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卿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感受到了一点刺痛,但可以忍受。 应该是路上被飞来叶片刮到的。 艾勒特的态度大变让路卿感到有几分捉摸不定,有意为之,还是发生了什么? 他略一思量,不管如何先将距离过近的雌虫推开。 路卿用的力气并不大,推开雌虫时他身体晃动的幅度却不小。 看艾勒特略微无措的眼神,似乎是并未设防,浓情蜜意时突然被推开的小狗,可怜兮兮。 但他并没有埋怨,而是从呆楞的莱登那里要来了伤药,递给路卿。 路卿手没动,过了几秒还是接过了这个伤药:“谢谢。” 看完全场的学生只想说,他们是谁他们在哪里他们在干什么。 莱登反应最快,立刻将学生们叫来,让他们把丢下去的那些重物再收回去,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同学们虽好奇,但还是磨磨蹭蹭地收起了东西。 尼亚却一动不动地看着路卿和艾勒特的方向,紧抿着嘴唇。 有了艾勒特的帮助,两个雄虫被蛛丝牢牢捆绑起来。 兰迪算是比较无辜的,正因为他一事无成,莱登直到这次事件发生以前,都不知道兰迪是所谓的卧底,被彦一语点出。 而彦是明目张胆的可疑,他知道在没有明确的证据以前,莱登是不会对他做什么的,所以伪装得很敷衍。 两个雄虫没动什么脑子,帝国的法律偏向雄虫,尤其还是贵族雄虫,他们不怕教官的责难,却没想到控制的飞虫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根本不起作用。 事情暂且结束后,被捆绑起来的彦突然问:“你为什么没有症状,我记得你明明被……” 彦戛然而止,话语未尽,但他的视线赫然是看向艾勒特的。 艾勒特只是冷淡地看着他,眼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彦磨了磨牙,不再吭声。 深夜,了解了情况的莱登简单整理了一下信息,从艾勒特口中得知了南面的飞蝗都被他的蛛丝捆绑起来,倒挂在树干上。 至于靠近比赛休息地的北面,他没去过,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记得您离开的时候是准备朝北面走的。”莱登疑惑道。 艾勒特却摇了摇头:“我不记得我有朝北面走。” 莱登:“奇怪……” 不过这并不是重点,莱登没有多问。 有了艾勒特在,至少他能稍微放心点,不用时刻紧绷着神经。 入夜了,学生们对傍晚的那一幕都很好奇,但碍于教官在,不敢问路卿,再加上过于疲惫,于是憋着一肚子疑问睡了。 路卿背靠一棵树,合着眼养神,有些许阴影落在他的头顶,随后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路卿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理所当然坐在他身旁的雌虫。雌虫非但没有注意到视线中的不耐,还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轻轻盖在路卿身上,说:“阁下,夜里凉。” 路卿:“……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 艾勒特微愣:“什么?” 路卿见雌虫眼神似是真不解,一点模糊的猜测隐隐划过脑海,他认真地看向雌虫,一字一顿道:“你忘了吗?我说过,希望你不要离我太近。” “不要离您太近……是我的靠近影响到您了吗?” 耳边传来雌虫的低语,带着些许茫然。 他实在不明白,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原本对他温柔的雄虫为何态度那么生冷,一字一句像是要和他撇清关系,让他感到惶恐。 一成不变的红眸起了波澜,明显变化的情绪不像是多年后喜怒不动于色的艾勒特,更像是年轻一点,藏不住情绪的他。 路卿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盯着雌虫的脸许久,长叹一声问:“艾勒特,你记得你已经和我的兄长订婚的事实吗?” 艾勒特正为前一脚的消息慌乱,下一秒另一条消息如骤然炸下来的炮弹,在他的耳旁轰出巨响,轰隆隆地发出嘈杂的忙音,似乎什么声音都消失在耳侧,听不真切了。 他捻紧了食指,用力到发白,片刻后才真正消化了这个消息,瞳孔微缩:“我和那位阁下……订婚?可是结婚不是只有相爱的……” 艾勒特低声呢喃着,似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路卿却笑了笑:“原来知道结婚的意义。既然如此,那你还来纠缠我做什么呢?” “少将知道婚后最好不要和别的异性纠缠这件事吗?” “我……”艾勒特张了张口,急切地想要解释,却被雄虫打断了。 “如果你不知道,那我现在告诉你。” 路卿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雌虫,眼底流淌着几分冷意:“既然选择那条路,就请您不要来纠缠我,这是对彼此的尊重。” 突然来的敬语让雌虫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眼看雄虫要走,若真让他就此离开,他预感,或许他再也没有机会修复这段关系。 “路卿——”艾勒特连忙站起来,抓住了眼前的那只手,见路卿回首时冰冷到毫无情绪的眼眸,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下,呼吸也在一刹那跟着断裂。 他不知道自己和卢卡西有过订婚,但路卿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是有,而且深深地伤害到了他,这一点就让他的呼吸跟着心脏一起忍不住地发痛:“我先前不清楚这件事,待我回去就和卢卡西阁下解除婚约,请您。” 路卿听到名字那一瞬意外地回视过去, 见一向最守规矩的雌虫抓着自己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凸起,似乎用尽了力气想抓住他,落在皮肤上的触感却是轻柔的,几乎没有力度,只有湿热的汗液。 “请您别走,好吗?” 雌虫声音沙哑地乞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也不知道突然翻涌上来的情绪是什么,仿佛曾经经历过一样的事情,雄虫也是这样义无反顾地要从他的眼底走出。 这一秒,他的心里被浓浓的恐慌与不安浸满,还有一丝扭曲到极致的苦痛揪着他的皮肉撕扯,但被他极力地掩藏,尽可能用不会令雄虫厌恶的语气说话:“我会立刻解除婚约,和外面说清楚,我……” 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印象,结婚的含义就是与其相守一生,虫蛋不是所谓的多接触就能有,而是肌肤相亲,负距离的碰触。 他确定除了路卿以外,他不会想和任何虫做这件事,也知道如果自己和别的虫订婚了还想和路卿像以前一样是多么作呕的事。 他不想被路卿厌恶恶心,光是回想刚刚那道冰冷的眼神,他就像被钉子刺入胸口,一点点地挖去血肉那般痛苦。 路卿定定地看向艾勒特:“我可以信你吗?” 你是真的失忆还是装的失忆? 路卿突然想起自己偶然间在军部知道的一件事。 那时军部联系他再做最后一次的搜证,在确定路卿真的不知道其他信息以后,伊萨克斯同意他的离开。 不过临走之前,伊萨克斯和他简单的闲聊了一会儿。 “艾勒特少将现在怎么样,那次自爆没有留下后遗症吧?” 路卿慢条斯理地说:“您知道的,少将痊愈后已经出院了,至于其他消息,抱歉,我了解的并不多。” “呵呵,看艾勒特少将对阁下那么在乎的样子,我以为你们关系很深。”伊萨克斯意味深长地说。 路卿笑了笑:“您误会了。” 伊萨克斯耸了耸肩:“好吧,那请阁下帮我向少将转告一声,能量护罩申请了就要用,不用被毁不仅会造成军部资源上的浪费,还会造成医疗器械上的浪费,请他注意一下,下次别再弄坏军部下发的东西了。” “好的,有机会的话。” 离开军部后,路卿瞬间就想到了那个自曝的蝴蝶雌虫。 当时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他也来不及细想,满眼被鲜红色的血以及冰冷无力的雌虫“尸体”所占据,连呼吸都难以控制。 那一刻他的恐惧和害怕是真实的,浑身上下的颤栗与冷汗也是真实的。 但能量护罩…… 路卿眼底的暖色渐渐被黑沉磨去,他不是傻子,只言片语就能从这件事里还原出一个大概的真相。 原来雌虫是故意不开护罩,以身抵挡爆炸。 原来他的真实,在雌虫眼里不过是一个换取他同情心的道具。 路卿很多都可以原谅,他在乎的东西不多,但雌虫的利用和欺骗令他心寒。 他确实怀念,喜欢曾经年少一些的雌虫,承载了一些温柔的,美好的东西。 即便偶尔的笨拙呆板,在他眼里也是触动心底的喜欢。 所以, 路卿掀开眼皮,第一次打量这个所谓失忆的雌虫,说不清眸里蕴藏的是什么样的情绪。 我可以信你吗?
第86章 “可以。” 漆黑的深夜, 不知道是谁呼呼作响,如刀下坠似得割着皮肤,引来阵阵刺痛。 路卿捉住了趁乱作怪的叶片, 在肩头沾上之前,捏住枯黄粗糙而脆弱的叶根, 轻轻地置于掌心。 临近寒冬的叶片,似乎都是这样枯到承不住岁月的颜色,一碾就碎。 路卿把玩着手里的叶子,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答案,不过几秒收紧了五指,将叶片紧紧握在手心。 细微的脆响,等再张开叶片已成碎末, 手掌倾侧, 碎末就随空气纷纷扬扬地落下。 艾勒特有一下没一下地偷瞅着雄虫,见这一幕,忍不住揣测自己的回答是不是有不合适的地方, 所以才会得到无声的沉默。 直直地望过去好像不合适, 但以往的他们并没有那么多的界线, 自然而然地就看了, 对视了, 甚至能看到路卿眼底盛着的温柔笑意。 艾勒特抿紧唇,越想胸口处的疼痛感就越清晰透彻,曾经的自己是何其幸运,才能用数年来被丢弃在垃圾场苟活的苦难换来这无数次的温柔以待…… 闭了闭眼,再次睁后他神情不变, 长睫垂落交织出阴影更显眸光锋锐,如打磨后的寒刀, 可仔细一看,颤动的眉梢昭示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路卿抬起眼,看气势低沉冷然的雌虫,略一想就知道他又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毕竟在年龄尚小的时候,发现他情绪低落的雌虫也是这副表情。 那时他还是8岁,当他拿着好不容易背完的书,高兴跑来找父亲,正好撞见艾勒特站在父亲身边,而对面是两位陌生的客虫。 “雄父……我……” 路卿没有看清父亲使的眼色,小手紧紧环着书,紧张地仰着头,瞪大了眼睛,直直看向前面的陌生虫。 一切都那么凑巧,对面的客虫一贯喜欢小虫崽,看路卿又软又白,临走前一下子起了逗弄的心思,微笑着问他:“小雄子找雄父来做什么呢?” “我来……我来找雄父,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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