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的保护,这群没有常识的幼小虫崽很难活下去。 “逃,逃吧,教官,我们快快,快,快逃。”队员d慌乱地说。 藏在树后的复眼呈幽深的荧光绿,在渐入西山的余晖里宛如灯泡般明亮如昼,直直刺入他的眼里。 队员d感觉自己像是被捕食者盯上的弱小虫子,恐惧感顺着神经不断攀岩直到顶峰,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发麻的腿根,止不住地抖动着小腿。 莱登深吸一口气,他敢肯定好友发现了他们,绿色的眼睛锁定了他们的位置,但迟迟不动,只能先发制虫赌一次好友的反应! “朝这里跑!” 莱登大喊一声,见学生连滚带爬地转身冲出去,正准备故意放慢速度为学生垫后, 却看见除了他以外还有兰迪、路卿和彦慢悠悠地坠在后面,没有加快的意思。 莱登:“?” 莱登厉声道:“你们慢悠悠地在做什么?腿断了?” 彦哭丧着脸说:“我跑不动了,我腿软教官。” 兰迪脸色苍白地说:“我也有点乏力了,教官。” 路卿面带歉意地说:“和他们一样,教官。” 莱登:……别叫我教官了,烦得很。 “乏力了也要跑!彦你不是逃过前一次的追捕吗?怎么这次就乏力了?还有你们两个军校生,体能课上狗肚子里去了?!” “对不起教官,我现在就快点跑。”彦一面流泪一面喘着气加快了速度。 兰迪也加快了步伐往前。 莱登看到依旧行速缓落在两虫最后的路卿,有些忍不住要上手,一阵强烈的飓风从他的耳侧刮过,浓稠的海腥味扑面而来。 莱登猛然回首,看见远处的好友瞬间来到他的面前,长锯似的透明长翼飞快地冲他的头颈处刮去。 莱登暗叹糟糕,全身的肌肉用力,调动全身的神经偏转头与身体的方向,放下重心,低身去应对这一次猝不及防的攻击。 而就在这短暂交手的一刹那间,对面攻击的刀风堪堪擦过他的脸,另一种劲风擦过他的另一侧后颈。 劫后余生躲过攻击的莱登愣住了,感受到不对劲之处,站直身转头看向路卿的方向。 他的右后方是路卿,只有他才能打出另一道朝向他后颈的劲风出来。 只是他不知道路卿为何打出这一击的原因。 面对教官严肃的目光,相比路卿泰然自若地回视,其他两个雄虫的态度却是大为不同。 兰迪愕然地看向路卿,而彦却是目眦欲裂,苍白无力的脸上爬满炽焰的血红,攥着拳头浑身震颤。 “教官,小心。”路卿说:“蜻蜓夜间视力会差一些,再加上他们的控制手段似乎并不是那么完善,您完全可以应对的。” 莱登心里仍对那一击疑惑不已,但出于对上司的信任,他听从了路卿的话,没有再问,转身陷入与蜻蜓的缠斗。 彦死死盯着路卿的手,见雄虫当着他们的面张开了手心,一只浑身被挤压成泥的黑虫一动不动地躺在那白生生的手掌处,完全失去了生命体征。 “原来是这样。”雄虫将虫子的尸体丢进了他拿出的一个透明小袋子,似笑非笑得看向彦。 “这才是教官发疯的真正原因,对吧?” 不是被飞蝗的口器咬了一口,也不是教官刻意逞强与飞蝗缠斗导致的悲剧,而是背后作乱的学生,用这种比指甲尖还要幼小的虫子,对教官设下的陷阱。 “如果不是兰迪同学,我或许不会那么快想到有这种可能性。” 路卿放好了袋子,对兰迪微微笑了一下:“你们的技术是改进了,还是说感染雄虫和雌虫的虫子不一样?好像比上次军训你放出来的飞虫要小一圈,如果不仔细看真的很难看见。” “你用虫子对付他了??”彦恶狠狠地瞪向兰迪:“既然你用了没成功,为什么不上报给阁下?” 兰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早就忘记军训时为了报复路卿把弟弟搞进监狱的仇而施下的报复,这么小的虫子,光抓住就很难,更何况把军训时的虫子和比赛时的虫子联想到一起。 “我……” “无所谓,事后自己和阁下说明吧。”彦打断了兰迪的欲言又止。 他脸略微扭曲,视线回归路卿身上后,神情稍稍平缓了一些,平静地看向他。 “你不要以为我就这一只虫子,我还有很多很多足以让你和那个教官都发病的东西。如果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或许我可以给你一个活命和引荐到那位阁下身边的机会,这在平时可是不可多得的。” “嗯。” “所以你的想法是?” 路卿的唇线舒展,面色柔和地摇摇头:“没什么想法。” “……” 彦半眯起眼睛,路卿态度如常地对他微笑,真真是不怕他的表现。 他威胁道:“我不喜欢吃回头草,希望你不要后悔,到时候你求我我也不会再给你这次机会了。” 路卿:“好。” “……” 彦感觉自己是在对棉花弹琴,说什么都是好和嗯,路卿是真不怕他还是假不怕他? 彦确实还留有两只存货,但都是用在关键时刻的,浪费在这里得不偿失。 彦想到兰迪,于是偏头盯向他的脸,却见他苍白无力没有任何底气,瞬间明白,一时气结到差点破口大骂。 这么多虫都没了??开什么玩笑?? 面对彦的无声谩骂兰迪有苦难言,他的虫不知道怎么发了疯,早就自相残杀死掉了,哪有虫留下来呀。 如果他还留着虫,何苦被路卿死死压制着。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路卿好整以暇地询问,彦竟从他的眼底看出了一掠而过的期待。 期待什么,期待他再放出一些虫? 彦磨着牙,有路卿盯着他,他放出那两只也于事无补,他可是亲眼看着路卿的那一道拳风将虫给震晕死过去的。 难不成,那雄虫看出了他没有几只虫子? 彦心下一横,干脆从衣服内衬抽出一把医用小刀,直直冲向路卿的腹部—— 他的下盘低,俯冲的角度也刁钻,就算意识到他的行动也躲不过他声东击西放出来的虫…… 彦瞪大了眼睛, 一缕银丝以难言的速度穿透雄虫耳垂下的碎发,直到擦过刀身,刺透他握着柄的虎口。 银丝纤细却坚韧,在月光下还反射出尖锐锋利的光泽。 他顺着那道锋锐的线低下头,看到被刺穿了的手掌,视觉上鲜血淋漓的冲击换回了他慢半拍的交感神经,一阵直冲脑门的剧痛从手心处传来。 彦脸色苍白如纸,手指颤动之间,再也握不住那把刀。 “哐当”,刀身沾着滴答滚落的鲜血,一齐掉落在地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娇养的雄虫受不得这刺骨般震裂的疼痛,嘶叫着趴伏在地面,握着那只被银丝穿过的血淋淋手掌,哀嚎声此起彼伏。 血渗入泥土,流到雄虫的腿前,再也不动了。 整个以路卿为圆圈的四周,像是被摁下了时间倒退的按钮,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腥气,就这样被一卷裹挟着青草的干净气息从中间一层一层地抹开。 “簌簌——” 涟漪叠叠的叶片摇动着温柔着陆的晚风,伴唱着低吟着,像是一场来自童话里的梦,呼呼唤着,为王子披上一件干净无浊的外衣。 一双黑色的长靴稳稳踩下湿黏的泥土,迎面对上王子的目光, 如这风一般,不留任何线索地从天而降,挡住了污浊血腥的气息后, 虔诚地、专注地,凝视着他敬重的王子,弯下几度不曾曲折的僵硬脊背,致以最热烈的俯首。 “阁下。” 艾勒特温柔说着,仰视的目光炙热滚烫:“抱歉,让您久等了。”
第85章 深处的嘶鸣由悠远而曲折的长路攀沿而上, 顺着晚风,回旋于浓密的枝叶。 远在天边的寒鸦,像是在为这场华丽的转场感到欢欣, 拖着嘶哑的嗓子发出嘎嘎的高声伴奏。 当一声破风的利刃落下时,莱登的目光已然不受控地看向声音的源头—— 他视线所及的近处至远方, 都是歪歪扭扭的白茧。 纤细的银网缠绕住每一个进发的半虫者,以倒吊的形式黏拙于高树的粗枝杆,翻滚几圈形成难以下落的死结。 漫天蛛网黏着数不清的长团,延绵至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似是一场供蜘蛛饱食的盛大晚宴,挣揣着各色鲜活的食物。 而那些声音正是来自那悬挂在一棵棵树上的椭圆白团,疯狂扭动着浮于空气中的头颅, 咧开嘴发出哀声惨叫, 悠悠怨怨,长鳴不止。 似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莱登的喉咙滚动,竟从这些铺天盖地的蜘蛛网中感受到了些许震颤和恐惧。 来自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关系, 他没有像现在这般如此清晰地体会到, 即便他并不算蜘蛛食谱中的一部分。 莱登深深吸了一口气, 抚摸胸口, 缓和一下狂跳不止的心脏, 当确定目前看到的范围内没有危险的生物后,他即刻回头高声大喊:“回来!没有危险了!! ” 多年来的狮子吼不是白来的,急于逃命的同学听到声音皆停下了脚步,正要回头看去,先入眼的竟是数不清的蛛网, 吓得立刻瘫软在地上。 莱登见同学们后退几步后,接连坐倒在地, 心中猜到他们是看到了蜘蛛网上的景象感到害怕了,于是高声解释:“不是敌虫!!是来帮我们的艾勒特教官!!” “教官回来了!!” 同学们面面相觑,等回过神定睛一看: 那只最大雌虫被几根蜘蛛丝穿透了肩胛骨,硬是钉在树主干的上方、两对翅膀被缠绵的丝线粘黏,就连他身后的那一长串虫族都被凌乱纷杂的线条勾上了树干。 他们惊讶地瞪大双眼,看到艾勒特的侧脸时,有知情的虫大呼:“艾勒特少将的原型是蜘蛛!” “是他来救我们了吗?” “是他,莱登教官说是他,而且那张脸很熟悉。” “是挨骂熟悉还是罚跑熟悉哈哈哈哈。” 几句玩笑话舒缓了学生紧绷的心,他们互相扶持着站起来,正要走过去,可下一秒脸上的笑容却定格了。 他们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个历来冷酷无情的教官将雄虫的脸轻轻捧起,鼻尖与鼻尖的距离不过一厘米,再贴近一点就能亲上。 酒红色的眼眸盛着一碗再认真不过的专注,一面盯着路卿的眼睛,一面用贴着雄虫眼角的拇指轻轻拂去遮眼的碎发。 别说学生震惊,就连路卿也感到几分怔然。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唇间,近到相触的眼睫微微一动就能感受到皮肤上那一点点痒意。 雌虫似乎对这种举动习以为常,摩挲着路卿的耳根后方,语调是显而易见的心疼:“眼角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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