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pha的脸在褪色的照片里仍旧年轻朝气,但姜理突然觉得有些陌生了。 “钟宴庭,我是不是不该告诉莱莱你是他爸爸。” 他觉得他可能做错了,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跟莱莱说他是没有爸爸的,也不至于他总是很期待钟宴庭的出现,年幼的孩子憧憬父亲好像是本能,也或许是莱莱缺爱,他本身又忙,没法顾及到孩子每一个内心缺失的角落,才造成了这样。 姜理的指尖摸过钟宴庭的脸,深深地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膝窝,自言自语道:“钟宴庭,你怎么就出现了?” 昏暗的房间里响起突兀的铃声,姜理拿过手机,是个陌生号码,犹豫了下还是接了。 “喂,你好。” 对面的人应该是在户外,因为有很明显的风声,他还没有听见对方的声音,倒是自己房里的窗户也被风拍打出很大的声响来,他连忙走过去准备关窗,顺便把窗帘也拉上。 “是谁呀?怎么不说话?” 大概过了好几秒,对面才出了点声,很低沉的声音,不熟悉,但也不陌生,姜理拉着窗帘的手都顿住了。 “是我。” 钟宴庭咳了一声,“怎么?又不记得我了?” 姜理压着自己胡乱跳动的心脏,说:“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钟宴庭理直气壮的语气倒是跟以前一模一样,姜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现在跟钟宴庭本来就不是那种没事就可以联系的关系。 “我......我准备睡觉了。”姜理说:“要是没事的话,就先挂了。” “你怎么这么怕我?”钟宴庭问:“不至于吧?” “我没怕你。” “那你怎么总这样?” “我哪样了?” 兴许是他问一句姜理答一句,但却没一个点是钟宴庭想听的,那边的Alpha竟然一个字都没再说,姜理只能从听筒里听见清浅的呼吸声。 寂静的卧室,有自己的心跳声。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钟宴庭就在身边一样。 又想起了姜莱,姜理觉得还是有必要跟钟宴庭说声谢谢,“钟宴庭。” “干嘛?” “今天谢谢你。” “谢我干嘛?” “你今天碰到莱莱了,他被人欺负,你帮他了。” “他告诉你的?” 姜理捏着手机,只说:“他不会撒谎。” 钟宴庭也没追问,既然姜理知道也就没必要瞒着,本身也不是多重要的事。 “可别随便说谢谢,道谢是要请吃饭的。” “什么?” “吃饭啊。” 姜理的手指在手机背面来回摸了好几下,Alpha似乎没有跟他开玩笑,好半天他才认真地回答道:“钟宴庭,我没法请你吃很贵的东西。” 钟宴庭毫不介意:“那你准备请我吃什么?” “苍蝇馆子,或者路边摊。”姜理莫名觉得有些难堪,他没有社交,几乎不请人吃饭,以前上学也只跟钟宴庭吃过,但那时候他总以为钟宴庭跟他一样,是个家庭条件不好的Omega,而现在,事实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钟宴庭很有钱,背景也不简单,怎么也不会看上他这一顿饭吧。 然而钟宴庭却告诉他:“行啊,又不是没吃过。” “你......”姜理实在弄不清钟宴庭到底什么意思,打电话过来就是为了让他请顿饭吗? “钟宴庭,你想干嘛啊?如果你还是为了订婚的事情的话,我......” 钟宴庭打断他,把最开始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了?” 姜理感到一阵无力,“那挂了。” 这次没等钟宴庭说话就逃避似的把电话掐了,然后站在床边闭着眼很深地喘气。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从来都捉摸不透钟宴庭。 ...... 钟宴庭在酒店大门口吹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冷风,姜理把他电话挂了以后,他看着手机屏幕上姜理的名字,好半晌才把手机收了起来。 外边的天全黑了,气温又低,实在忍不住想打喷嚏,也想抽烟,但是又没打火机,闲着无聊,想起来白天遇到的姜理,对着孩子耐心又温柔讲话的样子,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号码已经拨出去了。 Omega的反应跟之前没有太大的区别,仍旧是对他避之不及,虽然想不明白,不过照之前姜理那副说辞,因为订婚的事情躲着他倒是可以理解。 但他就是不喜欢这样,没有理由。 姜理不就该是缠着他的么?像以前那样,像小狗一样。 钟宴庭又看了眼手表,一个转身,酒店大厅里正巧走出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也是个Alpha,眼角已经有很深的皱纹了,穿着正式的黑色西服,没打领带,看见钟宴庭的时候愣了下,随后又笑:“宴庭,你怎么还没走?” “任局,等您呢。”钟宴庭晃了下手里的伞,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快下雨了,今天不是没人来接您吗?我送您走呗。” “那太麻烦你了。”任明面上虽说不好意思,但拍了下钟宴庭的肩膀,脸上的笑一点也没藏着。 “不麻烦,这些天在监察局多亏您照顾我。” 俩人并排往停车的地方走,已经下起了零星的小雨,任明年纪比他大很多,自然是钟宴庭撑伞。 “上头把你安排在我这儿,我哪能不多照顾,你也聪明,随钟遇。” 钟宴庭笑笑,“比不上。” 任明先上车,钟宴庭收起伞,坐上驾驶座,伞面上的水稀稀拉拉沾了一车,有股很怪的味道,钟宴庭皱着眉,伸手摸了下后颈的腺体。 有些烫。 “怎么了?不舒服?” 钟宴庭随便敷衍了句:“下雨天,就会这样,闻着味道怪怪的。” 任明问:“下雨?” “是。” 雨水拍打在车窗上,钟宴庭直接驱车离开,为了不让任明发现他的异样,他一直忍着,雨水的气味对他来水算不上难闻,但每次他的腺体一接触就多少会产生些反应。 以前不知道,现在却有了些印象,很像姜理身上的味道。 很多事情,他其实都不太记得了,包括姜理,可能这个Omega不出现,他也许真的就想不起来了。 干涩的雨水,安静的车内,许久未见的姜理。 脑子里的那些模糊记忆瞬间就涌了上来,然后慢慢变得清晰。 他跟姜理第一次接吻,也是在这样的天气,滂沱的雨,姜理躲着姜何一个人待在阴暗潮湿的器材室,被钟宴庭抓到,脸上的眼泪都没来得及擦干。 满脸呆滞地看着突然出现的钟宴庭。 “你……你怎么来了呀?” 器材室有股霉味,钟宴庭闻不惯这种味道,看着懦弱的姜理,气不打一处来。 “饿了,今天的面包你买了吗?” 姜理眨了两下眼睛,老实交代:“还没,那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我现在去给你买。” 外面的雨很大,钟宴庭倒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说了句算了,“等雨停了再说。” “可你不饿吗?”姜理站起来,环境很暗,但是眼睛却很亮,“你等等我,很快的。” 钟宴庭没拦着他,反正姜理自愿的,他乐得自在。 确实没要多久,最多五分钟,姜理就跑回来了,怀里塞了个菠萝面包,还有一瓶矿泉水,浑身都湿透了,偏偏怀里的东西没沾一点水,双手捧着递给他:“给,快吃吧。” 那天的面包,其实不怎么好吃,也可能是钟宴庭吃腻了,即使就着水,还是觉得干巴巴的,没什么味道。 俩人坐在海绵垫上,姜理就在他旁边,乌黑的头发黏在皮肤上,衬得肤色更加白皙,一截露在外面的脖子,后面干干净净的。 钟宴庭鬼使神差地伸着手捋了下他耳边的头发,姜理像只受惊的小动物缩着肩膀,“怎、怎么啦?” 钟宴庭捏着面包的手有些不自然,“你那么大反应干嘛?摸你一下也不行?” “没......没说不行。”姜理脸颊很红,说不清是臊的还是羞的,连带着脖子都烧起来,钟宴庭觉得腺体也热热的,掩盖性地脱了自己的校服外套粗鲁地往姜理身上一扔。 “你那堂哥那么欺负你,你一点都不反抗是吗?” 姜理把脑袋从钟宴庭校服里探出来,双眼雾蒙蒙的,摇摇头,“不想让叔叔为难,其实也没什么,等我再大一点,可以工作了,就会好了吧。” “蠢死了。” 姜理没有反驳,脸上的红褪去了些,他不动声色地把外套裹紧了,上面有属于钟宴庭的气味,很好闻。 钟宴庭的眼睛就没从姜理脖子上移开过,等他意识到的时候,俩人已经靠得非常近了,姜理几乎被他圈在怀里,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太浓郁了,姜理都有些不知所措。 “钟宴庭......” 那是一个稍纵即逝的吻,很软很柔,还伴随着姜理身上湿哒哒的雨水。 他闻不见钟宴庭身上的信息素味道,也察觉不出对方的异样,他只是因为被吻而显露出害羞慌张的神情。 “你那什么表情?”钟宴庭恶人先告状,推了他一把,呼吸紊乱:“我都还没嫌弃你。” 姜理涨红了脸,“没有!我没有嫌弃!” “是吗?” “嗯。”怕他不信,姜理就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坦诚又可爱,钟宴庭摁了下腺体,他怀疑自己可能易感期了,但是他的信息素波动还没有很厉害,跟姜理接过吻之后稍微好了一点。 这个Beta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姜理。” “啊?” 钟宴庭舔了下嘴角,扬着下巴,嘴角勾起轻微的幅度,声音带着蛊惑:“你是不是还想亲我?” 姜理脑袋晕晕乎乎,慢吞吞地摇头:“我没......” “你就是想亲吧。” 姜理不懂钟宴庭为什么这样说,他真的没有想亲钟宴庭的意思,这样完美漂亮的Omega怎么都不可能是他能碰的,他哪里敢啊。 但是钟宴庭说:“那可是我初吻。” 没头没尾的一句,姜理呆愣楞的,血色又漫上来,耳垂都红的要滴血,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也是,我......” 我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钟宴庭似笑非笑的,姜理觉得脑子快冒烟了,最后说了句:“我会对你负责的,钟宴庭,你别担心,我会负责......” 所以你别怕。 他是想这么说的,但是后半句被钟宴庭突如其来的吻淹没了。 他们在空无一人的器材室里,连换气都不会,笨拙地接吻。 作者有话说: 这俩的信息素是 山茶花x雨水
第11章 周五下午四点半,钟宴庭照常准备下班,监察局的工作对他来说纯粹是打杂,照他爸爸的说法,只要他在这里度过审核期,别的什么都不用干就行,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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