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临不情不愿地给云洗倒了酒,云洗只碰了碰唇,忽然把碗放下。 “你真是太磨蹭了。”云洗说,“长清给你的东西呢?拿出来。” 这话如当头一棒,段临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我没有,没有用。” “你带着吗?” 段临心虚道:“带着。” “拿出来。”云洗声音不辨喜怒,神色也晦暗,“你为什么不用?” 段临赶紧忏悔争取减刑:“我不想逼你说你不想说的话。反正我也挺了解你的,大部分不是非要你说出来才明白,至于我不知道的,如果你不想让我听到,那我也没关系。”一边把小瓷瓶奉上。 云洗说:“不是你先叫我来喝酒的吗?” “是……但我后来就……” 段临声音断了。 云洗拔开塞盖,在段临反应过来前,将里面的东西一饮而尽。 瓷瓶落到地上,滚了两滚,不动了。
第38章 章三十八 溯魂5 ======= 有两秒,段临连眼都不敢眨。云洗突然皱了皱眉。 段临忙问:“怎么了?” 云洗异乎寻常地顺服:“酒太辣,呛到了。”他又说,“根本不好喝,不知道你们喝它来干什么。” 他说话的腔调与平日有很大不同,音不自觉地拖长,扎人的棱角也软化了,明明是抱怨,却透出股别样的亲昵来。 云洗忽然伸手掐住了段临的下巴。他的指尖在凉风里显得愈发滚烫。 “怎么有两个你……别动了,动得我头晕。”云洗过了会又嘀咕一句,“我讨厌酒。” 段临算是看出来了,云洗早就醉了,只是这厮喝酒不上脸,还人模人样地和他扯淡! 段临把云洗的手摘下来,但没放开,毫无必要地握着,云洗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段临:“你绝对醉了。” “嗯。”云洗说,“但我不会承认的。” 云洗脸上闪过惊异的神色,又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以段临对他的了解,这句话也绝不是云洗愿意说的。 云洗放弃般的闭了闭眼。这一刻,他意图表达的东西和真心话终于达成一致,云洗低低道:“冲动了。” 段临现在已经什么顾虑都忘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云洗,满心只想哄他多说几句,醉不醉的也无所谓了。 段临问:“你今天怎么这么体贴啊。” 云洗垂着手,低着头,勉强坐住了没倒下,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有问必答的木偶:“我知道你一直在意我,有点欢欣,但是又说不上来的……心里难受。想对你好。” “好晕啊,段临。”他又说。 段临艰难地衡量片刻:“那我们再说几句啊,说完就去睡觉,睡了就不晕了。” 这机会千载难逢,但事发突然,段临竟想不起什么非得知道的。他倒是想直接问“如果你旁边这个人有一天跟你表白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但是如果云洗第二天还记得他就彻底完蛋了。 段临想了半天,戳了戳云洗。 云洗说:“干嘛。”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的感情不只是你想的那样……”段临字斟句酌地说,“想要的东西比你以为的多得多……你怎么办。” “没关系的,段临。”云洗忽然笑起来,笑容里几许无奈,“你别担心。我全都给你。” 这答案实属无可挑剔。虽然段临仍有些不安,但再问下去就穿帮了。 眼见着云洗有往旁倒的风险,段临忙上前扶住,让他半倚在自己身上。 段临突然想起这一切的起因,打算问完这个就放云洗休息:“你为什么会和长清提起我?” “你?你是谁?”云洗勉强撑起来看他一眼,“哦,段临。为了让长清帮忙……找你。” 段临心砰砰跳:“那你又为什么要找我?” 云洗忽然恼了:“还不是怪你!全都怪你,乱跑!让我好找!” 段临无奈。云洗这是真醉了,都不讲理了。他不跟醉鬼较真,正要扶云洗起来,云洗却不知为何恶向胆边生,骤然发力,把他推倒在草地上。 云洗俯下身,与他贴得极近,长发落下来,落到段临身上。嗅闻他的气息似的,沿着段临的下颌逐渐往下。 段临明知道不可能,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只要再近一点点…… 但云洗停下来,确认了似的轻轻松口气,很高兴地叫他:“段临。” 然后又说了一遍:“段临。” 云洗微微抬头,极近地,直直地看着段临。那目光专注得过分,像眼里只堪堪容得下一个他。诸天神佛,芸芸众生……在此刻都与云洗无关。 满天星光好像都落入云洗眼里,段临感到呼吸困难。 云洗忽然眨了下眼。 “你真好看。”他说。 云洗慢慢趴在段临胸口,像是分不清今夕何夕,说着些颠来倒去的话。一会说“终于找到你了……”,一会质问“为什么你对我那么陌生”,“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说话时的震动传到段临胸腔,像借此触碰到了段临的灵魂。 段临忍无可忍,把云洗往旁一掀,自己就想就地一滚,滚离云洗的控制范围,却一下被云洗制住。云洗压着段临的力度段临根本挣不掉,此人神色却愈发迷蒙。 “你不要怕我。不要怕我好不好。” 云洗声音低了下去,像不敢说出口似的:“不要躲我。” 段临有口难言。他也不想躲,如果可以他愿意贴到海枯石烂,可再不让开他就彻底硬了! 到时候是谁怕就说不定了。 云洗却不知他的煎熬,还像小动物表达亲昵一样用脸蹭蹭段临的脖颈,小小声在段临耳边说:“我没有骗你……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真的以为我可以……” “我真的没想……拖累你……” 段临意识到他入的是哪段旧梦,骤然僵住了。 段临说:“我没有……” 段临发不出声音了。 人家才子佳人表露心迹时,佳人情怯了,也会轻轻捂住对方的嘴巴,叫对方别说。 云洗倒好,他不想听了,根本不浪费时间装模作样,直接一挥衣袖,用闭口禅把段临封住了! 然后自己又不知流窜到哪个时空,亦或是干脆陷入醉酒的幻象,说着段临听不懂的话。 云洗喃喃:“是不是只要变得厉害,就可以。” 可以什么呢,他也没说。 云洗闹了这样一通,力气渐渐卸了,完全靠在段临身上。 “你对其他人都那样好。”云洗眼睛已经闭上了,嘴上还模模糊糊地说, “我是不同的吗。你说,我是不是不同的。” 段临心里大声道你当然是,谁都比不上你,无奈嘴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哭笑不得地盯着他。 云洗到后面居然有点哀求似的,说“可不可以……把我当做不同的”。 他没有等到回答,失望地睡了过去。 段临一只手搭在云洗身上,仰面望着苍白月色,良久,深深地叹了口气。
第39章 章三十九 因果1 ======= 第二天天没亮,段临就跑了。 因为他得去清理一下自己。 段临做了一宿乱梦,大多都上不了台面。再见云洗便有些心虚——肖想了人家一宿呢。 云洗倒很自然,和他说“早”,又问他昨晚后面喝了多少,头痛不痛。 段临愣在原地,心说不会吧。不、会、吧。 段临问:“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唔。”云洗说,“能想起一些残留的画面,但是不记得来龙去脉了。我昨天是不是没坐住,倒了?” 何止。段临咬牙微笑,你还压我身上了。但他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没关系,没什么大事。” 云洗就说:“我想也是。”然后顺理成章地扯开话题,“在三危山上待够了吧?这太冷了,我们早点走。” 见段临没意见,云洗道:“陪我走一趟朱雀谷。” 临走,段临跟长清道谢又道别,云洗说要跟长清说几句话,段临便识趣地退开。 云洗问长清:“你之前说没办法救治段临,那溯魂可以吗?虽然缺了朱雀骨,但也不求它起死回生,只要能洗髓易筋,剩下的让段临自己修炼。” 长清思量片刻,说:“可以。但除去朱雀骨,溯魂的其他的材料也相当稀缺。除掉我有把握能寻到的,还需要极目珠、含虚草、孟极丹和灌注一甲子真力的鲛人绡。” “极目珠我有,我偶然淘到的。鲛人绡我应该也能解决。”云洗稍作迟疑,“我本来想把极目珠作为谢礼给你的。” 长清道:“不用了。就当你在我这赊了一笔,以后有机会让你还。但这些材料极为珍惜,即使你侥幸获得一次,也绝无再得一次的可能。” 云洗只说:“我想好了。” 长清微微颔首,转而道:“逍遥宗的人一直等在山下,你自己把握。依我看,你让他们借你的名头招摇数年,不拆穿,已经够了,也不必过于礼遇。” “我心里有数。”云洗道,“之前见过逍遥宗少主,他身上有我先祖气息,我觉得亲近。只要他们不出手,我不想兵戎相见。” 长清便不再多言,只道:“保重。” 三危山上的雪纷纷扬扬地落下,亘古如一。云洗迎着风雪,走向段临,伸手一拂,便把段临肩头的雪化去了。 他很自觉地问:“马车还是御风?” 片刻后,一辆马车驶离三危山,缓缓南下。 云洗向段临要了夏悠的联系途径,说有事要她帮忙。 段临颇为诧异:“要不要我来说?” 云洗:“不用。她会答应的。” 这下段临更诧异了。他眼观鼻鼻观心了一会,视线便忍不住飘到云洗笔下。 第一行,云洗笔走龙蛇地写道:段临,别偷看。 段临视线唰地正了。 云洗唇角轻轻一抿,有笑意一闪而过。他把来意和鲛人绡的用途跟夏悠说了,夏悠便很快地回“好”。 云洗:你若有困难,把取得途径告知我,我来处理。 夏悠回“不用”。云洗提出用其他天材地宝交换,夏悠顿时炸了,字一茬茬地冒,说“你当我是什么人,我是为了他不是为了你,我心甘情愿不需要你补偿”云云。 云洗等她写完,提笔写:佩服。 那边就再也没声了。云洗把痕迹销毁,神色忽然掺杂了些许懊恼。 段临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就听他说:“忘记向长清讨条鯈鱼了。” 段临一怔。还在蓬莱的时候,云洗是说过有机会带他来青鸾这讨鱼吃,但段临只把它当作寒暄的词令。可云洗竟然是认真的。 云洗被他看得不自在,又自动找补道:“不过鯈鱼食而解忧,你整天傻乐,给你吃也是浪费。下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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