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时候的贝利一世已经是中年,他经常见到幻觉,拒绝看海,并且禁止城堡里出现任何与“鱼”相关的东西。 他变得疯狂,偏执,甚至到了最后,说这一切都是诅咒。 子孙推测,这应该是早年的航海以及军旅生涯对贝利一世造成了精神上的后遗症。 他轻描淡写的带过了这些症状,最后来了一句—— “我可能也受到了爷爷的影响,开始觉得城堡里到处是鱼腥味,或许我应该想办法解决……” 雪林觉得这应该不是后遗症。 贝利一世得到的战利品,估计是一件污染物,他得到了常人难以得到的财富与地位,同样也被污染。 这种污染同样延续到了他的子孙身上,以至于现在也没有消除。 或许他应该找到这件污染物。 只是书里没说“战利品”的样子,在城堡里寻找起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像是有人见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雪林收起了书,快步走了出去。 声音是在不远处传来的。 从走廊一路走过去,还没看见人,先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腥味。 在走廊出口处脸色苍白,扶着墙壁在呕吐。 雪林微微皱眉,躲了过去,走出走廊,先看见的是被吊在水晶吊灯上的人。 那是亨利。 他被提着双脚,吊在水晶灯上摇摇晃晃,一把长刀插-在了脊背上,划出长长的一道,将皮肉分开,露出了鲜血淋淋的脊椎骨。 画面血腥可怖,难怪刚才的人忍不住吐了。 雪林面色如常,仔细地打量着,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地方。 亨利的双腿紧紧黏着,皮肉都生长在了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条被剖开的鱼。 看尸体的样子,在临死前是完全没有挣扎,脸上还带着诡异的笑容,宛如是一场主动献身的献祭。 雪林看得格外入神。 旁边有人崩溃了。 那个曾经被霸凌诬陷的杰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显然是被吓坏了,抖抖索索地说:“我们得出去报警……” 有问题找所属的神殿。 这是每一个人都需要知道的生活常识。 杰克这么一说,其他人如梦初醒,纷纷跑向了大门口。 可到了门口才发现,城堡的大门紧锁,仍凭他们敲得再响,都纹丝不动。 “来人,开门!” “有人吗?” “快点开门,有人死了!” 在坚持不懈的敲门声中,嬷嬷姗姗来迟,质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杰克:“嬷嬷,亨利……他死了。” 嬷嬷的神情不悦,眉头的皱纹像是老旧的树皮:“你在说什么胡话?” 杰克着急了:“嬷嬷,亨利的尸体就在大厅,我没有骗人!” 嬷嬷:“是吗?”她让开了一步,“那这是谁?” 出现在嬷嬷身后的,赫然就是亨利,只不过站在暗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杰克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这、这……”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这是什么回事?” 嬷嬷冷冷地下了结论:“看来亨利说的没错,你果然撒谎成性。” 杰克:“我、我没有。”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脸色胀得通红。 嬷嬷扫过底下的人,目光所到之处,纷纷低下了头,不敢与她对视。只有小声的提问:“嬷嬷,为什么门关着?” 嬷嬷开口:“公爵生了重病,不想有人打扰。”她顿了顿,“如果你们想要离开也可以,不过将失去继承遗产的资格。”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虽然有人心中还有疑虑,但在巨额的金钱面前,还是决定留下来。 贪婪总是能遮住人的眼睛。 雪林倒不是为了这点钱。他知道,就算现在走也走不掉,这些人都被污染标记了,如果不消除掉污染的来源,将一直被困在这座城堡里。 嬷嬷命令:“现在,回到你们的房间去吧。” 雪林跟随着人流,朝着二楼客房走去,只是在快要抵达的时候,脚步一转,偷偷回到了发现案发现场。 亨利的尸体果然不见了。 只余下奢华的吊灯在半空中轻轻摇晃,水晶装饰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 雪林看了一圈,没发现线索,正要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轮椅滚动的声音。 病弱青年坐在走廊阴影处,眉眼阴郁矜贵,语气中透着冷淡:“你没带我给你的吊坠。”
第09章 讨好 他轻声问:“是不喜欢吗?” 面对质问,雪林自若地说:“当然不是,只要是您给我的,我都喜欢。” 一看就能看出是假的,但真是这样,才显得他肤浅、好掌控,让人不会怀疑。 总是会装作无害的样子,取得别人的好感。 他顿了顿,声音像是蜜糖,虚假得很,“……哥哥。” 隔着一盏水晶吊灯,两人遥遥对望。 一个站着,一个坐在轮椅上。 雪林并没有占据优势,反而是病弱残疾的青年站在了主导地位。 现在城堡里的情况扑朔迷离,他需要知道更多的讯息,从上一次的见面看,这位便宜哥哥显然是知道一部分内情的。 而这位便宜哥哥,好像很在意他有没有带着项链——被阿诺扯断的那条。 他必须解释清楚,撇清嫌疑,并且……获得一些对方的好感,以便应对城堡中的异常污染。 雪林主动走上前去,乖巧地伏在了对方的膝头,仰头解释道:“哥哥,你给我的项链被人扯断了。” 病弱青年的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快:“是吗?” 雪林:“项链断了,但是哥哥给我的吊坠,我一直都带着。” 说着,他从贴身的地方取出了那枚鱼鳞,捧在了手心,给对方查看。 鱼鳞颜色偏黑,病弱青年的手指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用指尖捏着,神情看不出有所松动。 鱼鳞应该是冰冷的。 但经过了贴身的存放,沾上了人类的体温,残留着人类的心跳,甚至有些烫手。 病弱青年松开了手指,指尖微微泛红,避了开来,仿佛是不太适应。 鱼鳞落重新落到了雪林的手中,他不解:“哥哥?” 病弱青年咳嗽了一声,似乎在掩饰自己的异样:“为什么……要放在那里。” 那里——是接近心口的位置。 这当然是因为雪林的习惯。 他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心口处,没有什么比这里更安全的了。 但他自然不会实话实说,而是低眉顺眼:“哥哥给我的东西,我当然要好好保管。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重要”这个词被咬得很重,尾音微微上翘。 像是在说情话。 然后,当着病弱青年的面,他将鱼鳞又放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虔诚得如同对待信奉的神明一样。 在这一瞬间,病弱青年的眼瞳一暗,但也没有出言阻止。 雪林:“哥哥……”他歪了歪头,一副想要亲近的模样,“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还没等到对方回答,他就先一步说,“雪林,我叫雪林。” “……雪林。” 这是有两个短音节组成的名字。 在发声的时候,舌尖要卷起,不经意扫过上颚,带来一阵难以言喻的痒意。 就仿佛是小猫在挠人,没有一点痛意,而是在撒娇。 在沉默片刻后,对方终于给出了回应。 “霍尔斯。” 霍尔斯·贝利。 在弗兰港的俚语中,“霍尔斯”有追逐大海的人的意思。 雪林念头一闪,没来得及多想,就亲昵地呼唤:“霍尔斯哥哥。” 雪林曾经在光明教会学习过一段时间,在神父面前进修过《心理学》。 在人与人的交往中,交换名字是打开防备的第一步。 或许是时候套话了。 雪林状若不经意间提起:“哥哥,嬷嬷今天教了我们怎么杀鱼。”他的手一直搭在霍尔斯的膝盖上,隔着一层薄薄的毯子,明显能感觉到下方一阵绷紧,“难道贵族也要杀鱼吗?” 霍尔斯的动作一顿:“……当然不用。” 雪林茫然不解:“那为什么……” 霍尔斯避而不谈,转移了话题:“以后,或许用得上。” 雪林还想再问,可霍尔斯又恢复了疏离冷淡的模样:“时间快到了,你该走了。” 雪林下意识地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钟表。 秒针吱嘎吱嘎地走动,已经快来到了十一点了。 嬷嬷教授他们城堡里的规定——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离开卧室。 现在情况不明,他还不准备这么快触犯规则。 雪林站了起来,依依不舍地说:“哥哥,以后我还可以来找您吗?” 霍尔斯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但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湿润晶亮,让人想到融化了的蜜糖。 在被这么直视的时候,鲜少能有人拒绝。 “我的卧室在三楼。”他说,“你可以来找我。” - 雪林掐着点回到了卧室。 在他步入房门的那一瞬间,外面响起了一声钟响。 铛铛铛—— 十一点到了。 这似乎是某种预兆,城堡里所有的灯都熄灭了,走廊里一片昏沉,黑暗中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东西在游走蠕动。 雪林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鱼腥味。 于此同时,隔壁的门开了又关——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隔壁房间住着的是亨利,死而复生的亨利。 雪林关门的动作一顿。 嬷嬷只是说,晚上十一点宵禁,不准出门,可没说不准关门。 于是他就敞开着一条缝隙,举着烛台向外面看去。 亨利脸色苍白,双眼空洞。 在烛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出他的脸上长出了鱼一样的鳞片,双腿也扭曲在了一起,蹒跚地挪动着。 黑暗中,这一点光芒太过于微弱,“咔嚓”一声,亨利的头扭了过来,直直注视着雪林。 雪林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举着烛台与他对视。 亨利只是静静地看了一会儿,远处传来海浪的呼唤声,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朝着走廊深处走去。 等到身影消失了以后,雪林轻轻关上了门。 亨利确实是已经死了。 现在存活下来的,只是他的躯壳。 这是被污染的结果。 只是,亨利为什么会污染? 是触犯了城堡里的规则,还是说,因为他见过了公爵? 雪林把烛台放在了书桌前,又拿出了那本自传。借着灯火,将已知的信息排列好,一步步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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