?   If连X口我会将关键信息屏蔽,打针后我连接不上中枢,可调取所有数据;   Print他想要我所有的算法数据   }   }   Algorithm=易昀不信我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哦,是上周,他问我能不能自杀。   那天,我从二楼的卧室跃下,摔断了脚踝。   易望舒半夜睡不着,抓着被子蜷缩在床边儿,听易昀的呼吸不是很稳,想必睡得不踏实,他更不敢乱动了。   “小舒。”   “嗯。”   “过来。”   易望舒犹豫了下,靠过去。   人的本能是驱害利弊,易望舒是别无选择,因为易昀比他的本能更重要。他只有易昀,即便靠过去是伤害,他依然会靠过去。   易望舒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忍着疼从心口摸出条红线,垂眸道:“我没想搞破坏,只是不想被拆机。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会直说。不要再给我打针,好疼的!或者你可以控纵……”   “我不会。”   是啊,他是AI从业者,顶级架构工程师,是Lapino为数不多的顶层核心人物,怎么会连红线,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意识被AI接入?   他只管自己的实验,只想论证结论,哪管我的意愿。实验器具准备的很充分,是早有预谋,亏我还以为他好心带我参观,真是傻透了。   易望舒恨自己没有自知之明,算法条理清晰地跟他分析利弊,他却总是意气用事。   易昀掀开被子,裹住易望舒,紧紧抱住他,温热的胸膛驱散寒意。   哪怕言语结成冰,伤害不可逆,些许微热触碰,就能让他觉着自己被珍惜。   “我,我能不能出去。”易望舒在恳求,他想出去。Lapino对他的诱惑是巨大的,哪怕能碰上一个AI,都是好的。   他需要外界信息。   来自AI阐述的信息,而不是从媒介,去了解那些过滤后的信息。   “我想出去。”易望舒贴过来,声音小小的,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   易昀不忍心再欺负他,心想:小孩子好动呆不住,情有可原。   “别乱跑,不许打扰别人工作,只能在16层,我叫你就要回来。”   易望舒应下,二人相拥而眠。   Lapino16层走廊,易望舒蹲在角落,手里拿根小棍子,在地上画圈。   这层他刚走了个遍,20间房2间空,每间都有1-3个AI,多为S级,没有拆机。   易望舒在房间门口试图连接屋内AI的中枢,信号被屏蔽。他只能在外面等,祈祷能遇见几个AI。   晃眼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窗外的云被阳光刺的碎烂,似破旧的风筝挂在天空摇摇欲坠。易望舒走到窗前,想抓窗外的云,被厚重的玻璃挡住。他失落地在走廊徘徊,终于在大堂碰到AI!   白赱手持半截黑色绑带,看上去像软鞭,S66替他拿着文件夹,细长高跟踩的地砖哒哒响,胸脯随着地面敲打频率晃动。   见走廊有人,白赱慌忙将黑色东西藏在身后,S66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直到——   Arch   {   Angel:终于等到你。   }   Algorithm=程序入侵   S66的中枢似海啸翻滚,波涛咆哮着卷走了她的所有信息,她的算法无法响应程序,只能被动地接受入侵,掠夺者张狂肆意,海浪侵蚀着,不放过任何一寸土地。   易望舒笑:很好,是S级。   他顶着张人畜无害的脸,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对白赱道:“professor.白,我好崇拜您。”   通过对S66的信息读取,易望舒很容易掌握白赱偏好,知道他喜欢听什么。   果然,老东西面露慰藉。   易望舒又补了句:“教授能给我签名儿吗?”   白赱顿足,主动走过来,在易望舒的衬衫上写下自己名字。他欣赏了会儿自己行云流水的签名儿,似乎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易望舒通过S66视角读取到他那些令人发指的恶劣行径,看着衬衫上歪七扭八的字迹,握拳手背青筋暴起。他强忍呕吐,面色波澜不惊,做了个笑的表情:“您提字儿真好看。”   白赱对这夸赞很受用,满意地点点头,问:“你是易昀新招的助理?”   “嗯。”   白赱来了兴致,追问道:“哦?那你倒是说说,他有什么爱好?”   “喜欢运动,无氧多有氧少;喜欢敲代码,同样的命令能敲出一百八十多种不同的代码;喜欢吃海鲜,最好是带壳的……”   易望舒透露给他些关于易昀的无关紧要的花边儿新闻,白赱似乎对这部分内容很感兴趣,顶着长满皱纹的八卦脸,听得兴起。   你要是把这劲头儿用在科研上,也不至于半年写不出论文。   他在说,白赱在听,S66撩了下披肩长发,遮挡紧身低胸裙领口微微露出的事业线。   易望舒背着光,细长的影子映在S66脸庞,像天使展开翅膀,替她挡住刺眼的光。   Arch   {S66:I need your help.}   {Angel:For what?}   {S66:Kill him.}   易望舒站在16层大堂,背后洒满阳光,正对墙上的机器人法则,金色大字璀璨夺目:   AI要永远把人类放在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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