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去寻。按瑞兽阁规矩,鞭六十。” 燕琨玉扶着胸口剧烈地咳嗽,他慌张抬头,看到那掌事拎着一条长鞭站在他面前。 “咳咳……”燕琨玉剧烈咳嗽着,浑身沾满尘土,被狼狈围观着。 似乎又回到了在太羲宗的时候,被鞭笞的情况也是有过,都咬牙忍过去了。 可今日若真是承了这掌事的六十鞭,皮开肉绽且不说,只怕会丢了半条命。 “此事是我看管不利,放走酸与的人不找了吗?我看来,这不算公平。”燕琨玉妄图说理能改变结果。 “公平?”那肥头大耳的掌事冷冷一笑。 “若你配得上谈公平两字,尊上就不会把你送到瑞兽阁来,这里都是最下等的人,公平,你也配。” 燕琨玉闻言双目睁圆,半晌没缓过神来。 眼前九方渡为他更衣,给他运气的画面一闪而过,恍若虚幻的泡影。 这一刻,燕琨玉终于认清了自己的处境。 在太羲宗他是九方渡自保时的剑修,在轩辕丘也只是他的一个随时可丢弃的玩偶。 从没人真正地选择过他。 他起身欲挣扎,身体却忽然间沉重起来,他悚然看着自己,那人发出狞笑:“别想着反抗了,我已经将你气海封了。” 燕琨玉气得发抖,想要反抗却动弹不得丝毫,手臂被铁链束缚住,他跪伏在地上,只能忍受。 鞭子划破风声落在燕琨玉背上,只一下就让燕琨玉流出泪来。 “唔呃!” 他忍不住痛哼一声,仰头时露出纤长的脖颈,布满汗珠,看着如此脆弱,此刻只要轻轻一拧就会断掉。 他曾以为自己会习惯这种痛苦,却忘了即使被伤害的经验再多,也是会痛的。 三十鞭下去,燕琨玉背上已经皮开肉绽,鲜血从背上流进身下的土里,已经汇了一片。 燕琨玉的声音也从一开始的痛叫变成微弱的哽咽声。 青丝湿成绺贴在额头,额头上的汗流进眼睛里,有些蛰得慌。 就连嘴角被自己咬破,他在疼痛中,控制不住地战栗,下一刹就要晕过去。 “师尊,救……救琨玉…” “师尊……” 燕琨玉痛得有些痴了,他神志不清地小声叫着师尊,头倒在地上,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脸色几乎透明。 “掌事,燕公子晕过去了,明日尊上回来不会怪罪到瑞兽阁吧,这几日我常看到尊上叫燕公子过去……”掌事身边的人见状,有些担忧道。 掌事闻言微微蹙眉,这时从瑞兽阁上空飘来一道声音,是元如云带着自己的坐骑回来了。 “怕什么,就算尊上问下来也有我担着,况且是他本就先犯了错,放走了酸与。” “元护法怎么知道燕公子的酸与跑了。”小侍从自己小声嘀咕道。 “哼,元护法说的对,尊上都舍得送到瑞兽阁了,还不就是这个意思,只怕我们这么做尊上还不够满意。” 掌事说着捏了捏手臂,“你,去把他泼醒,打晕的没意思。” 就在那小侍从要将水泼到燕琨玉身上时,燕琨玉身边的长剑突然有了动静。 燕琨玉都没碰到剑身,那长剑便出鞘,自行飞到半空挡住了那一鞭,而后化作数百个剑影,齐齐向瑞兽阁掌事刺去。 事发突然,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一般来说只会有出现这种情况只会有两种原因。 一是剑主内力高深,可不动手就能挥动本命剑,二则是剑身有剑灵,可护主。 剑是燕琨玉师尊随手丢给他的一把凡品,压根不可能有什么剑灵,至于第一种可能,更不必说了。 眼见着剑如雨点般坠下,燕琨玉还晕着,无法控剑。 瑞兽阁掌事看都没看,嘴里念着什么诀,鞭子上汇聚的青色光芒越来越多,向上一挥。 在数百个剑影中找到本体,直接打落在地。 “画影剑法!当年就是你害尊上被锁在镇魔谷底的?”元如云的脸色骤然变了。 燕琨玉被动静惊醒,却只能微微睁开眼,耳边的一切都是混沌的。 “燕琨玉,你到底是谁?!”元如云一把抓起燕琨玉的衣领拽起来,那双眼中猩红一片,满是恨意。
第11章 今日留宿游灵楼 三百年前,元如云被一个想要成仙的道士抓住。 那疯子为了练就丹药,整日虐待取采,后来是九方渡平了那道观,救了她出来。 从那日起,她便一直跟着九方渡,做他身边护法。 跟在九方渡身边一百年,九方渡就被锁在镇魔谷了。 她当时想着日后找人报仇,只记得最后将九方渡推入谷中的人。 一袭白衣,手持画影剑,出尘如仙,腰间挂着的就是太羲宗的玉牌。 被锁在那镇魔谷一百年,九方渡一从镇魔谷出来就直奔太羲宗。 本以为是要彻底灭了那里,却没想到竟然从那里带回来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剑修,还成了亲! 她明明在九方渡身边待了整整数百年,九方渡离开的两百年间,她抵御外敌,亲自上阵,如今回来了却对她不闻不问。 元如云手指掐进掌心,指节泛出不正常的白。 “把这个剑修给我关入水牢,我要亲自审他!”元如云因为嫉妒,整个身体都在战栗。 话出口,瑞兽阁众人面面相觑,没人敢动。 “没听见吗!他弄丢了尊上最喜爱的异兽,指不定对尊上有什么二心。” “嗷!!” 远处天边有个黑点由远及近,那一身青羽随着挥动翅膀在风中飘逸,鸟身后是一条长长的青色蛇尾。 “哎,酸与自己回来了。”有人说。 酸与在瑞兽阁上空盘旋,视线逡巡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眨眼间,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时,那酸与先是向瑞兽阁掌事俯冲过去。 伴随一声怒不可遏的叫声,酸与速度极快,躲避过对方的招式。 那利爪朝着掌事的眼珠而去,掌事勉强闪避,那爪子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三道血淋淋的伤口。 “这个畜生!我要吃了它!”掌事发疯扬起鞭子,有人拦住了。 “这是尊上的坐骑,掌事!” 酸与又朝元如云飞攻击,没人敢真的伤它,整个瑞兽阁被闹得鸡飞狗跳,众人只能躲着酸与四处逃窜。 元如云见那酸与只顾着攻击她,察觉到这异兽应该是已经开始有了人的意识。 估计今天她动的手脚也被这酸与发现了。她不想在这里露馅,想着直接将燕琨玉拖走,却不能靠近丝毫。 “元护法,元护法!”门外慌张跑进来个女侍,“尊上已经进入轩辕丘内了,提前回来了。” 元如云咬着牙恨恨看了燕琨玉一眼,那酸与又朝她攻击。 “先走。”元如云说着撩起裙摆,逃离了现场。 刹那间,院子里除了昏在地上的燕琨玉,只剩紧闭的阁门,还有卷起的尘土还未散尽。 鲜血流淌在石缝中,和尘土混在一起,孤零零地躺着燕琨玉一人。 酸与扑腾几下翅膀,最终落在燕琨玉身边。 燕琨玉感觉背上很烫,疼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眼前模糊着,只看到一双赤裸的人脚。 而后,又陷入了无垠的黑暗。-- 再次睁开眼,不再是瑞兽阁,眼前是雕梁画栋的梨花木床榻围栏,鹅黄色的纱垂落。 怎么回到行梦楼了。 而后便是铺垫盖地的痛从背上传来,他连动一下扯到肩膀都直哆嗦,自己身上的衣物已经不见踪影,只剩一条里裤。 感官渐渐恢复,耳边传来小声的啜泣,还有哗啦的水声。 他侧目看去,是齐妩坐在床边拿着拭巾在给他擦拭伤口。 “齐……唔……”嗓子刚发出一点声音就变得沙哑至极。 再试图开口说什么,却感觉有东西堵塞着,话都说不清楚。 “燕公子,你终于醒了!”齐妩见状,都忘了哭,手忙脚乱去拿药碗,递给燕琨玉,“这治伤很有药效的,你整个吞下去。” 燕琨玉费力抬起头,看到那碗里的东西差点没吐了。 里面的根本不是什么药,而是一整个紫蜘蛛。 “我不……吃……”燕琨玉脸色青白,疼成这样了也要抬手去推开那药碗。 且不说这蜘蛛多恶心,他一介修道者,随便吃了魔界的东西,对他修道不会有好处。 “这真的很好用的。”齐妩看了一眼紫蜘蛛,叹了口气,将碗放在一边。 “我的魔力根本治疗不了燕公子的伤,这是瑞兽阁的那头野猪掌事注入了妖力的血鞭所伤,本就很难恢复。” 这伤还不至于让他死,燕琨玉让齐妩将自己衣衫里的丹药瓶给他,嚼了一颗疗伤丹。 “谁送我……回……”燕琨玉哑着嗓子道。 “燕公子不是你自己回来的吗?我是在行梦楼的门口捡到你的。你当时就倒在门口,浑身是血,我都快被吓死了。” 燕琨玉闻言,目光失焦,恍惚走了神,怎么回忆也记不起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也不知道酸与有没有被找到。 “燕公子,尊上已经回来了,就在游灵楼,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和他说。”齐妩说着要起身。 闻言,燕琨玉顾不得背上的伤,连忙抓住了齐妩的袖口,那双秀气的眉拧在一起,是淡淡的墨色:“无需。” 何必去自找不快。 他自知没人瞧得上他这废物,也要有些骨气吧,早晚都要走,就不自讨没趣了。 求来的关心,是要还回去的。 “燕公子,他们都敢把你伤成这样了,要叫尊上来把他们都杀了才对,你可是尊上的夫人!” 燕琨玉虚弱摇了摇,伤口被扯得太疼,他眼底湿漉漉一片,齐妩看着心一软再软。 “我不去我不去了,燕公子你快趴好。”齐妩又给燕琨玉盖了盖被子,转头去在地龙里加了些火魔石。 身后的伤不去碰也疼,燕琨玉恨不得有人给他打晕才好。 他疼了一头的汗,又不肯吃那个紫蜘蛛,齐妩只好找来些止痛的伤药给燕琨玉。 灯影憧憧,萧瑟夜风顺着门缝吹进来。 燕琨玉趴在床上发起热来,半梦半醒听不真切。 只听到那脚步声匆匆而来,摇醒他后蹲在床边:“燕公子,姐姐过来说尊上似乎在等你过去伺候。” 燕琨玉心里凉成一片,撩开眼皮,已经说不出话,朝齐妩打了个口型——不去。 齐妩面上欲言又止,最后看到燕琨玉眼角的泪,还是起身折回到门口了,和齐眉说了些什么,门才关上。游灵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九方渡坐在正屋的圆桌前,上面还摆着晚饭,边上有一碟荷花酥,摆得格外漂亮。 他一身右袵交领墨色窄袖长袍,头戴莲花嵌玉黑冠,前一刻还容光焕发,此刻便沉下脸,唇线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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