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奉予一哽,“那你刚才强迫我,扒我裤子,像条狗一样闻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你对我做这种事,还想让我心平气和的跟 你在一起,你自己不觉得可笑?” “我做那些事是礼尚往来。你三番两次用感情牌诈我的时候,就没想到我会反击吗?”我振振有词道:“再说,不是我‘想’,是你不得不选。你不想让我碰你,也不想和我在一起,那你大可以打我一顿直接走。现在是干嘛?因为我技高一筹,你直接摔棋盘了?” “……”杜奉予攥着拳头沉默半晌,含糊其辞道:“……你这是捕风捉影,我没有诈你。” 我笑笑,颐指气使道:“好吧,那我来当坏人。你听好了,你要是不给我碰,就得和我处对象。如果处对象,不许有情绪,不许阴阳怪气。不然你就回城里去,你自己选吧。” “你强迫我,我还不能有情绪?”杜奉予反问。 我瞪圆眼睛,“怎么?你有求于我,我还得看你脸子?” “和你处对象不也得给你碰?!” “什么叫给我碰?那俩人处对象,力的作用不是相互的吗?我碰你,你也可以碰我啊。”我哼了一声,见杜奉予脸色排斥的样子只得再补充一句,“要不你就在身上画三个圈,我只碰那仨地方行了吧?” “……你能不能不要把什么事都说得像交易?你没有感情吗?你要是真喜欢我,就不会这么对我。我刚认识你三天,你这样很卑鄙。” “又又又又又谈感情?你才卑鄙。你要真喜欢我,我也不会这么对你。但你就想利用我嘛,那我对你好,你也不会接受我。杜奉予先生,以后咱们表兄弟明算账好吧?不许你感情剥削我嗷。” “我有那么罪大恶极吗?我只想借个地方睡觉剥削你什么了?!”杜奉予气得呼哧呼哧的。 “你只想借个地方睡觉……合着你根本不想你姥爷,就想剥削我们的能量是吧!”我眉毛一挑,“你没有感情吗?” “……”杜奉予扶了下头,摇摇晃晃地转身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背对着我点燃吸起来。打火机上的砂轮火石被他暴力按得嚓嚓响,好像下一秒就会飞出去。 而我看到他急切摄取尼古丁的样子,胸中反而升起一股报复性的快感。 这样就对了,主动权明明在我手上。你敢让我难受,我就让你更难受。 半晌,杜奉予忽然轻笑了一声。他捻灭烟头嗓音沙哑地说:“……你说得对,是我有求于你,我根本离不开你。” “这不就完了。”我得意地弯腰拾起地上的手电筒,“走吧表弟、哦不,现在该叫宝贝儿了~” 杜奉予脱掉上衣,裸着健壮的上身将衣服丢在地上,冷眉冷眼地对我说:“我给你弄。” “……” 我愣怔两秒,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把手电筒冲他砸过去了。 他躲开手电,垂眸俯视我道:“什么意思,说话不算话?” “你什么意思?”宁愿给我上也不愿意和我处对象?这是恶心我还是恶心他自己呢?如果他在恶心我,那他成功了。 “我觉得和你上床比对你卖笑简单。”杜奉予扭过脸不看我。 “……”我低头纳闷地看了眼自己的双拳。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忽然开启震动模式了。 杜奉予是什么意思?我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呗。 “我他妈……才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感觉心管又开始堵得慌,索性不再多说,木着脸错过他向下山的路走去,“你走吧,回你的城里去,以后别再来了。” “我是害怕了!”杜奉予扯住我的衣服,委屈地叫道:“每天晚上不能睡觉,被各种东西缠,这种日子我过了二十多年,活到现在已经很累了!但我还是想活着,我想跟你好好相处!可你今天一直带着我找死,你根本不知道那些岔路里都有什么鬼东西!我知道!所以我很害怕,我不想死!” “我又没怪你自己走。”我把自己的衣角从他手里拽出来,冷冷地瞄了他一眼。 “……”杜奉予咬牙,抓住我的手腕,硬将我的手按在他胸上道:“你不是想要吗?你来啊!” “草!别碰我!”我用力挣自己的手。 他讥讽道:“又不是第一次摸了,装什么?” “你妈的!”我恼羞成怒,在他胸上狠掐了一下,趁他吃痛时抽回手推开他。 杜奉予捂着自己的胸退了两步,站稳后也红了眼,上来推了我一把,不管不顾地吼道:“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这小子没轻没重的,推我那一下好像降龙十八掌打在身上了似的。我磕磕绊绊地连着后退好几步,随后就听见刚刚还在闹脾气的杜奉予忽然倒抽了口凉气。 我的大脑不想摔倒,所以两条腿一直后退想保持平衡,结果人都退到盗洞边上了也没停下来。最后被洞口的土堆一绊,人直接从洞口仰进深深的土坑。 杜奉予冲过来要捞住我,我也垂死挣扎地向他伸出了胳膊,可惜最终还是晚了一步。 在身体下落的那个瞬间,我沉寂了十几年的大脑再次全速运转起来,以寻求方法自救。 ……三米左右的深坑,我落地时末速度大概在7.7米每秒…… ——为什么从同一高度坠落的鸡蛋掉在石头上会碎,掉在棉花上不会碎? 记忆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靠在黑板前问我。 我坐在空教室的第一排,望着她眨眨眼。 虽然直觉上想回答:因为棉花软。可我又深知以她的个性,会继续追问我棉花软代表什么。 ——先把公式告诉我呗。 我赖皮地拒绝直接回答。因为每次她一上课就莫名其妙地问我问题,都代表这节课要学新公式。 ……我大概一百三十斤重,如果一动不动地砸落在地面,可能要承受超过两千牛的冲击力…… 老太太看着我笑了一声,用满是皱纹的右手在黑板上写下新公式。 ——Ft=Δmv,冲击力与其作用在物体上的时间,等于该物体动量的变化量。 她解释完,就继续用看热闹的目光望向我。 我看着那个公式,想了想回答道: ——因为……鸡蛋的质量和末速度一致,但掉在棉花上的作用时间更长,所以受到的力更小。 ……我得打个滚,延长缓冲时间…… 闻言,她点头,拍拍手上的粉笔灰,拄在讲桌上一如既往地说道: ——好,既然咱们已经理解公式了,现在就来学以致用。这是一道经典竞赛题,软绳下落。来,拿笔记题目…… 由此,我和她今天的课程才真正开始。 砰地一声,我背朝下,毫无反抗能力地直直摔落在坑底。 倒着掉下来,没法打滚。 怎么形容呢,落地的瞬间并不疼,真正的剧痛是在第二秒绽放的。 我只能感到有骨头断了,但具体断在哪里又说不清楚,因为浑身上下都疼得厉害。 “……柯岚!” 杜奉予惊慌地扑到洞口探头看我。 我耳边嗡嗡作响,只能看到他嘴巴不断张合,好像在喊着什么,却听不见声音。随着脑下传来一股暖意,身体痛到极致后反而开始麻木。 仔细想想,杜奉予就像个鸡蛋,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忽然掉在我身上。他想好好落在我身上,我也想他好好落在我身上。可我忘了他只是个鸡蛋,我却是块钢板。 要是我再柔软点,给他更多缓冲时间,或许我们就能相安无事的在一起了。 洞口处清莹的天空上挂着一轮残月。 我目光朦胧地望着那月亮,再次回忆起墓主记在书册空白处的离奇经历。 我宁愿有人告诉我那是个后人伪造的恶劣玩笑,是我的一场梦,也不敢相信自己曾读过一个千年前的古人留下的关于‘飞船’、‘合金’、‘坠毁’、‘她说她无法带我走’、‘我要去月亮上找她’的故事。 她是谁?难道在线性时间的时空下生活的人类,未来会打破因果律,掌握非线性时间穿梭于各个时空?亦或是说,我们并不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存在? “柯岚!再坚持一下!” 我眼睛动了动。恍惚间,似乎看见杜奉予正大头朝下,四肢并用,身体无视重力像壁虎一样从几近垂直的坑壁上爬下来。 靠……别再刺激我了,我今天受到太多精神创伤了。 我望着他勉强勾了勾嘴角。随着身下温暖的湿意铺开,意识逐渐轻盈,仿佛展开翅膀般带我飞回了昨晚的美梦。 日光和煦,秋风温柔。 田野四处堆着黄灿灿的玉米秸秆,我们一家五口正坐在上面谈天说地,享受丰收的喜悦。望着那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我一时间竟记不起今夕是何年,只觉得能像现在这般静静地看着他们就难能可贵。 手中的黄瓜香脆可口,远处的河水向东奔流。微风像母亲的手拂过额头,将我十几年来为生活奔波的倦意一朝带走。 好舒服啊……我感叹一声。 随后,意识彻底沉沦在这个金色的世界。
第一卷 完 ----
第一卷 完了,第二卷写完再一起发。
第28章 掉魂01:苏醒 ===== 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我轻咳两声睁开眼,随着身体震颤,肋骨处传来阵阵刺痛。 借着床头昏黄的小灯,我看见杜奉予正闭眼坐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姿势平稳,不知是醒是睡。 我困惑地望着他,不明白刚刚还在和老爹烤地瓜的自己为何转眼间就躺到了疑似单人病房的地方,口鼻中还插着软管。 ……病房? 杜奉予…… ………… 愣怔了足有六七秒,有关王海龙、古墓、杜奉予失手将我推进深坑的种种记忆才重回我的大脑。刹那间,呼吸间肋骨处难忍的疼痛,大脑的晕沉,但更多是梦境中故人已逝的现实,让我难以抑制地呻吟出声。 “唔……唔……” 杜奉予蓦然抬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呆愣地盯了我两秒,似乎在判断眼前的景象是真是假。直到我又一次合眼,他才腾地起身,扑过来用双手抹掉我涌出来的眼泪。 “柯岚!” 我侧头躲开他的手,死命闭着眼睛,只想借刚醒的迷蒙劲儿再睡过去。 和那些亲人俱在的美梦对比,现实世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生啖黄连。可就如同海市蜃楼瓦解在沙漠旅人面前,那些美好的梦境亦随着我意识的清醒消散在脑海中。不过短短十几秒,甚至连关于它们的记忆都变得模糊不清。 “柯岚!你别睡!我求你!”杜奉予哑着嗓子急切道。 我听出那声音里的一丝哭腔,意外地睁眼望向杜奉予。他不知多久没打理自己,下巴上已经长了一层胡子,嘴唇也干得破皮,瞪着两只红通通的眼睛,姿色凋零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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