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陌被呛得稍稍蹙眉,但很快又舒展开,老练地搂住女人的细腰,问:“你怎么来了?” 女子佯作不满地抬起下巴,娇嗔道:“怎得?外头洋人堆里滚了一遭,就忘了妾身的好?” 吹陌轻笑,一边搂着人进屋,一边哄道:“哪里的话,外头的莺莺燕燕哪比得过夫人,就是你一勾小指头,都叫我销魂蚀骨。” 咦惹!躲在床底下的锦时涧无声作呕,这墙耳听得他是寒毛竖起、生理不适。 上头忽然发出咯吱的声音,是他们坐在了床上。 女人被哄得心花怒放,说:“你唤我夫人!从前我怎么哄你,你就是不愿,非让我给那女人低头做小,都说母凭子贵,今日我总算是盼到了!” 母凭子贵……吹陌顿了下,用手指顺着她鬓边碎发,眸光状似柔情:“毕竟是她先入的门,礼数不能忘。” 女人登时就黑了脸,拂开吹陌的手,道:“那又如何?生了个女儿还是被神佛咒过的,谁知道生前背了什么罪孽,幸好你请那神婆做法给烧了,不然咱家迟早得被她连累死!” “烧了?谁被烧了?”吹陌乜眼,问道。 “你糊涂了哦?”女人用手指轻戳他的额心,继续道:“除了罗文秀还能有谁?” 她说完,还暗骂一声:“呸,三指怪物!” 罗文秀,罗文涛,锦时涧在心中默念,顿时疑窦丛生。 既然罗文秀被烧了,那方才在大门口候着的大夫人牵的是谁?! 他心惊地一转脸,猛然看见一张焦黑的面孔凑在眼前! “啊!”锦时涧大惊,飞速扭动身体滚出床底,恰好滚到床上那两人的脚下。 六目相对,如有一只乌鸦鸣叫着飞过头顶。 锦时涧对着床上搂搂抱抱的狗男女眨巴两下眼睛,扯开嘴讪讪地说了句:“打、打扰了……” 话说完,他迅速转身爬起来,意欲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涛儿?”女人忽然伸出手,喊道。 锦时涧愣了下,半响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喊自己。 他还未动,女人倒是先等不及了,赤脚跨下床走过来,俯身搂住他,说:“你怎么跑这来了?半夜不睡觉,跑来做甚?” 脂粉香气包裹锦时涧,中间还夹杂着一丝很古怪的香水味,闻着叫人头晕眼花。 锦时涧鼻子难受,强忍着扭头走人的欲望,飞速运转大脑,良久胡扯瞎说道:“我、我做恶梦了,害怕,来找陌、阿爹……睡觉。” “哎哟,”女人摸了摸他的发顶,埋怨说:“你与你阿爹就是最亲,都忘了阿娘嘞。” sos,真是送命题,锦时涧朝吹陌抛了个眼神示意求助。 摊在床上看戏的男人默默转移视线,表示:我瞎了,看不见,自己解决。 靠,好狗!锦时涧在心里问候吹陌祖宗十八代,顺带连系统也一起慰问了。 他咬咬牙,忽然灵机一动,朝着女人活学活用说:“哪里的话,阿爹心粗气浮哪比得上温柔心细的阿娘,就是您一勾手指,孩儿就甘愿将心掏出来给您。” 闻言,女人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手指拧捏锦时涧软绵绵的小脸蛋,道:“又同你爹学这些花花肠子,不学点好的。” 锦时涧打着哈哈,暗中剜了吹陌一眼。 这次吹陌顺利接收视线,但不知道为啥,锦时涧感觉他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只见吹陌下了床,伸手抱起锦时涧,对女人淡淡道:“我一会儿带涛儿回屋睡觉,你先回房。” 女人没做纠缠,点点头,便出去了。 “好了,可以放我下来了。”锦时涧拍拍他的肩膀,闻到对方身上被女人蹭上的香气,难受地屏住呼吸。 这时,床底忽然传来“砰砰”的敲打声,同先前在衣柜外听见的声音几乎一摸一样。 锦时涧登时颤栗,双手紧紧搂住吹陌的脖颈,急道:“快走!快走!那东西就在床底。” 谁知吹陌竟将他放下来,直接弯腰看向床底,语气无波无澜:“我看看。” “喂!你别那么狂啊。”锦时涧去拉他的衣摆,惶然地瞪大眼睛。 吹陌没有动,事实上,在他俯身的刹那,床下的动静便停了。 锦时涧不知道里面的情况,但在这短暂的宁静中,他蠢蠢欲动的好奇心又开始疯狂作祟,催促着他蹲下、靠近、去看看。 理智再一次落了下风,他正要弯下身子,就忽然被人捞起来,双脚霎时悬空。 吹陌抱着他往门外走,声音终于多了一丝温度:“走了,去你的房间看看,会会那个衣柜。”
第5章 二指骨(四) 锦时涧的房间跟走出去前一模一样,物品都好好的摆在规定位置,没有多,也没有少。 除了地上那一小片焦糊的烂肉证明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但吹陌只是匆匆扫了它一眼,就直奔衣柜而去。 “你说,它就是从这里跳出来的?”他用手敲了敲柜门,门板发出清脆的“叩叩”声。 锦时涧缩着脖子躲在吹陌身后,回应个嗯。 下一瞬,吹陌指尖扣住把手,毫不犹豫地拉开,柜门在空中迅速划出弧度,锦时涧看得心惊胆战。 “哇。”眼前琳琅满目全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藏其它东西。 锦时涧胆子大了些,露出一双葡萄圆眼细细打量,不由感叹这富家小少爷实在是受宠,小西服算起来比他一个模特还多。 吹陌走近去仔细瞧,还没看出什么异样就忽然听见身后人的惊呼声。 那声音飙得快顶上天花板,他都要怀疑锦时涧生前不止是模特,估计还学过点声乐。 “又怎么了?一惊一乍的。”他一边转身一边问,身体没摆正,大腿就突然被抱住了。 锦时涧颤得像台甩脂机,连手指都扬不起来,他死死贴着吹陌的大腿,说:“浴、浴缸那,浴缸那里有东西!” 像是在回应他的话,不远处的小浴缸开始发出咕噜咕噜的热水沸腾声,像是有谁潜在水里吐泡泡。 “我过去看看,你在这呆着。”吹陌拨开他的手,淡定道。 “不行!” 锦时涧急道,一双手揪着裤子,硬是死死不肯放。 吹陌哭笑不得,干脆把人抱起来,一边往浴缸靠近一边挪揄:“你怎么就这么爱扒我裤子呢。” 浴缸离得很近,其实也就两三步路的距离,锦时涧把眼睛埋在吹陌的肩膀上,只想装个死人。 他安慰自己看不见就当做什么都没有,然而苍天饶过他,浴缸却没那么好心,咕噜咕噜的声音因为接近而放大,传进耳朵里,这十分普通的水声令他心中阵阵发毛。 受害的不止耳朵,还有鼻子。 刚一靠近他就闻到了,那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浓重铁锈味,是人类无比熟悉的味道。 他闭紧嘴巴,试着屏息捂耳,察觉到吹陌一动不动的身体,忍着恶心开口:“你、你被吓坏了吗?” 许久,空气里没传来回应,锦时涧狐疑地想要抬头查看,却倏然被吹陌摁下脑袋,簌簌睫毛重新触上西服布料,陷入安宁的黑暗。 吹陌轻笑了下,说:“就这?你陌哥还没那么逊。” 不知道为啥,锦时涧感觉自己好像被内涵了,心中忽然“唰”地升起一股强烈的胜负欲。 事关男人尊严,他觉得有必要为自己正名! 锦时涧猛地扬起头,抬高鼻子,语气刚硬:“我也不怕!就是被恶心到了而已。” 说罢,宇宙最man·涧为了证明自己似的将头朝浴缸处探…… “呕!”他迅速回身干呕,眼眶瞬间沁出泪来。 那血腥的一幕像死神的镰刀一样追着他,在脑子里不断靠近放大。 满缸的赤色。 还有新鲜的,仿佛随时会动弹的手指…… 每一根都被人切割得那样整齐,切口处渗着血,他们数不清有多少根,只看见那些稚嫩的指头将浴缸都染成了诡异的鲜红,如同恶魔张开的血盆大口。 离奇,诡秘,又致命。 吹陌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拍打锦时涧的背,走远了将人安顿好,又折回去继续观察那口浴缸。 他蹲下身,腥味顿时冲上鼻梁,他却连眉毛也没皱一下,甚至凑得更近。 等锦时涧好不容易缓过来,吹陌那边已经完事了。 “日记本在哪?”吹陌搓动着手指从屏风后走出来,问。 咦,这人不会用手碰了吧。 锦时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抬起手指说:“那,书桌上面。” “过来一起看。”吹陌说。 锦时涧不情不愿地走过来,闻见对方一身的血气,胃里忍不住又翻江倒海。 偏偏他陌哥是个没眼力见的,二话不说就搂着他坐上椅子,带着人一起翻看日记。 眼前日记还停留在泛黄的那页,吹陌没往前翻,圆润的指甲盖轻轻弹了下,纸张“嗒”地自动翻至下一页。 “民国四四年七月十四,小雨,今天家里来了位大人物,父亲叫人请大厨做菜,好好吃,可惜阿姊吃不到。大人物怪怪的,我有点害怕。” 大人物?锦时涧一时忘了身旁人的腥气,歪着脑袋沉思。 还没想清楚,日记就被人翻了页。 “你翻那么快干嘛。”他吐槽说。 吹陌垂眸看他,双眼微眯,“不是吧亲爱的,就那区区两行字。” 锦时涧反驳:“我这是为了不放过任何细节,”接着瞪了对方一眼,“还有,谁是亲爱的?!” “嗯,你说什么都对,小乖乖。”吹陌十分不走心地附和一句,接着看日记内容。 这页纸上的字迹特别深,像是用钢笔在上头反反复复描了无数次,连纸都快要被戳破。 墨汁将文字渗得模糊不清,两人费了好大功夫才认出来,上头写着:“民国四四年七月十五,早上我起床时,家里没有人,阿姊也不在房里,除了讨厌的何阿妈,其它人都不见了。我想出去,可是何阿妈不许,她要我睡觉,我睡不着,烦。” 两人对视一眼,眸子里皆是疑惑。 “不应该啊,”锦时涧鼓起腮帮子,奶膘软乎乎的,一脸不解,“按理说,罗江水很疼他儿子,怎么会留他一个人在家呢?” 吹陌微微抬头,眼睛盯着老式台灯散射的白光,看得出神。 他忽然轻笑,声音落在沉寂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锦时涧伸手拍他,“你笑什么,怪瘆人的。” “一家人大清早整整齐齐地出门,唯独漏了独子,你说这是为什么?”吹陌反问。 “嗯……哦!我知道了!”锦时涧猛地举手,像积极回答问题的小学生,“他们是故意不带罗文涛的,因为他们要出去吃大餐,为了省一个茶位费!吃独食!” 吹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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