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舟有点吃惊。 暗道:学宫大了,什么鸟都有。 三两下剥掉外衫,容舟抬步欲往里去,电光火石间,身后袭来一股灵力,将他掀翻在地。 “何人如此大胆,敢来女浴偷窥!” 容舟:!!!!! 老天!这是女浴地图! &&& 学宫的道袍精致且结实,由天蚕丝所制,剪不断,撕不烂。 江逾白只得将衣摆折了两折,借来针线,准备二次加工。 他没有缝衣经验,更不会技巧方法,又担心怕缝得不好看。 故而动作缓慢,远没有他练剑时的那般行云流水。 案牍上两碟烛火摇曳,映得黎纤小脸瓷白。 他今晚睡得格外沉,格外香。 也不知累了,还是转晕了。 夜幕时分,鱼吃过晚饭,撂下碗筷,凑到江逾白面前,仰头看着人家笑。 江逾白问他干嘛。 他不答,只伸出手臂,圈住江逾白的腰。 霎时,江逾白被抱起来,‘咻咻咻’转了七八个圈。 将人放下后,他又奔向院子外的古木。 那树很粗壮,足够三人合抱。 积数白年岁月长成,根基深厚,高耸入云。 “别闹了,别伤到自己。” 江逾白本以为黎纤力气再大,也不过就是同他这般的修仙者差不多。 直到那棵树的树根慢慢松动。 “不可。” 江逾白将他扯过,脸上升起几分严肃:“你还能举起什么?” 黎纤面色绯红,抬手指向远处,雾气中一片连绵远山隐隐欲现: “在我力量全胜时,可以打碎一座山峦。” 他神采奕奕,眉眼间有蓬勃的朝气。 上古大妖,天生神力,残暴肆虐,性情阴喜不定…… 判词接连现于脑海,江逾白有些烦闷,这使他口不择言:“黎纤,你以前可曾食过人?” 黎纤呆住,怔愣半晌,才琢磨出一点门道。 原来白白害怕我,忌惮我。 他害怕我的身份,害怕我的力量。 也可能…害怕我吃了他。 这些日子他被江逾白喂养得很好,气力在日益恢复。 对此,他万般开心。 可白白却可能不开心。 白白生存的时代与自己的不同,这里没有仙,更没有妖。 白白是人,有爹娘,有师友。 怎么能同他一样,江逾白会害怕他、排斥他也是理所应当。 此时黎纤竟有几分庆幸,还好他只是恢复一点点力气,万一再恢复别的什么,把白白吓跑可怎么办。 “我,不记得自己有没有食过人,我好像丢失了一些记忆。” 黎纤嗫嚅道,随后又急忙保证道:“你莫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不知道人族该如何向对方承诺,只记着大妖需要在族中长辈面前取出一滴心尖血、一块掌心肉起誓才可。 但别说现在去找他族中长辈,就算是万年前他也找不到。 他是天生地养,连父母都没有,哪来的长辈。 黎纤越想越气闷,最后干脆一蹬腿靠在古木旁。 软得不行,就来硬的。 反正我是大妖怪,是坏的,是凶的。 他伸出细白手指,抓住江逾白衣襟,故作凶狠:“你不能丢弃我,否则我就把你吃了。” 边说边张开了口,露出两排洁白铮亮的小牙。 江逾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发抖的手和通红的眼圈,继而装模作样地问道:“准备清蒸还是油爆?或者烤肉串?” 黎纤脸色‘唰’地白了起来。 我哪里舍得吃你! 我吃了自己,也不会吃你。 他好委屈,眼睛更红了。 江逾白轻笑了下,及时止损:“我不会丢弃你的。” “我会看顾你不去伤害别人,更不会让旁人害你,会永远陪着你。” “以后若是别人问起你的身份,你就说是我在江家的同宗表弟。” 江逾白轻声道。 黎纤先是愣了愣,随即把头埋进江逾白怀里,闷闷道:“吓死我了。” 江逾白抬手胡乱揉揉他的头发,平时乌润柔软的发丝,此时蓬松成一团。 替他解下了束发的绸带,费了好些功夫,才重新扎个熨帖的揪。 又剥了好些松仁核桃,挨个喂给他吃,终于见他喜笑颜开。 灯火惶惶,银针在锦缎间穿梭,如同鱼游清波。 江逾白看着黎纤的小发璇儿,心尖忽变得软。 黎纤性子柔软,诀不可能食人,就算是伤了人,也绝对是自卫所致。 他如是想到。 月影绰绰,暗香浮动。 悬星院旁小径响起细碎脚步声,一行色匆匆的玄衣男子跌跌撞撞,几个起落后从后窗跳了进去。 男子气运差劲,没有像是画本子般,跌落某个深闺小姐的怀中,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把出鞘冷剑。 他靠近悬星院时便步履虚乏、气息不稳。 江逾白自是有所感应,早早就埋伏在小窗处。只是他未想到这人竟是…… “容舟?” 江逾白微惊:“何人伤得你?” “无妨,就是和几个修士切磋了一番,都是小伤。” 容舟悻悻道。 他下定决心,断不能告诉江逾白:自己被当成了大流氓死变态,还被人打了回来。 “你被人当成大流氓、死变态,还被人打了回来。” 江逾白道。 容舟双目骤放:“你怎地知道?” 江逾白:“猜的。” 容舟嘴硬:“才不是!” “我只是跟人切磋!” “哦。” 江逾白道:“与何人切磋?” 容舟看着红肿不堪的小腿道:“与一个女修,我无心惹了她,便叫她打了两下泄泄气。” 至于如何惹得,他自是不会提。 如今,他只希望,月黑风高,雾霭迷蒙,可千万别叫那女修看见正脸。 江逾白没再刨根问底,取下纳戒抛给他:“里面有一些灵药,自己取了吃,我与黎纤下学后会为你打饭。” 说罢便不再理他,自顾自地继续缝衣服。 容舟吃了药后撑起身来,眯着眼睛,扒拉了两下案边的水墨袍:“这是做什么?” 江逾白道:“给黎纤改衣服。” 闻言,容舟向床上的黎纤看去,将他二人来来回回扫了好几眼。 撑着满身‘支离病骨’,也要嘴贫:“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江逾白,您真是个合格奶妈。
第13章 铛 ,铛,铛。 破晓时分,在早修晨钟响彻太乙学宫第三次之际,江逾白一只脚迈进了无为学舍的大门。 太乙学宫内学子众多,宫内夫子崇尚因材施教,故而按照每个人的资质,天赋将其分配至不同的学舍。 上乘学舍学上乘法术,末等学舍学末等法术。 其中以麒麟书舍为最上乘,以无为学舍为最末等。 麒麟舍内弟子大多为悟性好,灵脉宽广的仙门世家子。配备的夫子也是德高望重,修为极高的长者。 麒麟书舍宽敞明亮,桌椅是沉香木的、笔墨是金鼎狼毫的、书册是防潮牛皮的。 夏日有玄冰置于屋内四角散热,冬日有地龙、灵狐皮毯保暖。 而无为学舍则一言难尽… 屋舍大小一言难尽,待遇一言难尽,环境一言难尽,就连夫子也是一言难尽。 ‘醉生梦死’是尤夫子给江逾白的第一印象,现在也是给黎纤的第一印象 此刻呕人的酒气,响亮的鼾声迎面而来。 惹得站在门口的黎纤一时不知该掩口鼻还是该堵耳朵。 “你别嫌弃,他不是日日这样的。”江逾白安慰道“而且我在这,他会收敛的。” 黎纤摇摇头道:“我没嫌弃这里,不臭,声音也不大。” 江逾白弹了下他的小脑袋瓜:“嘴硬。” 尤夫子歪在竹椅上,身边放了一圈的酒坛子,江逾白从袖口取出一只翠绿小瓶晃了晃,便直接喂进了他口中,动作简单粗暴。 讲坛上出了这般大的动静,底下的几个学子早已是见怪不怪,连头都懒得抬。 “啊,啊,阿嚏。” 打了个绵延的喷嚏后,尤夫子终是酒醒了大半:“逾白回来了,正好,就帮为师把这些随堂小测批改了吧。” 尤夫子边说边将手边的三本小册放入江逾白怀中。 江逾白点头应下,尤夫子见此忙又要去会周公。 “夫子先别急着睡,这是我师父的推荐信。”江逾白指了指黎纤道。 尤夫子三两下拆开信封,厚厚的一沓子信纸映入眼帘,尤夫子面上不显,心里确是得意得很:殷无涯,你也有求上我尤符的一天。 本以为殷无涯会长篇大论地夸赞他一番,随后再言辞委婉地求他一求。 可谁知打开信纸后,跃然于纸面上的只有五个蝇头小字:师弟,留下他。 无比的开门见山。 特别的单刀直入。 非常的直接了当。 “他怎地脸皮这样厚。”尤符被气的脸色发涨,江逾白在他讲打开信纸之际便自觉地背了过去。 “连句请求的话都不会说吗?” “他到底长不长心?” “他是不是把自己个当成学宫大先生了!” 江逾白也不管他自顾自朝黎纤招手:“过来,见过夫子。” “我说过让他进来了吗?”尤符打断道。 江逾白问道:“夫子难道不准?” “既如此,我便传讯回归元山告知…” “谁说我不准了?赶紧让他进来,别杵在外面当门神。”尤夫子皱着一张脸道。 就算被殷无涯气得跳脚,他也不敢得罪那冤家。 黎纤闻言,知道自己被留了下来,即刻笑开,如清风入怀,溪水潺潺。 他按照昨日江逾白教的乖乖巧巧地跟尤夫子行了拜礼后由江逾白领入座位。 尤夫子则继续歪在椅子上对着那一沓纸干瞪眼。 甫一坐定,周遭的三道目光便齐齐扫了过来。 黎纤也不羞,直接挨个看了回去。 靠门坐的小胖子,大概七八岁,胖得犹如一个大铜球。手里捧着包脆皮烧鹅,脚边还有堆成小山的猪骨头。 他家里是学宫附近有名的商贾人家,母亲听说修仙可以使人骨肉匀称,健体塑形便忙不迭的将家中幼子送了过来。 正前方的妙龄女,面容普通,细看脸上还有星星点点的小雀斑。 低头看去,她桌堂抽屉里放的不是什么剑谱灵器,而是两个四四方方的金边木盒,里面堆满了珠钗翠环,胭脂水粉。 姑娘名唤‘花绣’,家中亦是富户,打小便有两个心愿。一是自己变得花容月貌,二是想寻个英俊的修道者做郎君。故而及笄之时便一哭二闹地求家人将她送进了学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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