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碧蒂与辛秀城的新婚夜如此隆重,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抢说道:“还有五轮呢,今夜必然通宵达旦了。” 常笑神色有些落寞,像是从烟囱里钻出的煨灶猫儿一样,一拍,浑身都是呛人的灰。他静静的坐在一边,看着夜明岑被几人簇拥着去了另一个地方坐下看演出吃酒食,只能与落了单的素荣待在一起。 常芙自然早就和蓝烟一道跑没了影,两只小猫妖儿倒是快活。 素荣见他失魂落魄,无心呛他,问道:“山上的烟火好看吗?” “嗯……”常笑满脑子想的都是烟花色下夜明岑的脸和喘息,自然是极好看的。 远处一位穿着长袍的人走过来,正是改修占星的百里晋寒。少年人一敛昔日侠气,不吝将周身调换成蓬勃的灵气,短短几月,面相大有变化。眼中少了几分刀光剑影的肃杀,更多是克己修身的周全之道。 百里晋寒很清楚地知道,他是在苦修忏悔。 素荣与他不算太熟,却有救命之恩,见了面总要说些什么。常笑本不多嘴,兀自踱到一边讨了酒喝。 此酒醇香清冽,却十分辣喉,一鼓作气地喝尽了,又被人眼疾地满上。热情难当,被人劝下好几杯后依然摸不清南北西东。 常笑又喝醉了。 醉起来便胡思乱想——今夜是借别人的良辰美景,美梦一番。他与夜明岑如何做不得彼此的道侣?为何门规改了仍是身受桎梏一般?情之所至罢了,有什么好掩藏的? …… 愈想头脑愈加混沌,常笑竭力保持着清醒,手中起诀,朝那祭台中心的烟花筒中投去一枚“传音蝉子”,将心里最积郁的话传了进去。 夜焰集上,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对夜明岑绝非一时兴起,“之死靡它”并非一句空诺。 双脚一绊,倒进了身后的麦冬草丛里沉沉睡去了。 夜明岑这边厢正与大家推杯换盏,听大家热切地讨论起有趣的事情。夜明岑将要醉了,也许只差最后 一口,于是躲酒妙计连环,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将杯盏告罄。 之后轮到最后一场夜焰时,众人仍是那么雀跃,只听接二连三的火树银花炸开,美轮美奂,尽收眼底。 就在众人等待着下一枚烟花时,只听怦然一声,上空传来一个古怪的声音,像是说话时喉咙里含着一只蟋蟀。 不知是常笑刻意为之还是醉得太厉害,总之语出惊人:“我要和夜明岑结为道侣!” 夜明岑一听,登时警铃大作。也许周围无人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但都纷纷将好事的目光聚在夜明岑身上。夜明岑如临大敌,放下杯盏,心中已有了答案。 他与常笑朝夕相伴多年,这小小妖法自然瞒不过他,是常笑的传音蝉子。 兀自随着契戒的指引找到烂醉如泥的猫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发作,悄悄将他叫醒了。施了一道千里传送阵,遁回了不系舟……
第50章 45春宵帐香,举案齐眉
一段上坡路,衔着不系舟的木桥,夜明岑架着比自己身量高大的常笑走得有些吃紧,一步一顿,负重千斤一般。 一面走一面难掩愠色,趁着四下里没人,难挡胸中气话,竟一股脑地倒了出来:“我素来知道你是个祖宗,可也太蠢了些。再三教你不要在别人面前谈这些捉弄我的话——定是你的传音蝉子!” 说着,已经走进了千顷浪房内,撂挑子似的将他抛到床上,便即将周围的灯火点燃。 常笑醉得不算厉害,尚有余力与夜明岑辩驳:“不是……捉弄你……” 夜明岑捧来一碗解酒汤药,引他起身喝下。那药有一股难闻的草药的涩气,又辛又辣,一口直饮干了,药性直窜得他七窍都畅通了。 此药性烈,解酒效果显著,夜明岑只想快些让他清醒过来,好好谈一谈。常笑双眉紧蹙地睁开眼,太阳穴疼得像在打桩子,一手揉着额角,一手支撑住上半身,坐在床沿。 似乎忘记了自己种下了什么恶果。 夜明岑本欲开口直言,心下又婉转一忖,他不过是借醉抒发内心郁闷而已。二人这样不进不退,夜明岑心中何尝没有忧郁呢?于是他道:“你早些休憩吧。” 常笑酒醒了七分,只是胸中积着一口郁气,忙拉住夜明岑的手,央道:“留下陪我。” 夜焰集的热闹蔓延到不系舟,轰然作响,窗外的天染就姹紫嫣红,如同电闪雷鸣,不知疲倦。 然而常笑自幼被弃在一场雷雨之夜,霹雳雷声总能惊起他内心最深处的幽怖寂寞的恐惧,如同一张又冷又湿的袍子加身,寒凉刺骨,心中久不能宁。 无奈,夜明岑宽衣解带,褪下浑身心事与他同衾而卧。 夜明岑侧过身去背对着常笑,由于怕黑的缘故,并未除下皎月纱。屋内只有一支昏黄烛光爇下热泪,无风,燃得及静、及缓。 如夜明岑的呼吸声一般。 常笑盯着他白发遮掩的后颈,心有灵犀一般,知道他心情不大愉悦。他轻轻从被中抬起手,隔空抚摸着夜明岑的白发,只怪自己太孩子气了,什么话都敢往外抖。 常笑道:“哥哥……你睡着了?” 夜明岑一动不动地呛声道:“夜焰集那么热闹,谁睡得着?” 听得出他语气不悦,常笑声若蚊蝇:“不提这个好么……” 夜明岑终于动了动脖子,说话时能看见他的腮动的飞快:“你好意思做,怎么不好意思讲?” 常笑也不知如何才能打消这人怒气,急忙说:“那我再讲一遍,我想和你——结为道侣!” 夜明岑耸了耸肩,似乎叹了声气,白发滑落肩膀,问道:“你真这么想?” “嗯……” 师徒的身份似乎已经成为最后一道难以迈过去的坎儿,夜明岑在坎儿里边儿,常笑在坎儿外面,隔着它依然能拥抱彼此,能说话能亲吻,可是唯独走不进对方的世界。 他们只需要抬起脚跨过去,却面临两个被动的选择:被关在门外面,或被困在门里面…… 夜明岑自来是个思虑周详的人,做事从不是一味秉承内心引导,那样只会走入心障。至于做道侣,这却是个不二的选择。说到底只是师生罢了,又因着朝夕相处,彼此早已经是家人一般的存在,互生情愫如何天地不容? 是天地不容还是心口不容? 对常笑而言,夜明岑如师如父、如兄长、如恋人,前面三种都已做到了最纯粹的程度。 唯独不满足于做“恋人”,他想和夜明岑做长长久久的道侣,抑或市井人间所说的“夫妻”。 窗外一枚新的烟花炸开,声大如惊雷,骇得常笑心一紧,浑身颤了颤,抓紧了衾被,朝夜明岑靠了过去。夜明岑明白他的弱点,辗转翻身,面对面地抱住他,说道:“别怕,我在呢。” 常笑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不肯撒手,朝里面挤了又挤,侵占了里侧全部的位置,暗色里趴在夜明岑耳边说道:“是我太笨了,老是惹你生气。但是师尊不要生我的气嘛,气坏了身子不值当……打我骂我都行,别把话藏在心里。” 夜明岑摸了摸他的脑袋,开玩笑似的说:“你以为我真不敢打你?”说话间,朝着常笑的肩膀搡了一掌,“害我抢尽人家新婚燕尔的风头,别人该说我是个老不正经了!” 常笑道:“哪有这么好看的老不正经?” 皎月纱在昏黄烛光下显得光彩特殊,泛着清湛的蓝绿的光纹。一双桃花眼隔着皎月纱,如海上月影,说不尽的柔澜,倒映在常笑的脸上。 他第一次郑重其事地直呼其名:“明岑——夜明岑,同我做夫妻罢。”他想,“夫妻”一词,又比“道侣”更递进一层意思,虽为余桃之兴,却找不到比这更合适的比拟的词了。 夜明岑不再嗔他心直口快,从善如流地说道:“我……答应你……” 窗外夜焰业已疲惫,又一次偃旗息鼓,不知还有几轮。 在这无垠的静谧中,二人呼吸慌乱,五内如焚,缠抱在一处,竭力吻着彼此裸露的肌肤。 常笑于这种事上多有些生疏,向来克己复礼,从头至尾只与夜明岑有过肌肤之亲。那杳无音信的几百年里,守身容易,守心困苦,望穿秋水的思念,终于抵达了彼岸。 夜明岑读到的书比他的多,而书中又不乏轻亵之记述,总归比常笑明白得多。夜明岑教他如何将对方的舌尖含在嘴里挑逗,以贝齿轻咬他的唇,勾得常笑无论如何不肯停下磨合的口舌。 口腹之欲乍起难消。 如炎炎荒漠中行走数日、滴水未进的濒死之人见到一泽汪洋绿洲,恨不能将整个人都泡进水中,让浑身每一处都汲取到温润的滋养。 他们正是彼此的绿泽,在浑身都几近干涸皴裂的时候,对方出现得恰到好处。 一段青葱白玉指解下衣襟,探进常笑的衣裳深处。那身体无疑是温暖的,对方的身体里像是住了另一个难以捉摸的极为透彻的灵魂,只有在床上才会将他逼得现出原形。 身下,夜明岑的衣襟已经大敞开,中衣布料滑而细腻,系带松散着。常笑不如夜明岑斯文,拈起衣襟往旁边一掀,他的身体便唾手可得。 常笑上身赤呈,在夜明岑眼中,他的身材近乎完美,特别是身下的那根肉杵…… 他的老本行就是行医,虽不专治男子疑症,却也见过医书上画的标志的阳物的模样。不知是否因为常笑身上淌着的与他竟不同一脉,妖族的阳物硕大无比,夜明岑再找不出第二个这般能耐的人。 当年在弥山桃花坞见它第一次,夜明岑时时刻刻都能回想起来它骇煞人的模样——像是八月里熟透的老瓤丝瓜,比小臂粗长,表皮光滑,肉杵尖端如饱满的蒂…… 夜明岑领略过几次他的厉害,无论用嘴还是魄门,都无法全部将它全数吞吃进去。 它匍匐在常笑的腿间,贴在夜明岑的小腹上皴擦而过,此时此物比一切秽书淫词都要轻亵,使夜明岑心中无由来地作祟,无端地将他推开了些。 常笑只道是夜明岑亲得泛乏,喘息片刻后又贴近他的唇,这才被一指挡住。只听夜明岑说道:“去把蜡烛吹灭……” “嗯……”常笑依言起身将烛火灭了,房间陷入了黑洞洞的一片。折身上床,却不见夜明岑的人影。常笑伸手朝床尾一探,却正好摸到一片衣袖从手心里抽出去。 夜明岑俯身趴到他的后背上,胸膛贴着脊背,俱是赤呈的、熨帖的,将两颗心紧密地连在一处了。夜明岑轻俏地笑了,沿着他的耳廓噙住半枚耳垂,舌尖衔起金蝉耳坠,末了说道:“师尊再教你一些别的,待我去取书来……” 说罢就要撤身下床。 常笑哪里肯给他机会?眉头一蹙,手背上青筋凸起,握住他的脚腕,似嗔声怪气,如乞怜一般说道:“难道师尊只会照本宣科吗?况且……”说着,常笑膝盖挪到夜明岑身后,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况且,我等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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