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多了一个人。 段临道:“可能又是什么神仙眷侣传说留下来的传统,老百姓图个好意头,能凑就凑,我们就算了。” 夏悠:“不是你告诉我要入乡随俗吗?” 段临:“……” 云洗慢悠悠地笑了。 “这好办。”他说,“我再找个人就行了。” 此言一出,余下两个人都愣了。段临下意识问:“找谁?” “不是只有你有其他朋友的。段临。” “……当然。”云洗说得对,段临心想,自己的意外才没有道理。他飞快收拾好瞬间的失落,打起精神问:“是我们要去拜访的那位吗?你专门挑了东西给他的?” “是!”云洗盯着段临,“你没有其它要问的了?” “呃……他什么时候来?” 云洗颇有些咬牙切齿:“明天。” 那他来得还挺快的哈。段临默默想着,然后说:“那行。” 自己也不知道在行什么。
第27章 章二十七 少艾5 ======= 云洗这位朋友来得比段临想得还快。 在此之前,段临只知道他名叫长清,与云洗同为火系灵兽。除此之外,云洗只说“你不用管他,他跟我一起就行”。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见到人,段临还是觉得意外。 无他,长清长得太出众了。 眉目如画自不必说——光论长相,段临还没见过有人胜过云洗的。但长清身上有种极特别的气质,像山尖一抔经年不化的雪,冷而纯粹,从未被任何人染指。要不是段临确实在他身上感受到火系气息,段临会以为他生于深泉,栖于寒冰。 云洗慢吞吞道:“你乱看什么。” 段临明明是正常的注目,被他这一说顿时尴尬起来,手在桌底下泄愤地推了把云洗,面上还是大大方方道:“阁下风姿绰约。” 长清听了这话,倒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但像是段临错觉,因为长清回答得很正常:“不用用敬称,叫我名字就行。” 段临点点头,没话可说,尴尬地沉默下来。长清看上去把沉默视作理所当然,沉静得几乎安然,段临却觉得不自在,万一人家不是没话说,只是跟他没话说呢。 段临看看云洗,试探着问:“你们聊……我先回房了?” 云洗神色有些古怪,但是没阻拦。 段临一边对长清说失陪一边起身,没注意,撞到了身后匆匆路过的人。撞得不重,段临连踉跄都没有,只是略微前倾,长清却反应极快地把他扶住了——不是客气地虚扶,而是抓住段临手腕,生怕他会倒似的,还对段临说“当心”。 段临不习惯和其他人肢体接触,生生忍住了向后躲开的冲动,才突然发现异样。 “你体温很低。”至少不是一个火系灵兽该有的温度,“受伤了吗?” 长清松开手,眨了两下眼睛:“没有,没事。” 段临对此感到怀疑。他不好多问,只能用眼神示意云洗留意。段临以为云洗会等他走之后再问,结果云洗直接伸手搭在长清的腕上。 “是很低。”云洗干巴巴道,“你不舒服?” 段临没看出来这个问题和他的有什么不同,但这次长清应了。 云洗:“行。我帮你治。” 段临连忙说我可以帮忙,但云洗直接打断他:“不用你操心。我来就行。” 段临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云洗带着长清上楼。走得干脆利落、一句话也没给他留。 * 不知道云洗做了什么,等到第二天再见,云洗说长清已经没事了。有一点奇怪的是,明明长清是与云洗相识的,但好像……段临觉得自己被注视得比较久。 如果说长清或许就是没有距离感,最让段临吃惊的是云洗不抗拒长清的接近。有时候甚至是云洗主动的。要知道即使是朱鹤宁,也只是得到云洗稍稍和缓一点的态度。而面对长清……云洗简直是和颜悦色了。 云洗有其他交心的朋友明明是好事,段临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不习惯。但有个人比段临还在意。 那就是夏悠。长清刚来时夏悠还乐见其成,拐弯抹角地跟段临提,结果没两天,她自己先忿忿不平了。 “他也不是没有好脸色啊。”夏悠偷偷跟段临抱怨,“为什么对你那么差劲。” “……不是你想的那样。虽然不明显,但他对我很好。” 夏悠嘟囔道:“反正他做什么你都喜欢。给你冷脸看你也不生气。” 段临沉下声叫夏悠的名字,夏悠知道他不高兴了,只得按下不提。段临虽然清楚她心里还较着劲,但夏悠的药已经用了大半,心想等夏悠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大家各奔东西,也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 段临乐观到了花朝节前一天。此前他一直带着夏悠有意避开和云洗长清的接触,两边点头之交,相安无事。直到花朝节到了,他们四个人不得不一块进城。 段临在看到夏悠的打扮那刻,意识到今天估计不能善了。鲛人貌美,夏悠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但她平时不施粉黛,更不消说像现在这样傅粉施朱、珠围翠绕。 她下楼时段临和云洗长清一片寂静,只听到她步摇垂珠轻轻碰撞的声响。 段临小声道:“你真的是去赏花,而不是去比美的吗?” 夏悠唇几乎不动,回道:“说不定呢。” 过了会,夏悠憋不住传音:“我好看还是云洗好看?” 段临为难:“不能这么比吧。” “非要选一个呢?” 段临看看云洗面无表情的侧脸,诚实道:“云洗。” 夏悠气沉丹田,再问:“跟长清比呢?” 这次段临不需要看了:“当然是你。” “我就知道。”夏悠没好气地说。她传音的语气有些气恼,人却甜甜地笑了,彬彬有礼地点头,出声说“谢谢”,像段临说了什么夸赞的话。 “劳驾。”云洗冷冰冰地说,“我们可以动身了吗?” 段临忙道当然,长清和云洗便一起转身走了,连步履都一致。而这只是头疼的开始。 明明他们四个人里有三个都不需要进食,但顺着人流步入城里最兴旺的酒楼后,段临秉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还是凑了一桌。段临让他们看看菜谱有什么想吃的,在看到其中一道菜色时,夏悠意外地眨眨眼,笑意在唇角绽开。那笑容简直灿烂得过分,明晃晃地写着我有故事。 “段临,是叫花鸡。” 段临一怔,云洗抬眸:“怎么,叫花鸡有什么说法吗。” 夏悠问:“你不知道他喜欢这个吗?” 段临:“等等——” 云洗说,让她说。 夏悠轻轻将鬓发挽于耳后。 “你可能听说了,我们在岛屿上生活过一段时间。一开始他只是救我,不和我说话,我问他也没有回应。等我恢复了一点行动能力,我就想做点事情报答他,但他也不吃我找来的东西,宁愿随便吃些山果。 “我想可能还是要找些凡人常吃的食物。我托了蜃精,千辛万苦从岸上弄来了一些米面,还捎带了一只鸡。我没吃过熟食,不知道该怎么弄。我拎着那只鸡找段临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抱希望,但他理我了。我才知道鸡可以裹在泥里煨烤。 “叶子撕开的时候,那可真香啊。我说我会一辈子记得这个味道的。段临当时笑了一下——那是我第一次见他笑,跟我说他也很想念。 “故事有些长,见笑了。不过我想,叫花鸡是特别的。” 出乎夏悠意料,云洗看上去很平静。他只是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云洗说:“你不打算点鱼吗?” 夏悠摸不准这个问题的意图,迟疑片刻:“如果你想的话。我没关系。” 云洗不再说什么。 夏悠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有种上不去下不来的憋闷。 气氛一直诡异到了上菜。 夏悠开始了第二次尝试:“段临,我帮你剥虾吧。” “不不,我自己来。” 夏悠已经上手了:“就当是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段临暗暗叫苦:“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 夏悠还想再争辩,但云洗漫不经心道:“长清,帮帮他们。” 长清打了个响指,虾自动去壳。 “不用谢。”云洗礼貌地说,“希望你们还能记得自己是修士。” 夏悠:“……” 这顿饭吃得段临身心俱疲。他开始觉得辟谷是个好发明。 “我累了。”段临说,抢在夏悠开口前,“明晚见。” 段临本想清净一天,但傍晚听到外面熙熙攘攘、人声鼎沸,还是待不住。他要了二两花雕,翻上屋顶,谁也没告诉。 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越是寂寞,越是喜欢看别人热闹。 段临把酒喝光了,又续了一壶,看灯火次第点亮夜色。听到身后声音时,他没有回头:“找我吗?” “没有。”云洗说,“长清看到你一个人坐在屋顶上,不知道在干什么,我才来看看。” “唔,长清——我好像是看到他在到处走动。”段临挥了挥手,没往心里去,“来,坐。” 云洗嘴上说“你也不嫌冷”,行动倒没踌躇。靠近了,云洗闻到一点清冽的酒气,忍不住皱起眉:“还喝酒。” 段临没理他。风声把远方笑语混作模糊喧嚣,叫人听得见,听不清。云洗来了之后,如织游人、灼灼华灯一下都成了朦胧的光景,天地仿佛又只剩下这小小一角。 段临说:“你知道叫花鸡不代表那个,对吧。” 云洗沉默了一会。段临以为云洗可能要用什么话刺他一下,但云洗只是平淡地说:“嗯,我记得。”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会段临心里最大的事还是如何讨个温饱,自从偶然偷听到扬州来的商队描述家乡的名菜,小段临足足馋了小半个月。家禽段临是不敢染指的,一只家禽可能就是一个家庭一周的口粮,至于野鸡——野鸡在山上跑得比段临还快。 再又一次听小段临绘声绘色地描述梦里的烤鸡有多美味后,云洗终于受不了了。 冲动之下,他做了这辈子最不威严的事——利用天地灵兽对动物天然的威压和引力,憋足了劲在冰天雪地里骗野鸡上门。寒冬腊月的,山里的活物都没几只,别说野鸡。段临眼巴巴等了半天,连根毛都没见着,嘟囔说你也没那么厉害嘛的时候,云洗差点没给他气死。 但最后还是成功了。那时云洗隐约觉得自己的朱雀生涯似乎和呼风唤雨的前辈们有所不同,但小段临实在太开心了,他欢呼的声音回荡在山谷,让云洗也心满意足得像是无所不能。 即使是现在,云洗闭上眼睛,仿佛也依然能听到小段临清脆雀跃的笑声……也依然觉得快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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