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问了每位案发当晚都在干什么,当然所有人都有人证,所有人都不例外,包括沈忱。 “忱忱啊那天晚上大概二点半,我睡不着,还和他唠磕呢,那天大傍晚了天也没黑全,我也还不困,真是奇了怪了,平时我十点都睡了啊……然后我和小仇就直唠到一点半多快两点了,唠了一个多小时……后来我没撑住啊,就睡着了……”老先生说着。 沈忱没说什么,只是十分孝顺地倒了杯茶给老先生。 ”先生都是这么晚才睡得吗?”方雨昏问他。 ”对啊,先生他喜欢书法,写起来就忘了时间,我见他那么入神也就提醒他几次,可他次次都没做到。一写就两三个小时,晚上睡得也就比较晚了。”夫人优雅一笑,虽然鱼尾纹已很明显,但这的确是个漂亮的夫人。 ”嗯。”叶雨昏也回了个笑。 这是一四十分恩爱的同时十分优雅古典的夫妇--家中的家具大多较为复古。 “那多嘴一句,家中没有电子产品吗?”方海银寻视一圈后问先生,是的,这个古典家也太复古了,连个电视都没有。 “没有的,因为我们几个孩子都只是上幼儿园,我和夫人也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而且我们在这里也是不常住的。就没有添置电子产品。”老先生说道。 从始至终,沈忱没说过一句活,但在一个瞬间,他的耳朵露了出来,耳垂处有一个红色的小胎记。 房间分配,不出意外,两个人被分到一个房间。 ”对不起啊,家中较小,没有那么多房间,先挤一挤?” 是挺小的。也就三百来平吧,也就三四层吧。 “房间也挺小,希望不要介意。” 很小,就只有三十四几平吧。当然这只是房间,还有客厅,卫生问等…… 先生忽然放小声说:“两位好好休息。如果我们村有什么嫌疑人的话我会尽量帮他你们留住他的,但……我不太认为他是,但如果是……我会帮你们一起破案的。但希望两位慎重。” 两人都为一愣,这是一对十分智慧的夫妻。”嗯,会的。” 和聪明的人友流,总那么容易。
第56章 平行世界 “我因为他才活下去。” 医生打趣:“你这语气倒是不像你说的那样。” “因为我同样很嫉妒他,明明拥有着和我一样的皮囊,却享受着我无法得到的一切。”江淮声音冷淡,态度漠然到极点,“我曾经动过念头将他取而代之,即使他也没有一对像样的父母,不过他有的是金钱和机会。我想那里就算再不堪,也不会比这里差劲了。” “‘那里’是什么地方?他怎么做到披着你的皮囊?”医生问。 江淮不语,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身上:“在我八岁……也许是八岁的时候,我去到了所谓的【平行世界】,‘那里’就是【平行世界】。” 医生了然地点头,心里已经有了定位,面上却不显山露水:“那个你嫉妒而又以此为精神支柱的人是【平行世界】的你?” “是的。”江淮手指微微蜷起,顿了顿说,“一个冒牌货。” 冒牌货? 医生支着下巴沉吟不语,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病人——一个极度自卑,不,极度自厌的病人。 “我们进入彼此世界的状态只维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里,我成功赢得了他生理意义上的父亲的喜爱。我为他争取到了发展自我的机会。然而——我的人生却被他搅得一塌糊涂。”从江淮脸上看不出一丝糟糕经历的端倪,他仿佛站在渺远的地方阐述别人的过往。 “一名屠夫用一块充满鱼腥恶臭味的面包将他哄骗,致使我陷入了长达十一年的非法qiu禁和人口拐卖中。” *** “干什么?”那人口嫌体正直,踩着拖鞋慢悠悠地走。 “开窗。” “风还挺大。”客厅里的落地窗没有防盗网,十几楼这么高,看得人心惊肉跳。 “跳下去,比饿死快点。”江淮轻飘飘地说。 “……”半晌,那边传来一声轻笑,那人懒洋洋地说,“那明天你就会上新闻,全市都知道你跳楼死了。” “不会,这么高跳下去没有头了,看不清你长什么样。”江淮冷静得有些惊悚。 “……”贺惠被狂风吹得头晕乎乎的,沉默着一把关上窗,还想耍混,刚开口就听见一串忙音。 “啧。”贺惠将手机扔在沙发上,眼睛眯起,仔细地审视过客厅里每一样东西。 他第二次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是在十六年前。贺惠和江淮是两个八岁小屁孩的时候。 十六年前,他偶然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一个裹着围裙的壮汉。 男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离开了一会儿,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油光的白碟子,搁到他跟前。 小远山警惕地看着他,一动不动,直到男人近乎诱哄地说:“跟我来,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小远山迟疑地看着他,忽然,一只瘦成骨头的猫从他眼前疾奔而过,他下意识地将整个身体盖在了那么一块猪肉上,只听到一声凄惨的猫叫,以及男人粗粝的咒骂。 他再抬头,小猫已经蜷在角落,抖着后腿跑走了。 小远山对上男人凶狠的眼神,立刻将一整块肉塞进了嘴里,含糊地点头。 男人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大手攥住小远山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将人拉走。 那块猪肉没熟,肉丝黏连不断,糊在他的牙齿上,他费劲地嚼着,感到反胃、恶心也没有吐掉。只是回头看一眼野猫逃跑的路。 未来不会比这更惨了。 小远山抬头看着屠夫,黑白分明的眼里闪烁着希冀的光芒。 哪怕这个家不怎么样。 可后来的某一天,贺惠在平行世界线里回忆起这件事的时候,却忽然想起家中的保姆说过“猪肉是最容易熟的”。 他想起曾经那块半生不熟的肉,恶心得撑着墙吐了很久。 原来有些不怎么样的东西,连开端都是恶臭的。 贺惠轻笑一声,从回忆里抽离出来。那块肉恶心了他十六年,那个“家”困住了江淮多少年呢? 贺惠垂下眼眸,指尖轻颤。 两天前,世界线再一次被撞破。他们终于见到了平行世界线的另一个自己,错愕,怀疑,戒备,甚至是厌恶。 贺惠知道江淮恨透自己了,因为这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家伙,第一句话就夹枪带棒地说: “跟我走,我带你下地狱,好不好?” 类似的句式让贺惠仿佛回到了曾经那个肮脏的、满是老鼠尸体、禽类内脏的小巷子里,胃里翻涌着恶心的浪潮。 “好啊,一起吗。”贺惠笑着向他发出邀请,“或许你死后能上天堂。” 后来,江淮将贺惠带回了自己的住处,刚一进门,他猛地一脚踹在贺惠的小腹。 “嗬。”贺惠踉跄着往后倒,后腰猛地戳到桌角,疼得额角青筋直蹦,弯着腰,立刻被一巴掌扇得耳朵“嗡嗡”作响。 贺惠垂着脑袋,撑着桌沿的手微微颤抖。 江淮一把揪住贺惠的衣领,神色还是一贯的冷漠,只是眼睛红了一圈。 没有人说话,粗重的呼吸声在耳边萦绕,而下一击却迟迟没有落下。 江淮声音冷漠到极点: “我不喜欢你这张脸,看到你会让我想起那些恶心的事情。我想千倍万倍地将曾经他们对我做过的事情返还给你,让你也尝尝。” 江淮每说一个字,贺惠就静一分,直到最后,贺惠的呼吸声都轻不可闻。 他们做了什么? 可江淮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忽然一把甩开贺惠,头也不回地往里走。 贺惠用手背擦过嘴角,抬头只见江淮面无表情地捧着一盒子瓶瓶罐罐坐到沙发上,冰凉地说:“滚过来。” 贺惠慢吞吞地走过来,被江淮一把拽到沙发上,粗暴地掀开上衣,手里抹了膏体就粗鲁地往上抹,抹到一半皱了下眉,一把将人推开,神色更加冻人:“去洗澡。” “?”虽然不解,但贺惠很听话,洗完后穿上江淮另一套睡衣,继续涂药。 江淮的动作不算残暴,但也不温柔,擦好就叫人滚。 贺惠不觉得江淮会这么容易就消了,他这样的反应,更像是……下不去手。 江淮对自己下不去手。
第57章 往事浮云 盛清石上山的第一晚,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衣服,浑身都散发着浓重的血腥味。 江临舟先几步进了闲清阁,寻思着屋里好像有几件小弟子小时候穿的衣裳,于是留下闷团子一个人在外屋,请他自便,自己去里屋拿东西。 江临舟翻出了几件衣裳,略微有些苦恼——尺寸倒不用担心,要担心的是这花花绿绿的颜色。 他这群小弟子向来活泼热闹,对鲜艳的颜色喜欢得紧,什么大红深紫,什么墨绿亮黄都有,偏偏朴素一些的白衣裳翻遍了都找不着一件。 一想到外屋那个闷团子穿上这些花衣服——不,感觉这小崽子连看都不会看第二眼。 江临舟莞尔一笑,心里想着该怎么诱哄,拎着衣裳出门,却稍稍一愣。 闷团子没有进屋,而是站在门外,低垂着脑袋,一个劲地盯着磨破的草鞋,不知在想什么。 暖阳倾泻至他的脚边,他看了看,往旁边挪了挪,直到自己彻底陷入了阴冷之中。 他应当是觉着自己这副模样脏,所以不肯进屋来,怕玷污了这地。 江临舟沉吟,弯起眼眸,语气揶揄又温和:“我怎不知我家门前这块地这么新奇,惹得小孩看了半天也不肯进屋。” 闷团子愣了一瞬,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江临舟。 他的眼神很纯粹,传达的情绪远不如江临舟所见过的那些强烈,连茫然都混在一层雾里,浅淡的,又在瞬间裹挟着。 不像是一个孩子应当有的眼神。 闷团子没有说话,进门的时候仍然有些拘谨,江临舟给他倒了些水,说:“我这儿太久没小孩来了,要是要些糖水可没有。” 闷团子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安静地端着一盏水暖手,久不久喝一口,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 江临舟似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不紧不慢地说:“喝完去里屋沐浴,过后吃点东西,明儿早我们去镇里逛逛。” 闷团子还是不说话,江临舟忍不住问道:“我不会是捡回来一只小哑巴吧?” 闷团子抬起脑袋,脸上是冻出来的伤口、干涸的血液,嘴唇泛白,嘴角青紫破皮,只有一双眼睛黑白分明,明亮得仿佛盛满璀璨星辰。 “不是。”闷团子说。 他兴许是太久没说话,嗓子是哑的,江临舟注意到他面上有些不自然,随后见他喝了一大口水,应当是为了润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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