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清察觉到他的视线:“想什么呢。” 段临不可能说暗戳戳比较呢,就随口说:“他很亲近你。” 长清古怪地看他:“你还感慨别人?” 段临愣了愣,蓦地抬手单向关掉了传音石。云洗若有事还能联系到他,但听不见这边的对话。 长清神色愈发古怪。 段临难得地形容整肃:“反正最后一次了,你想敞开来说就说吧。” “最后一次……你说得对。”长清低声重复了一遍,又浮现犹豫的神色,好像接下来的话对他很吃力。 长清说:“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 “要你说?”段临道,“我不觉得他脾气不好,你怎么也这样说。” “也?”长清眼睛轻轻眯了一下,“我就知道还有人说过他坏话。” “停。现在不是为他打抱不平的时候吧?再说了,该打的我也打过了。” 长清突然说:“你对陌路人……可真有意思。” 听着不像好话。 段临不想谈了,阴阳怪气的,烦人。长清却微微笑起来,这一笑豁达疏朗,段临对他降至冰点的好感都被他一笑回升了。 “如果你真有什么不满,我建议你这次说出来。”长清道,“可没下次机会了。” “说出来让你告小状啊?” “我可以帮你解决——我可以代表他。” 段临咬牙:“谁给你的自信?” 长清不以为然:“你如果问他,他也会这么说的。” 段临发现长清真的非常、非常不见外。最要命的是,段临还不敢问! “我不管谁代表谁的。不论你有什么想法,我还在这呢。”段临说,“我都没可能的事,你就……” 传音石忽然穿来夏悠的惊叫声。 段临霍然站起。他没发现从上一句开始,长清就已经显得呆滞。 段临抓着传音石:“怎么了!云洗,给我坐标!” 有两秒传音石没有任何声音,长清和传音石一样寂静。 “没事。”云洗的声音终于从传音石里传出来,“是禁灵,范围不大,不过是持续性的。” 云洗先前随口说的“有法器另说”,居然一语中的,那公子身上真的有能够禁灵的法器!这禁灵并不是完全禁,只禁仰仗于五行的法术,诸如火龙水蟒都使不出来,但无属性的传音石可以。 持续性的禁灵器不是即时就能启动的法器,那公子哥明知道有埋伏,为何还要跟着夏悠过去? 调虎离山。 他们从来只能确认一个人的方位。那少爷心眼竟如此小,目标已经不是女色,而是困了他一宿的段临! 段临猝然转头,只见灵力汇成的长箭如流星,白虹贯日般朝段临直射而来。 云洗已是鞭长莫及。 段临瞳孔骤缩。他身后就是妇孺,手无寸铁,不堪一击。 在千钧一发之际,长清狠狠扯过他,两人瞬间调换位置。 明亮的白光炸开,极致的热卷过段临身体,段临听到放气一般的、灵力飞速倾泻的声音。 众目睽睽之下,方才还和他剑拔弩张的长清化作一片火红的羽毛,飘然落地。
第34章 章三十四 溯魂1 ======= 段临头皮一炸。 毫不设防的亲密,自然而然的默契,还有长清那不见外的态度……都有了解释。他看过云洗施展傀儡术,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 下一刻,四周空气筝弦似的震动低鸣。云洗摆脱了禁灵的桎梏,赶到了。 云洗脸上阴云密布,杀气腾腾,一来就堵住了那“护卫”想逃脱的路,三下五除二把人控制住,又原地站了一会,才缓缓抬眼对上段临的视线。 段临确信云洗如果会记忆消除术,那他现在绝对已经失去了这段记忆。段临太阳穴突突地跳,一半是惊的,一半是慌的。他勉力维持住镇定的神色,手心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我天。他想,我都说了什么。 之后段临跟着云洗简单处置了两人——云洗把人弄晕之后锁住了他们精元,让他们以后不能人道——又浑浑噩噩地送走了夏悠,三魂才缓缓归位。 他和长清交集不多,上一次也大多是寒暄和扯淡,只有这次没憋住,对着伪情敌龇牙咧嘴地亮了爪。可也就是这次,他不打自招,话赶话的把自己卖了个底掉。 如果说单向关闭传音石还能糊弄过去,那那句“我都没可能的事”实属证据确凿,难以翻案。 对着正主和臆想的情敌掐得不可开交……段临心想,我可真行。他怀揣着一腔心虚和尴尬,千头万绪,一时竟没敢开口。 云洗本恨不得沉默到天荒地老,可段临的反应出乎他意料,叫云洗连沉默都沉默得忐忑了。 云洗忍不住道:“喂,你……还好吧?” 段临意识到他现在的反应非常反常。 “找辆马车,我得……想想。” “马车?”云洗下意识道,“你一个修士还……” 段临面无表情地看他。 云洗:“行,马车。” 平川旷野,林木葱葱,一架无人驱使的马车悠悠西行。 马车里,段临云洗相对而坐,各怀心思。 云洗心说,大半天过去了,段临就算是气懵了,也该回神了。现在还在踟蹰,难道他有什么把柄在我手里,我不知道? 对了,段临还特意关了传音石,最后也一副要跟他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样子。可惜云洗在另一边被禁灵打了个措手不及,只听到“不论你有什么想法”就顾不上了。 可“长清”能有什么想法?难不成段临觉得“长清”心怀不轨,因为误会他了而心虚? 云洗试探道:“我是骗了你,可也是你自己想岔了。” 段临果然一震。他说:“我哪里想岔了?” 云洗心想我哪知道。一边避重就轻:“你就不该有那样的想法。”还记得把自己往外摘:“长清也碍不了你什么事。” “可我……本来也没想怎么样。就像我跟你最后说的那样,我没抱过希望。” 什么东西?云洗顶着戏要演穿了的风险,不动声色:“继续。” 段临低头恳切地检讨:“我是误会了,态度才那样。你别担心,我以后肯定不自作主张,也不会让你困扰……” 云洗越来越困惑。怎么听起来又和他猜的是一回事了?云洗理智知道应该回一句“你怎么知道会困扰我”,可段临听上去着实歉疚,火上浇油似乎不是好选择。 于是云洗犹犹豫豫地说:“也不算很困扰……” “但你之前……”段临边说边抬头。看见云洗的表情,差点咬了舌头。他意识到,自己又在不打自招! 这他娘的。 “没什么。”段临迅速说,“忘记它。” 云洗:“你搞什……” 段临当机立断:“你看我笑话。” 立竿见影地,云洗的话止住了。 “我那么相信你,谁知道你会骗我。你知道我对长清态度不好,还不告诉我真相,把我耍得团团转。”段临舒舒服服地躺下去,“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云洗恼火道:“你先不正常的。” 段临双手抱胸。 “你看我笑话。” 云洗:“你还想把和他的对话瞒着我。” 段临翻了个身。 “你看我笑话。” “你……我不是……”云洗停下来,色厉内荏,“你本来不该发现的,还不是怪你!” 段临背着身,在云洗看不见的地方笑意盈盈。他觉得云洗现在有点像他曾经见过的、下不好棋就试图掀棋盘的小孩,虚张声势,可爱得紧。 对于整件事,段临除了啼笑皆非,并不感到恼怒。有些鸟的真心比金子还珍稀,非得绕上十八个弯,才纡尊降贵地露出那么一点。所幸段临认可其珍贵性,对于寻寻觅觅、兜兜转转的旅途并无不满。 云洗的隐忧、怀疑、不确定……说到底是他的错。 段临久不出声,云洗声音又慢慢弱下来:“你说不生我的气的。” “是的,是的。”段临声音含着明显的笑意,“我只是发个火。” 他会妥善收好云洗情义。 不过在此之前,先容段临玩一下。这把柄就像猫的后颈,捏着猫就跑不掉,还会忍辱负重地让他摸,可惜不能捏得太用力,猫会炸。 就像现在,云洗恼极了,赏了段临一个闭口禅。 不过没关系,在确认云洗对他背后心思一无所知之后,段临有恃无恐,百无禁忌。不就是说不了话吗,段临可以爬到云洗面前,比比划划地嘲笑他。 云洗来一记充耳不闻,段临就回他一记喋喋不休。 次日,旭日初升时,闭口禅效力褪去。段临撩开车帘,感慨道:“你瞧这太阳,红不红,圆不圆?” 云洗靠在车厢上闭目修炼,闻言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段临笑眯眯道:“像不像长清来的那天,我们见到的日头?” 云洗刷拉地闭上眼。段临不以为意,继续道:“不过我瞧着呢,也还不够红。” 云洗听个音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果然段临洋洋得意地说:“不如我昨天见到的羽毛红。” 论烦人程度,段临得是个大能级别。 云洗沉重地叹口气:“祖宗。” 段临哈哈大笑,笑了半天摆摆手:“今天放过你了。不过我真的好奇,很多你自己也可以干的事情,为什么非得操纵长清去做?连买个小瓷器都要他。” 要不然段临也不会误会。 云洗有一会没说话,像是在迟疑要不要回答。最后还是开了尊口:“他看着比我好相处。” 段临哑然。仔细想想,云洗和长清虽然都是冷淡型的,但云洗像出鞘的长剑,寒芒凛冽,而长清更像在雪中埋了千年的玉石,触手冰凉。可段临心里知道云洗说得要道理,还是轻嗤一声,想要反驳。 云洗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淡淡地又补充道:“不过我现在知道了,对你不算。” 段临本来要说的话也差不离,可被云洗这么一堵,又有点说不上来的赧然。他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我还没问,我们现在去哪?” “三危山。” 段临奇道:“青鸾?”* 关于目的地,云洗只肯告诉段临一个地点,再问,就不耐烦地说去了就知道了。 到了山上,段临气笑了。这可不是去了就知道了吗。 这三危山的青鸾主人,俨然就是长清! ---- *据《山海经》记载,三危山是青鸾老家。
第35章 章三十五 溯魂2 ======= 三危山上,有一湖玉似的清泉。峰顶白雪皑皑,湖却不冻,无风亦泛起微微涟漪。 长清坐在湖边,在喂鱼。听到声音了,也只是回头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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