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指仙客包括罗刹女在内,原本应当有两个,而罗刹女其实是……囚徒?」 「对,你看关于仙客的描述其实已经被齐国王室由于各种原因弄混了,一会说是仙,一会又说是鬼,所以我想或许既有仙又有鬼呢,果然因此找到了线索,此外船上的人或许还不止两个人,这艘船委实太大太大了!」 「那为什么王姬的壁画中没有留下其他人的身影呢?」 「或许是保密,也或许,关于这部分人的记忆被人为消除了。」吕子烈意味深长地说,「在这个时代,神鬼人的界限都是很模糊的。」 正在祝映台尚在思考吕子烈话中的意思时,他已经将手一拍道:「好了,船我已经偷偷找人修缮过了,你们可以仔细验收一下,对了你们注意看船头……」 梁祝两人一起抬头,只见那高大的船头上竟立着一个十分眼熟的玉人,她手指远方,似乎即将指点人们启程出海。 「莫非这是……牛山陵墓外的那个?」 「没错,这玉人其实是个司南,原本就是装置在船头之上的,浑身关节可动,能感知潮汐风向天候,设计及工艺都着实精巧,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初建造陵墓时竟然被移到了外头,或许是当时的工匠偷偷夹带出去又没来得及弄走才留了下来吧。」 祝映台看了吕子烈一眼:「难道不是为了指引我们找到牛山陵墓而有人故意摆出来的吗?」 吕子烈做惊诧状:「还有这种事?是谁做的?」 祝映台倒实在看不出他的真假了。 「算了,当我没说。」祝映台说。 梁杉柏在旁边已经在找梯子了,他问:「我可以上去看看吗?」 「当然,梯子在那边。」 梁杉柏跟着指点找到梯子,「噔噔噔」地就爬了上去,很快钻入了其中一层。 「你也上去看看吗?」 「我?不用了吧。」 「确定不用?」 「嗯。」 「你到底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吗?」 祝映台疑惑地:「你说什么了?」 「咳,搞了半天,你根本心不在焉嘛!」吕子烈感慨,「刚刚不是让你们验收这船来着?」 「验收?船!」 神鬼人的模糊得仿佛触手可及的界限…… 吕子烈说:「没办法了,直说吧,刚见面的时候你说过想出海寻找什么地方不是吗?」 祝映台的眼睛慢慢睁大了:「你是说……」 吕子烈递给了祝映台一件东西:「这是我在船上找到的,似乎是一幅墨玉海图……」 祝映台的手颤抖了。 梁杉柏在上头大叫:「映台,你快上来看看,我靠,这船真不是普通的豪华,上头居然有四层,里面居然连生活用品都准备齐全了,哇,侧面还有好多重弩机位!哇,这船竟然还有机动轮,这……这是表示也可以在陆路行驶啊,这太犯规了!」 祝映台看向吕子烈,吕子烈朝他笑了笑:「万事俱备。」 只欠东风! ◇◆◇ 子正时分,万籁俱寂,刚刚大宴宾朋的公子子烈府内一片寂静。 一支蒙面人队伍悄悄靠近后墙,往后院之中丢了一颗石子,须臾,这里一颗,那里一颗,四处间断响起轻微响动,公子子烈府中却悄没声息,无人知道即将大祸临头。 「上!」领头人一挥手,二十个人甩起爪钩,攀墙而入,无声无息落入庭院之中。 正是月半,月满如盘,星辉闪烁,公子子烈府内飘逸酒香,酒坛扔得一地,显是一副大宴之后的景象。 明日,公子子烈即将回到封地,做回他羽邑的主人,今晚,吕子烈入宫饮了送行酒,又回府大摆筵席,请得各方亲眷朋友同乐。 蒙面的领头人立在吕子烈房外,隔窗而望,吕子烈似乎睡得极沉,团在阴影中,像个包子。 他冷冷一笑,吕子烈啊吕子烈,怪只怪你锋芒毕露,主公容不得你,太子也容不得你,念在你平日里为人不错,今日也请我饮得几杯美酒,我便送你爽快上路,你到了那边,也无需记挂我的恩情,还需早早投胎才是! 想毕,他跃入房内,直朝那床摸去。到得床边,手中钢刀高举,银辉落下,居然劈中个软塌塌的东西。 「糟糕!」蒙面人大惊,掀开被褥,结果其中仍然是一方被褥,被人团吧团吧捆在那处,冒充人形。 四处兄弟这时也都已扑了空,纷纷围了过来禀报:「爷,这府里空无一人。」 而在这一刻,沉睡在香梦中的临淄城百姓都未察觉到来自地底的一阵强烈的波动,那波动来自牛山方向,沿着某条暗道直达临淄城内齐国王城之中,以为除掉了心头刺的齐国第一人齐昭公被这波动晃得直接从爱妾床上翻落,「咕噜噜噜」一路翻滚,脑袋磕到一旁桌角上,登时起了个大瘤子,痛得咬牙切齿地醒过来,犹自不知发生了什么。 这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虽然在后世的史书上并不会出现,周庄王二十五年(公元前626年)腊月十五日子时,明月高悬,齐国主君派出的一队精英刺客刺杀吕子烈无门,无语问苍天之时,另有两个旅人此时正行走在前往晋国的山道上,其中一个冻得直流鼻涕的走到一半突然跳起来大叫:「哎呀巫山,我说我怎么觉得自己忘了件很重要的事,我们忘了告诉那俩傻子,他们本来就是一对了!快快快,我们得再折回齐国去!我靠,放手,别扯我领子,靠,冷,冷死了!哎哟,衣服坏了,我不去了,我不去了还不行嘛!」 与此同时,牛山地底一艘巨大航船神不知鬼不觉地顺着地下管道,走旱路再转水路,载着一船精英,辗转数日,终于安全驶出渤海湾……
第31章 新年快到了,豪华的「思羽号」停留在远离齐国都城的一处宁静港湾之中,补给生活用品,顺便船上的主人们要过个年。 吕子烈听祝映台说现代人都喜欢给船啊飞机啊什么的取名字,以代表一种寄托,于是单方面拍板这船叫做「思羽号」,祝映台觉得这名字吧……嗯,行吧,反正这是吕子烈的船。 前一阵子天气寒冷,近陆地区的海面冻了个透,所以他们就将船泊在了出海口的浅滩上,这阵子天气有所好转,气温回升,现在深青色的洋面上,流冰与海水共存,每当海水拍打海岸,还会夹带着冰块撞击的清脆之声,倒也不失为一种雅乐。 「冷吗?」 身后被人披上了一件衣服,那人熟悉的气息便钻入了鼻子之中,令祝映台有些微的不忍。虽然海风吹得他有些冷,祝映台还是将那件衣服脱了下来,交回到梁杉柏的手里。 「映台……」青年脸上露出的神情几乎让祝映台自己也觉得自己太残忍,他又何其忍心呢?可是他真的不能再给这个梁杉柏任何虚妄的幻想了,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不能留在这里,改变这个人如今的命运。 也许,他本该娶妻生子,安乐一生,却因为自己的出现,断绝了他走上正常人道路的机会。 一切,就如同后世的梁杉柏一样…… 「我不冷。」祝映台说,「我想进屋休息了。」 祝映台确实很累,在和罗刹女召唤出的虚无深渊之门的对决中,罗喉剑再次失控,这次他在昏睡过去后花了整整三天时间才醒来,醒来后便发现自己后腰上的龙身已经勾勒出了长长的一截,并且,首次开始感到有淡淡的邪气在那上头蔓延。他不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将完全失去控制,所以,于情于理,梁杉柏都不适合再留在他身边。 「映台!」 祝映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阿柏,你也回去休息吧。明天就要过年了,还有很多事要准备呢,如果消极怠工,上官烈可是会生气的。」 吕子烈现在已经很高兴地把名字改成了上官烈,因为祝映台告诉他,他在后世也算是他的熟人,而在那一世,他叫做上官烈。 吕子烈问他:「你在那里见过羽君吗?」 祝映台没有回答,但是沉默,其实也是一种回答。祝映台为了不改变历史而没有明说,但他相信以吕子烈的聪明程度,肯定已经猜出了些什么,所以才会如此坦然地改了名字。 此外,祝映台没想到的是,原来吕子烈,哦不,上官烈很早以前就在齐国各地用假名开设了一家大商会,对了,这家商会名叫念君商会,上官烈则人称羽老板,祝映台觉得这两个名字吧……嗯,好吧,反正是上官烈的商会和上官烈的名字。 上官烈是个聪明人,他无意与人争天下,却知道自己在许多人眼里是眼中钉肉中刺,他一面积极做着夺位的准备,一面又积极做着退隐朝野的准备,看似矛盾,其实并不,有时候进攻是最好的防备,而上官烈的前一种准备其实也仅仅是限于最近两年而已,他之所以开始积极想要问鼎齐国第一人宝座的原因,祝映台他们此时多少已经知道了——他只是为了拿到王姬陵墓中的一样东西而已。连斐利用了上官烈,上官烈又何尝没有利用连斐呢? 祝映台觉得,吕子烈果然就是上官烈,他或许早就知道连斐打算做第二个国高二氏,还背着他笼络人脉,与假顾玉英达成了同盟,打算坐山观虎斗,却一样还是念在是自己老师的分上,给予了连斐一定的支援和便利,只有被算计到危急到重要之人的时候,才不动声色地,反击回去。 祝映台觉得,这还真是一个既聪明,又笨拙的人! 前几天,梁杉柏在上官烈的商会里找了一份差事做,或者该说,是在祝映台的强烈要求下,被硬是安排了一份差事做,这是祝映台在即将离去前为梁杉柏做的最后的一件事。 「你什么时候会走?」梁杉柏问,「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告诉我最后离开的时间?」 「你要知道来干嘛呢?」祝映台问,「你只需知道,我迟早是要走的就行了。」 「我想跟你一起去!」 「阿柏!」祝映台道,「我要去的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十分危险!」 「那又怎么样!」不知道已经吵过多少次了,青年的脾气还是这么倔,「我绝对、绝对不让你一个人走!」 「我不是一个人走,还有上官烈和他的手下陪着我。」 上官烈的手下,说得是在临淄城一战中活下来的上官烈的亲信精兵们,因为他们全部都暴露了身份,更得了太子舍仿佛真心实意一句「三弟的人马好生厉害,这次多亏了他们,临淄城才能得救,齐国百姓才能太平,祖业才能安稳,舍着实十分羡慕」,想当然也无法再在齐国立足下去了,只好跟着祝映台等人一起跑路,好在跟着吕子烈本就是他们的理想,所以他们一点也不在乎不能再在军中当兵。 对于吕舍的这「无心插柳」,吕子烈自己也表示,他始终搞不清楚,他这个二哥到底是太单纯还是太复杂。有什么呢,复杂也好,简单也好,已经与他们无关了,生死关头,宜自己也善,一旦危机过去,故态复萌才是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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