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次呕吐太过突然,尽管孙志宇在第一时间去预防,可还是在保姆的围裙上留下了呕吐的痕迹。 孙志宇愧疚地看向保姆,“抱歉,阿姨,我没来得及推开你就吐出来了。” 保姆眼含热泪地摇了摇头,赶紧从冰箱里拿出纯净水,又端来了垃圾桶,让孙志宇漱一下口。 孙志宇接过瓶子,往嘴里猛灌了半瓶水,然后吐了出来。 保姆搬走垃圾桶,心疼道:“志宇,你别担心,好好休息吧,我会帮你看一下你奶奶的身体情况的。” 孙志宇翻身躺在沙发上,他感觉大脑一片空白,除了痛意什么都不剩,他抬起胳膊蒙住了双眼,猛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保姆往外走去,整个客厅只剩他一个人了。 外面下起了大雨,雨声传进孙志宇耳中。孙志宇觉得身体和脑袋都很沉,很沉,委屈和痛苦一拥而上,孙志宇捂着脸失声哭了出来,不知哭了多久,他才终于闭上眼睛睡了。 不知不觉,天黑了,头顶的灯一盏盏自动亮起来,尽管隔着眼睑,孙志宇还是被灯光刺得眼睛疼,困意正盛的他随手拿起一个抱枕,遮住了灯光。 看见孙志宇的动作,保姆从门口走过去:“志宇,你奶奶已经醒了。” “真的吗?太好了。”听见奶奶醒来了,孙志宇高兴地移开覆在自己脸上的抱枕,激动地说。 抱枕被移开的一瞬间,孙志宇还是被水晶吊灯发出的强光刺了一下。 想起孙志宇一天没吃饭,保姆走到厨房给他端了一碗自己煮的汤。孙志宇坐起身,刚接下碗,章玫便沉着脸走了进来。 保姆看见章玫,像老鼠见了猫,灰溜溜地低着头跑了。 “吃什么吃!你奶奶被你气晕过去,你爸爸和我在医院守着你奶奶,你倒好,躺在这里喝汤?”章玫冲过来,打翻孙志宇手里端着的热汤。 汤碗被掀翻,里面盛着的滚烫的汤尽数倾洒在孙志宇胸前。 孙志宇被烫了一激灵,应激反应让他立刻甩掉了手中的碗。 “砰”的一声,那个精致的蓝色冰瓷碗被打碎了。 看着章玫憎恶的表情,像是害怕又像是失望,他也顾不得胸口的烫伤,往后缩着身体。 章玫拖着身体虚弱的孙志宇,让他从沙发上站起来:“起来,你给我起来!” 孙志宇全身无力,被强行拖到地上,他软着腿倒了下来。 地面的碎碗片扎破了孙志宇的膝盖,孙志宇忍着痛哀求道:“妈,你别这样……” “起来!你给我站好了,”章玫红着眼睛拽起孙志宇,逼他站起来看着自己,语气咄咄逼人,“你奶奶今天因为你犯了高血压,你呢?你难道都没有一丝愧疚吗?!” 孙志宇觉得委屈,他试图争辩:“可,是你们不让我去看奶奶啊……” 没有理会孙志宇的状态,章玫朝着他的脸上狠狠打了一巴掌,她掐着孙志宇的脖子,哭着说:“你有没有把我们当成你的家人?你到底要害死多少人你才肯罢休?” “妈……”孙志宇被掐得喘不过气,用力地推开章玫的手,捂着流着鲜血的膝盖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章玫捂着胸口坐在一边,孙志宇扭头看向她,第一次声词严明地红着眼质问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从我懂事开始,你们就不喜欢我,你们甚至恨我!只要我一有错,你们就对我动手动脚。”孙志宇指着自己微曲的脊椎,哭着问:“我的背为什么直不起来?是被你们打的!如果没有外婆那天看见你们打我,及时拦住了你们,我可能在十岁那年已经跟姐姐一起死了!”孙志宇哭了出来,声音绝望惨厉。 “为什么你们这么恨我?我做错了什么?”孙志宇的眼泪一连串一连串地往下掉,他费力地扶着地面,站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反问,“为什么,我已经这么努力了,你们还是这么讨厌我?” 在门口听见孙志宇绝望的哀号,孙爱国仿佛并没有一丝怜悯,他片语不发地走到他身后,等孙志宇转身时,他又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孙志宇再次被打倒在地,他用双手撑着地面,从地上站起来,哭着看着孙爱国,眼前这个让他畏惧的父亲问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爸,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喜欢我,又为什么……为什么要生下我……” 孙爱国什么也没回答,只是冷冷地朝孙志宇脸上打了一巴掌。 孙志宇被打得脑袋嗡嗡作响,他突然笑了,不顾自己腿上还渗着血的伤口,捂着被打得几乎一片空白的脑袋,跌跌撞撞跑出去。 外面还在下着雨,孙志宇靠着院子里的枫树的树干,大哭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活着,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 为什么! …… 稍微清理了一下膝盖上的伤,孙志宇去了医院,看了眼在睡觉的奶奶,从医生口中得知奶奶情况很好,便放心地离开了。 孙志宇在手机上编辑了一条短信:奶奶,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您放心我没事,您一定要保重身体,不要为我再操心了。 发了这条信息后,又是长时间的与世隔绝,这仿佛成了孙志宇保护自己的唯一办法。 孙志宇回到了学校附近的出租屋。 没过几天便是新年了。 孙志宇双腿不便,只在家里挂了灯笼和对联,点了酒店的外卖,便当作是迎接新春了。 他红着眼看着窗外,对这个陌生而熟悉的世界问候道: “新年快乐。” 开学后不久,孙志宇把家里给他的银行卡和现金寄了回去。 老人打电话要将这些东西还给他,他也不要,只是说想学着独立,还让她不要担心。 他退掉了之前的那个房子,住进了一间月租几百块钱的小房子里。 在那之后,孙志宇每个月的生活费便是靠自己走各种流程申请到的补助学金以及课余时间打工赚来的微末工资。 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这样有多辛苦,他反而觉得比起从前,目前的状态反而更松弛,心里的压力也小了许多。 一次晚课的课间,周跃麟在教学楼前的石板路上看见了孙志宇,“最近一直没看见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换了个房子,离这里比较远,见不到正常的。”孙志宇微笑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平淡地解释。 周跃麟担心地问:“为什么换房子呢?那个不好吗?” “不是,”孙志宇摇摇头,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因为内心的情绪发生任何波动,“那里挺好的。只是,我最近没有多余的钱付一个月三四千的房租了。” “是……”知道孙志宇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周跃麟担心说错什么话,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孙志宇还是微笑着,尽管笑容里的苦涩已经无法被扬起的嘴角隐藏,他用最轻松的语气,说出自己内心最痛苦隐秘之事:“没事,只是我和他们断绝经济往来了。” 周跃麟刚打算再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孙志宇已经走远了。 看着夕阳下,孙志宇单薄瘦弱而直挺坚毅的身影,周跃麟不禁好奇,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呢?
第6章 被掩埋的真相 === 自从开学以来和家里断了联系,孙志宇不得不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考虑。他一边在一些报社投稿,一边在校内递简历,试着寻找适合自己的兼职。 可这些钱对于平时吃喝不愁的他来说根本连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不够——他发出去的一些稿子大多被批回,能为他带来一些切实利益的少之又少;申请补助金又要走不少流程;校内兼职的工资又要等到工作满月之后才能结算,他现在急需钱来维持自己接下来一个月的生活。 对于其他人来说,他们还有机会向其他人借钱,对于孙志宇则不同——大学以来,他一直不怎么和同学交流,没什么好朋友;他又养尊处优惯了,拉不下脸去找陌生的同学借钱;更何况,他更担心自己借了钱没办法还上,他不想惹上这些麻烦,更不想平白给别人带去困扰。 孙志宇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向自己在校内兼职的一家饭店老板申请预支工资,为了让老板同意,孙志宇主动要求预支工资的第一个月只拿一半工资,并且保证一天有7小时以上在岗位上。 老板将信将疑地同意了他的要求,并在第二天拿出一份协议,让孙志宇签上字。 孙志宇仔细看了一遍协议,不仅没有任何苛待他的地方,甚至连他提的第一个月只拿一半工资的条件都没加上去。 “如果你能做到一天在这里四小时以上,我会按正常员工的工资给你结算。”老板不是个冷血的人,他理解学生家境贫寒的难处。 “这怎么好意思呢……”孙志宇却不敢接受老板的好意,而且他也不想占任何人便宜。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老板看了一眼孙志宇拿在手里的学生证,遂说,“你叫孙志宇对吧?我以后就叫你志宇吧。其实,我们这个饭店也就学生来吃饭的时候忙一点,一般学生点餐也就那几样;而且,对于校外的饭店,节日也算人流高峰期,但对学校里的饭店来说,这些节日反而没有什么人流量了,所以我们这里也没多忙——四个小时和七个小时也没多大区别,多待的三个小时也只不过是在这里看电脑而已,所以你不用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你就每天中午下课和下午下课的时候来就可以了。等人基本走了,我们有统一的员工餐。你们贫困生不容易,我都懂,所以你不用跟我客气。学生是祖国的花朵,我能帮一点是一点。” 孙志宇感激又欣慰地笑了,他弯了弯腰,感激地说道:“太谢谢您了老板。” “不客气。”老板从口袋里拿出四千块钱,交给孙志宇,“这是第一个月的工资。你是个懂事的学生,我多给你一千块工资,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无论是谁,我都会这样支持他的。” “谢谢您!”孙志宇点了点头,高兴地收下老板提前支付的工资。 大一下的期末,周跃麟陪着他的一位任课老师一起来孙志宇工作的饭店吃饭。 点餐的时候,周跃麟认出了为了点单的收银员就是孙志宇,他好奇地问:“你怎么在这里兼职?” 孙志宇先是尴尬,不一会又反应过来,他淡淡地笑了笑,“没什么,毕竟有很多地方需要花钱,不工作怎么活下去?” 周跃麟迅速点完餐,陪着老师进去等餐的时候,他对老师说:“李老师,我有点事情要处理一下,您可以等我一下吗?我一会就回来。” 老师点了点头,然后拿出六十块钱交给了周跃麟:“一共一百一十八块钱,我们一人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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