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包括上半身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应该是被什么喷了一身,钟宴庭视力不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男孩手里拿的水枪以及姜莱苍白的脸。 这让他想起了高中时候的姜理,被人欺负的时候就是这一副模样,哆嗦着身子从不反抗,也不哭,准确来说是不敢哭,眼泪就含在眼眶里,潮红蔓延到眼角,紧紧抿着唇,抖着睫毛等着人家的欺凌。 “表叔,你在看什么啊?我们该走了。” 手里的奶茶还温热,钟宴庭迈着步子就要过去把那男孩子叫住,但过了两秒又停下,在心里权衡了下,他现在还在审核期,还是不要惹什么麻烦比较好,那小孩的家长也不知道在不在附近,要是在的话,万一出现争吵会很麻烦。 姜莱面对欺凌似乎要勇敢一些,不过再勇敢面对悬殊的力量差距也无济于事,周围偶尔经过几个路人,但没一个出来阻止,当姜莱再一次被对面的小男孩推到墙上的时候,钟宴庭喊了下身边的还在喝奶茶的程青竹。 “小竹子。” “干嘛。”程青竹语气不是太好,可能还在生气刚刚被耍的事。 钟宴庭盯着姜莱,语气里没什么温度,“那个胖小孩儿看见了吗?” “看见了。” “教训他一下。” 程青竹瞪着眼睛,“为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 “见义勇为,学校里没教过你?赶紧的。”钟宴庭不轻不重地对着他屁股踹了一脚。 程青竹在家里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偏偏最怕钟宴庭,也最爱做钟宴庭的跟屁虫,基本上钟宴庭让他干嘛就干嘛,所以这次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听话地走上前做正义路人去了。 “喂!” 程青竹做事向来直接,原本就急着去上补习,买奶茶花了点时间,现在又被表叔使唤帮忙,心里多少有点不乐意,手里的奶茶被他喝了一半,他掀开盖子,走上前,直接从人头上浇了下去。 “啊——”被泼的小男孩尖叫了声,连忙用手把脸上的奶茶抹了,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对着程青竹就大喊:“你干嘛!想死吗?” 姜莱被猛地松开,剧烈地喘了好几口气,看着突然出现的跟他差不多的男生,有些无措。 “我不小心的,你凶什么啊?”程青竹一脸无辜地说。 “你明明是故意的,哪里是不小心!”小男孩的脸看上去有些狰狞,嗓门更大了。 “就是不小心,怎么了啊?”程青竹说哭就要哭,眼眶迅速泛红,“你也要打我吗?你不仅打了别人,你还要打我,明明你才是故意的,你净欺负人,呜呜......” “你——”小男孩脸色涨红,“你别胡说八道。” “我才没胡说,你就是欺负他了,现在还要欺负我,我要找我爸爸,你等着吧!” 可能听到人家要找爸爸,那小男孩才慌了,害怕被找家长,又抹了把黏糊的脸,狼狈地跑了。 “怂包。”程青竹骂了他一声,把手里空了的奶茶杯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拍了拍手,浪费了一杯奶茶,得让表叔重新给他买一杯才行。 身后有一道微弱的声音,“谢谢......” 程青竹回过头,这才仔仔细细地看了眼被欺负的这个男孩子,长得倒是很可爱漂亮,就是看上去小小的,太懦弱了,“怎么人家欺负你,你都不反抗的?” “我......”姜莱捂着胸口,脸色还是惨白,“我打不过他。”而且,他也不想惹麻烦,更何况,刚刚那个人突然把水枪瞄准了他,他有一点被吓到了。 “好了,现在没事了。”程青竹安慰他:“以后打不过就跑呗,总不能白白被欺负。” “知道了,谢谢。” “我走了。” “好,谢谢你。”姜莱说话的尾音软软的,声音也很小,但是程青竹听见了,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刚他还说不要管,现在人家不停跟他道谢,心里还是有些膨胀的。 “不用谢,是表叔让我帮你的啦。” “表叔?” “对啊。” 姜莱没问表叔是谁,他细心地发现程青竹手上沾了点奶茶,从上衣的兜里掏出了包纸巾递给他,“擦擦吧。” 程青竹想了半天要不要接,就听到他表叔的声音。 “姜莱。” 姜莱楞楞的,看见了朝他走过来的钟宴庭,嘴巴半张,“叔叔......” 钟宴庭往俩孩子中间一站,问:“你怎么一个人,姜理呢?” “妈妈取餐去了,我在等他。” “取餐?你跟他一起送外卖?” “嗯,是的。” 程青竹最后还是没有接那包纸巾,走到钟宴庭边上,拽着他的手,撒娇似的:“表叔!走啦,要迟到了!” “急什么?”钟宴庭没甩开他,转而看向姜莱拿着纸巾的小手,顿了顿:“自己擦下吧。” 姜莱垂低脑袋,嗯了一声,原来表叔是爸爸,是爸爸帮的他。 “表叔!” “再话多打你了。”钟宴庭警告他。 程青竹果然闭嘴了,小嘴巴抿得很紧,憋着一股气,像只河豚。 “叔叔。”姜莱看着钟宴庭牵着程青竹的手,Alpha的手掌很大,手背上有着清晰可见的青筋,能将小朋友的手一整个包住。 一定很温暖吧。 胸口又涨又闷,心跳也很快。 “那我们先走了。”钟宴庭说。 “好。”姜莱眨了两下眼睛,又重新抬起头,在钟宴庭走之前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指,然后又迅速放开,问:“叔叔,今天可以告诉妈妈吗?” “什么?” “就是......告诉妈妈,碰到你。”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钟宴庭皱着眉想了下,“不说了吧。” 姜莱的眼睛瞬间黯淡无光,“好。”随后又乖巧地笑,“叔叔再见。”
第10章 程青竹坐上车的时候还在抱怨:“奶茶都没喝几口就浪费了,我不管表叔,你下次必须请我喝。” 钟宴庭刚好把自己刚刚喝的那杯放下,这会儿又拿起来递到后面,施舍般地说:“还剩了点儿,拿去吧。” 像打发叫花子一样,程青竹气得眼睛瞪老大,哼了一声扭过头故意不去看他,钟宴庭也不哄,启动车子就要走,经过刚刚的奶茶店路口,特意又留个眼神看了下,看见人的那刻瞳孔有微微的收缩。 姜理应该是刚取完餐,蹲着身子,一手提着塑料袋,一手去拨弄姜莱的头发,他这个角度看不太清,所以他特意把车窗全落下来,却仍旧是只能看见姜理的侧脸,Omega的嘴唇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眉头应该是紧皱的,能看见脖子上因为说话而凸起的筋,而正对面的姜莱就傻乎乎地朝他笑,最后他也就只能叹口气,伸着两根手指捏了下姜莱的脸,然后牵着他一起上了电动车。 “喂!”程青竹连表叔也不喊了,希望这样能让钟宴庭意识到他还在生气! “还不走啊,后面的车在滴你了!”说完又别过脑袋。 钟宴庭关上车窗,在车后疯狂的鸣笛声中离开。 晚上姜莱洗完澡,姜理照常给他吹头发,才看到孩子靠近锁骨的地方有道很深的抓痕,他连忙把吹风机关上,抓着姜莱就问:“莱莱,今天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啊?”姜莱每次被热风一吹就犯迷糊,眼睛迷迷瞪瞪的,“怎么了吗?没有人欺负我呀。” “怎么没有?”姜理扒开他睡衣的领子,指着伤口,孩子皮肤娇嫩,肤色又白,一道印子经过水流的冲刷显得异常深,一看就是被抓的。 “伤口哪来的?” 姜莱懵懵懂懂地低下头往自己胸口处看了看,模糊地看到了好像是有地方破了,“这个......不知道呀。” 他是真的不知道,想来想去,应该是今天用水枪滋他那个男孩子揪他衣领的时候抓到的吧,但是他也没觉得疼,就没有在意。 “没事啊妈妈,可能是我洗澡的时候搓身体不小心刮到的,你不要担心。” “姜莱。” 姜理很少会直接这样叫他全名,Omega面容严肃,直接直起了身子站在他面前,遮住了大半的灯光,姜莱难得地有些害怕起来。 “我......” “今天骗我的是不是?”姜理说:“身上的水是别人欺负你弄得吧?伤口也是。” “没有的。”姜莱仍旧是摇摇头,他也不想说谎,只是不想让姜理担心而已,况且只是一点点很小的抓痕,没事的。 姜理严厉道:“不许撒谎。” 姜莱揪着睡衣的下摆,指尖发白,这个时候也没办法在继续骗人了,只好说实话,“是有个人用水枪喷我了,不过,我跟他说不可以这样,然后就......就闹了一点点矛盾。” 他说话的时候一直没敢抬头看姜理的模样,完全一副犯错的态度,姜理叹了口气,无奈又心疼,他当然知道才不是一点点矛盾这么简单,又被人喷水,又被人抓伤,虽然确实是一点小伤,可是姜莱一直都很乖,如果今天不是他发现了,是不是受欺负了永远都不会告诉他? “妈妈。”姜莱看他一直不说话,心里没底,也害怕,着急忙慌跟他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说的,真的没事啊,叔叔帮我了,没人欺负我。” “什么叔叔?” 姜莱立马用手把嘴捂着,两只眼睛圆溜溜地盯着姜理看,一边摇头一边支支吾吾说:“路人叔叔。” “是吗?”姜理很显然不太信,既然是路人叔叔干嘛这个反应,姜莱从小就跟他一样,不会骗人,一旦撒谎整个人就会表现得非常明显,尤其是姜莱这个年纪,恨不得满脸都写着:我撒谎了,我刚刚骗人了。 “姜莱,告诉我,哪来的叔叔?” “唔......” “我数到三。” 姜莱咬了下自己的舌头,语气嗡嗡的,小声地说:“爸爸叔叔......” “爸......”姜理甚至下意识想问爸爸叔叔是谁,看见姜莱湿乎乎的眼睛,他才后知后觉起来。 是钟宴庭吗? “对不起妈妈。”姜莱松开嘴,又跟他道歉:“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你别生我气好吗?” 姜理顿时觉得心脏涩涩的,他揉了把孩子的脑袋,说:“没生气,睡觉去吧。” “好。” 回了卧室,姜莱往床上一躺,姜理替他盖好被子,还是没忍住,问他:“今天看见爸爸了?” “是的。” “他帮你了?” “嗯。”姜莱说:“他帮我,没有被欺负的。” “知道了,睡吧。” “好的,晚安妈妈。” “晚安。” 姜理关了灯把门带上,在客厅呆着站了好一会儿才回了房间,床头柜里的照片又被他拿了出来,当初原本说好要收起来的,但是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放在哪里,就还是放在了柜子里,但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拿出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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