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来回抱埃里希:“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一些。” —— 萨默斯莱平原位于瓦尔贝里公国,前往萨默斯莱平原的火车要沿着漫长的山脊线爬过卡斯德依山脉,最终停靠在林德伯格镇作为最终站点。 春季的卡斯德依山脉是青绿色的,火车轨道旁天然的草场就如同一大块针脚细密的法兰绒,一直延伸进远处大片的原始森林。 埃里希坐在车窗那侧看风景,他在德莱恩家族时常居住的那处的宅邸可很难见到这样开阔的原野。 但埃里希不能够安安静静地享受完这一路上的风景,因为他还带了一位额外的“小乘客”——一只两个月大的伯恩山幼犬。 埃里希还没有给这个重达十二磅的小家伙取名字,他想让珀西亲自来为它取个名字,这是属于珀西的礼物,虽然他不太确定珀西会不会喜欢。 小家伙很活泼,用头拱埃里希的小腿发出“嘤嘤嘤”的叫声,它想让埃里希陪它玩毛线团,在离开勃朗第的宅邸时为了安抚它埃里希随手拿的狗玩具。 埃里希收回视线,拿起毛线团专心逗狗:“嘿小家伙严肃点,你可是个未来的士兵。” 伯恩山幼犬盯着那团毛线尾巴甩得飞起,埃里希只是摇晃了毛线团几下它就毫无矜持地“汪”地一声飞扑过去,然后得到了埃里希手里的毛线团。 埃里希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撅起毛茸茸的肥屁股拱毛线团拱得欢快的伯恩山幼犬,说:“看来你已经完全丧失成为一名优秀士兵的机会了。” 火车停在林德伯格站时埃里希刚吃完火车上提供的午餐,一份味道怪异的腌黄瓜三明治,里面还夹了一份干巴巴的鱼排,总之是让人非常不想再回忆的味道。 火车站外可以雇佣马车,埃里希支付了马夫一笔费用,然后前往佩克诺农庄。 马车在平坦的林荫道上快速行进,风吹过两旁白桦树的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埃里希透过阳光洒落的间隙望着一幢幢飞速倒退的农舍,猜想哪一幢是佩克诺农庄。 马车下了岔路口遇到的第一幢漂亮洋房就是佩克诺农庄。 埃里希站在被漆成白色的篱笆外打量着这幢漂亮的房子,它的瓦片是砖红色的,外墙是乳白色,屋檐下的浮雕纹样是天竺葵,门和窗框的颜色相当惹眼,它们被漆成了热烈的红棕色。 埃里希欣赏了一会这幢漂亮的洋房,然后打开篱笆上的小门走进去,按响了铜制门铃。 他听见铃声在屋子里回荡,但是没有人对门铃声作出回应。 或许是珀西恰好不在家。长途旅行要购买多程车票,他没有告知珀西抵达的确切时间,所以他扑了个空。 埃里希回到篱笆外,他决定等一等。 伯恩山幼犬跟在他的脚边追尾巴玩,玩累了扑倒在草坪上,他将小家伙抱起来拍了拍毛,他可不希望珀西待会收到一件脏兮兮的礼物。 埃里希运气不错,只等了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发动机的轰鸣声。 他转过身去看着珀西将车停靠在佩克诺农庄的大门外,等珀西下车以后他举起伯恩山幼犬的一只爪子晃了晃:“好久不见,珀西。”
第3章 珀西感觉脑袋晕乎乎的,但是埃里希的确出现在家门口。这一次他还没来得及许愿,愿望就先成真了。 他抿了抿唇角让自己尽量不要笑得太过傻气:“好久不见了埃里希。” “我给你带了一件礼物,”埃里希抱着伯恩山幼犬走到他的身旁,递过去,“是这个小家伙,希望你会喜欢。” 珀西接过礼物的手有点僵硬,因为小家伙乱动所以他的手蹭过了埃里希手背上温热的肌肤,他的内心疯狂地渴望着埃里希他的理智却告诉他要适可而止,他得到的已经足够多了。 理智让珀西只是礼节性地点头,这样的假装让他很紧张:“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它有名字吗?” 埃里希看得出来珀西有点紧张,于是他顺着珀西的话说:“还没有,你可以为它取个名字。” 珀西低头看了一眼小家伙,抬头征求埃里希的意见:“威尔,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错的名字,”埃里希不太想继续在外面站着,以一个成年男人的饭量中午的腌黄瓜三明治早已消耗殆尽,“现在让我们进去喝杯热茶怎么样?” 珀西后知后觉他们在外面寒暄的时间有点过长了,按照正常礼节他应该在互相问候过后就把埃里希邀请到屋里去。 他点了点头就过来帮埃里希提放在脚边的行李,埃里希温和地拒绝了他——因为珀西还抱着威尔,并且为佩克诺农庄的庭院购置了很多东西。 珀西将埃里希带到会客厅以后,突然想起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招待埃里希。 他被埃里希到来的巨大惊喜砸得昏头转向,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热茶,没有蛋糕,也没有女佣。 一个体面的家庭通常都会雇佣仆人来处理家里的活计,但珀西是个单身汉,他的生活单调且乏味,身边没有家人也没有太多的朋友,并不需要这么多仆人来围着他转,他只雇佣了汉斯一家来为他干活,汉斯先生看顾农田和牲畜,汉斯太太每天上午会来简单地打扫一下卫生。 其余的事情都由珀西自己来做。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埃里希在这里,他想要尽可能地做到最好。 喝茶应该要有点心,珀西在橱柜里找到了三块火腿司康和半罐形状不怎么样但味道还算不错的曲奇饼。 司康是昨天汉斯太太送来的,为了感谢他对他们一家的照顾,曲奇饼是他照着安娜夫人的食谱烤的,刚好能够勉强凑齐一碟点心。 热气腾腾的红茶产自科诺里,然后再配上一小壶牛奶和一盅方糖,这才算是一场正式的下午茶。 珀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埃里希,以热红茶氤氲的蒸汽作为掩饰。 他相当在意埃里希的态度,如果埃里希吃完了一整块司康的话,他将会聘请汉斯太太作为佩克诺农庄的厨师。 “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住吗”埃里希在珀西回来之前参观了一下会客厅,温馨又不失雅致的装潢上不难看出来翻新的痕迹,但大体上还保留着十几二十年前的风格,棕色碎花的墙纸和带有流苏的高脚沙发就是很明显的特征。 “是的只有我一个人,”珀西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你会来,所以什么都没准备,现在登报招募佣人的话还需要一点时间。” 埃里希有点惊讶于珀西的直白,不过他从来不会在脸上表现出来:“我写了回信,应该是邮局把信件弄丢了。这些都是你做的吗?” 珀西摇了摇头,有些欲言又止:“司康是汉斯太太送的,曲奇饼是我随便做的……不太好看。” 埃里希笑了起来,那双蓝眼睛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像一对澄澈的玻璃珠:“但是很好吃。” 在这一瞬间珀西觉得自己的心就好像春季德里纳河岸的草场,被挖洞的野兔搅得乱糟糟,每一只挖洞的兔子都叫埃里希。 他低头想笑又抿了一下唇角,这个表情让他显得很呆,但是他并不知道,在心里暗自高兴埃里希对曲奇饼的夸奖,他决定要写信感谢撰写食谱的安娜夫人和出版这本书的出版社。 埃里希的感觉相当敏锐,他能察觉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可有可无地的话时,珀西在偷瞄他。 在他们的目光快要相接的时候珀西又快速地低下头去用小匙搅拌加了方糖和奶的红茶。 埃里希并没有觉得有被冒犯到,相反他觉得有点有趣,他甚至故意坏心眼地和珀西的目光频频对接,来回几次以后他丝毫不怀疑再这样搅拌下去珀西的杯子里会掀起萨默斯莱平原春季的第一场龙卷风。 阳光明媚的午后,佩克诺农庄的半弧形玻璃窗外玫瑰的枝条轻轻抽打着窗框,窗后的小圆桌前坐着的两个青年都在这杯短暂的热茶里获得了乐趣,虽然只是普通的热红茶搭配冷司康。 珀西观察到埃里希会在热茶里兑三分之一的牛奶,还会加一粒方糖,只吃了一块司康,而曲奇吃了足足有四块,并且对司康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偏好,这一发现足够让他高兴好几天。 因为佩克诺农庄没有雇佣仆人,珀西不得不亲力亲为收拾用过的茶杯和碟子,还要到厨房里去烹饪今晚的晚餐。 他为此感到沮丧,并把所有错误都归根于邮局的失误。 他本来可以收到埃里希的亲笔信,收藏起来在以后的岁月里也可以时时拿出来端详,并且还会雇佣好仆人准备好一切,而不是在独自准备晚餐的冗长时间里放任埃里希一个人像孤魂野鬼那样在佩克诺农庄里四处游荡。 独自留在会客厅里的埃里希并不算得上是一位安分的客人,他的彬彬有礼和沉稳从容只是上流社会统一矫正的产物,在佩克诺农庄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松弛,珀西在有意地纵容着他,这让他对珀西产生了相当大的好奇心。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挂着照片与画像的墙壁前,这些照片和画像大多数都是一对年轻夫妇与年幼孩童的合影,也有几张分开的单人像,不难猜出他们是珀西的父母。 照片墙里的其中一幅画像很吸引他的注意,里面的珀西看起来最多不超过三岁,他坐在父母的怀里像个乖巧的小天使,身后的背景里还有飞舞的白鸽。 埃里希透过这幅画像想象了一下珀西小时候的样子,瞬间有被可爱到。 不过有一点很奇怪,照片墙与这幢房子的装潢摆设让他产生了一种时代的割裂感,虽然家具都是新换的,但仿佛这幢房子的时间被某种不知名的魔法静止了很久。 埃里希不继续往下想了,他开始觉得独自待在会客厅里有点无聊。 佩克诺农庄的厨房很大,以前可以供四名厨娘一起同时进行烹饪,摆在正中间的长桌除了可以用来摆放食材以外也可以让佣人们在这里一起闲聊聚餐,主人们很少会亲自到厨房来。 珀西在更换管道时给厨房安装了最新的自来水管道和燃气管,角落的大型黑铁碳炉被保留了下来,烤制糕点和炙烤肉类时可以用到。并且这间厨房还附带了一间储藏室和地窖。 此时在厨房里手忙脚乱的珀西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更准确来说是两位。 埃里希在门框上轻敲两下:“需要我帮忙吗?” 珀西手一抖,白胡椒粉撒多了,他把胡椒罐搁在台面上回头看着埃里希,表情惊讶中带了一点茫然无措。 他的反应有点迟钝,不知道要先遮住乱糟糟的台面还是先把埃里希推出去。 不过他已经失去最好的时机了,埃里希直接走进厨房,身后还缀了个小尾巴,威尔也跟着跑进来了。 珀西将手背在身后把台面上散落的调料罐往里推了推,闷声说:“这里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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