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夜并不平静。子时刚至,他便依稀感觉殿中有动静,但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继续潜心钻研。 他正沉迷于难解之处,烛火却忽然剧烈晃动起来,逼得他迷茫地擡头望去。这一看,他才发觉有名男子立于案前,一双幽深黑眸正盯着他。 男子生得十分俊朗,但气质刚正,不苟言笑,令人不由心生敬畏。 然而细看之下,却能发觉男子额上布满细汗,面上有着不自然的红晕,双眼更是深邃得仿佛能够噬人。 他受到惊吓,心中首先荒谬地怀疑起「此人究竟是人是鬼」,甚至无暇思考男子是谁。 下一刻,他的疑惑便迎刃而解了──男子突然以境界差距制住他,并以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将他托抱了起来。 他在怀抱中感到窒息,无法思考,只觉得此人衣料下的温度滚烫灼人,耳边传来了极为压抑的粗喘,让他跟着慌乱起来。 他还未能弄明白发生了何事,便被安到了床榻上,男子在他身上凌乱地啃噬,他的衣物接着被粗暴地撕除,所有脆弱都被迫袒露,仿佛一朵还未开放的花被硬生生剥开,紧接着,又辣又烫的疼痛便残忍地贯穿了他。 男子仍然压制着他,让他连一声哀鸣也发不出来,即使因疼痛而颤栗不已,仍然只能被迫承受这场突如其来的情事。 旁观至此,由于实在过于惊骇,薛千韶的感知终于得以和梦境主角切割开来了。可即便如此,他仍震惊得无以复加,几乎怀疑这是一场诡谲的春梦。 次日,梦境主角再次睁眼后,终于得知了男子的身份。男子已经梳洗过,衣装一丝不苟,站在床沿居高临下地告诉他,自己正是青暝仙君。 青暝仙君道:「有名魔修为报复于我,对我下了魅毒,我本想回到殿中闭关渡过,却不料在书房撞见了你……」他似是有些困扰地顿了顿,才又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 他抿了抿唇,以略微沙哑的声音答道:「弟子名叫莫违,乃是九霄门外门弟子,负责打理您的长老殿。」 青暝目光闪避了片刻,却郑重地道:「你只有筑基期修为,却受我连累失了元阳,道途有损,我会禀报门内长辈,与你结为道侣,加以弥补。」 莫违终于惊愕得擡起头,不敢相信方才听到的话。 薛千韶所受的惊吓,却丝毫不亚于他。他万万没料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刻、以这般尴尬的方式,窥探到了莫违的过往。他很想非礼勿视,却无法自行脱身,心头的滋味复杂得难以言喻。 -待续-感谢阅读,欢迎收藏留言
第74章 窥梦(中) # 梦境运行却丝毫未受他的心境影响。薛千韶接着目睹了,莫违被安排进九霄门内门学堂听学,在那受尽白眼。他作为青暝准道侣的身份传开后,更是几次三番遭到嘲弄。 但莫违心如磐石,并不十分在乎,他固然对发生的一切感到无奈,却很懂得审时度势,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如今最需要的,便是修为和真本事。青暝很欣赏他的上进之心,不会在这方面亏待于他,所以他也让自己安然处之,以取得最大的好处。 接下来的百年当中,莫违不断精进修为,并学习阵法符咒等杂学,私下也研究起魔修的恶咒印──原因无他,只因他出身魔域,乃是被送到九霄门的探子,至今仍受隐密的咒印操控,不得不定期替魔域传递消息。 于他而言,那恶咒印等同奴隶身上的烙印,他要摆脱这种耻辱,早日成为自由身。 他本打算在结成金丹后告别青暝,离开九霄门到外头闯荡。 一方面他并不想被拘束,另一方面,他也不想白占青暝道侣的名份,更不相信男人的诺言能作数──他自己也是男人,何尝不知喜新厌旧、见异思迁是何等容易,更何况他们之间本就只是一场意外。 但他结金丹时遭遇险阻,却是青暝守在他身边,护持了整整七天七夜,随后又以灵力替他巩固修为。当莫违出关时,青暝便告知他,结道大典已筹备过半,饶是他向来冷情冷性,也难以在此时吐出拒绝的话。 结道大典毕后,两人的关系却并无改变。莫违依然替他管着长老殿,甚至现在有了道侣的名份,许多事办起来更容易了;青暝也乐得轻松,像是投桃报李般,青暝亦会在他需要特定的阵法、符咒秘典或材料时,设法替他取来。 比起道侣,两人更像合作伙伴。 莫违私底下继续钻研恶咒印,很快将初等至中等难度的咒印给吃透了,只可惜,他仍然解不开自己身上的咒印。 他越不死心,便越发沉迷其中,无暇他顾。是以他并未察觉,青暝留在九霄门的日子逐渐变多。更有一回,在莫违闭门十日之后,青暝忽然闯入了属于他的书房。 他连忙将咒印相关的书藏起,慌忙擡起头时,青暝已逼至他身前,捉住他的一只手定定凝望着他。 莫违尽力保持镇定,问道:「你不是去闭关了吗?」 青暝却答非所问,道:「你是我的道侣。」 莫违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青暝眉头微微一皱,接着道:「可你待我,远远不及你待杂学这般用心。」 莫违愣了愣,终于感觉手被人擒着很不自在,却也因此突然发觉,除了最初那一夜的意外,青暝一直是以礼相待,压根不会触碰到他,那青暝眼下的举动又是何意? 他还来不及感到恐惧,那一夜不堪的疼痛和耻辱,便如追魂索命的恶鬼,找上了他。他连忙低下头,掩去发白的脸色,死死咬着唇。 青暝却误会了。他松开手,笨拙地安慰道:「我无意谴责你,我只是……」他顿了顿,沉默许久之后道:「丹门那里的集市据说很热闹,应该有不少你需要的材料,恰好我心中烦乱,无法定心闭关,不如你我同去一趟,权作散心?」 听见这话,莫违迟了片刻才松懈了下来,神色复杂地望向青暝。 青暝总会做出令他意外的事。此刻,这位年少成名的大仙君,竟流露出几分少年般青稚的紧张,令他也跟着手足无措。 在那日之后,两人相处的时间增加了。借着带莫违找秘典、各式稀罕材料的名义,他们去过人界边境的大雪山之巅、鲛人栖息的岛屿、妖界狐王的繁华宫殿等。青暝从未逾矩,最多就是牵着他同行,一时竟还传出神仙眷侣的佳名。 然而同处时间增加,也意味着莫违钻研恶咒印之事,越发难以遮掩。甚至他传信回魔域时,都有几次险些被撞见。 终于有一日,他修习恶咒印之事露了馅。 青暝罕见地大发雷霆,责备道:「钻研此等魔修小道者,多半心术不正,来日也难成大器。你资质不差,背后亦有九霄门供养,我也未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还要沾手这种东西?」 青暝训斥他时,面上满是对魔修的鄙夷,莫违如遭雷击,首次这般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即便结成金丹,在青暝眼中,自己却仍是比他次等的外门弟子,是他的所有物。 他挖苦地想道: ──是啊,嫉恶如仇、令魔修闻之胆寒的青暝仙君,怎能容得下身边人,修习魔修的雕虫小技? ──至于未曾亏待于他?难道青暝忘了,他们二人是为何结为道侣的? 在世人眼中义薄云天的青暝仙君,或许也并不敢记得,他是如何奸辱一名外门弟子的。那可是损他清誉的巨大污点哪。 恬淡顺遂的日子,以及长年相伴而生出的淡薄情感,也曾让莫违试图遗忘那不堪的一夜。 可当时的巨大恐惧、身不由己的怨愤,仍在他心中根深蒂固,难以愈合,此时,伤口上那层才长出的薄痂,轻易就被青暝鄙夷的眼神揭破,再次鲜血淋漓。 他低头掩盖忿忿之色,艰难地对青暝道:「我不过一时好奇,若你不喜,我不再看这书就是了。」 青暝这才缓了神色,略带迟疑地道:「……我只不过是怕你走偏。魔修的东西,一旦沾染便回不了头了,我并非针对于你,你别放在心上。」 魔修的东西,魔修的东西。莫违心道,打从魔君的无名侍妾,诞下了他这具肉身的那一刻,他便终生都是魔修的东西,即便恶咒印能解,他却至死抹不掉这个铭印。 出身高贵的青暝,永远不可能明白他的处境。他魔域探子的身份被揭穿之日,恐怕就是青暝亲手杀他之时。 即便在心中如此讥讽,莫违却也未曾想过,那一日会来得这么快。 在人界南方,一众魔修占据了一座山头,猖獗肆虐,危害凡间百姓。以九霄门为首的三大仙门获悉之后,决定联手剿之。 青暝素来有声望,便被指派前去指挥该次围剿。然而在出行前夜,青暝却将一叠莫违传给魔域的信笺,堆到了莫违的眼前,随后冰冷地凝视着他,仿佛在等他自己俯首认错。 莫违心底一片冰寒,可在他触及青暝的目光后,却什么也不愿解释了。 青暝已在心里为他定了罪,他还有什么能辩解?难道还让青暝一张一张看过,说里头根本没有任何机密,告诉他自己并未背叛九霄门? 青暝见他默然不语,终于以发颤的嗓音质问道:「你就连辩解两句也不肯吗?」 他擡头望向青暝,故作冷漠地道:「我辩无可辩。」 两人僵持片刻,最后青暝松开了拳,闭目深吸一口气,道:「好。」 紧接着,长老殿禁制被全面开启,整座殿宇变得不见天日。青暝冷酷地道:「明日我便要前往南域,待我回来再处置你。」 说罢,青暝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决然的背影。 莫违此刻的情绪太过浓烈,薛千韶几乎像被烫着一般,不得不再次将自己抽离。 忿怨、窒息、心碎、孤寂混作一炉,一齐滚至沸腾,炼成人间至苦至毒的一帖药。薛千韶在这般苦楚之中,终于稍稍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竟险些被梦境融炼进去了。 心绪稍微平复后,薛千韶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旁观梦境时,他起初所看见的青暝,与刑场上躺着的男子生得一模一样。可不知自何时开始,梦中的青暝仙君,在他眼中却化作苏长宁的模样,而他竟未曾感到违和。 薛千韶心下大骇。难道隳星也正透过青暝的双眼,探询着这些记忆吗?若果真如此,只要他能操纵梦中这副躯体,前去与隳星谈话,或许── 虽有了意外发现,事情却并未变得容易,薛千韶仍然受困,与此同时,梦中的莫违也尝试着解开殿中禁制,然而在无数次碰壁之后,他们都几乎要放弃了。 薛千韶亦不确定,此时的莫违试图破解长老殿禁制,究竟是想要逃离九霄门多一些,或者是后悔了,想去找青暝解释更多一些。 无论莫违究竟倾向何者,在他终于破除禁制之时,接获的消息却是:南域战役死伤惨重、青暝仙君命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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