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安全考虑,付雯娜主张原地过年。 其实,谢蔲作为一个外人,多少有些尴尬,谢昌成想接她过去,她不想看到他和那个孙阿姨,拒绝了。 付雯娜让她放宽心,她即使不是付嘉言女朋友,也是柴诗茜朋友,尽管把这里当自己家。 柴家房间多,为她辟出一间卧房绰绰有余。 付嘉言挤眉弄眼,冲她笑,她看得懂他的意思,是在说,他们同居了。 她的房间就安排,在付嘉言斜对面,原本用作客房,面积不大,东西一应俱全。 无法证明,这是否是付雯娜的有意为之。但这样的距离,非常适合他偷偷溜进来,只要在第二天一家人醒来之前回去即可。 ——大多数时候,他们除了亲亲摸摸,什么也不干,只是相拥着睡一晚。 比如这晚。 谢蔲靠着床头玩手机,一眨眼的功夫,聊天对象出现在面前——还带着那只小熊。 他轻手轻脚关上门,上床把她抱进怀里,他摁了下警徽处的开关。 “hello,我是小谢同学。” 他说:“小谢同学,加油哦。” “付嘉言,加油,你是最棒的!” 转头看付嘉言,他眼里是浓酽得化不开的笑意。 她说:“你没事就研究这个吗?” “对啊,我想知道你还设置了什么。天天对它说话,快魔怔了。”他又问,“你一共设了多少条?” “你自己慢慢试吧。” 付嘉言把小熊塞在她怀里,用手揉着她的小腹,“还痛吗?” 她摇头,今天早上痛得厉害,吃了片布洛芬,他边揉边问:“你是不是挺担心你妈妈的?” “嗯。”她头靠着他的胸膛,“给她发消息,她只说‘一切都好’。” 吴亚蓉虽非传染科,但一线缺乏医生,她主动请缨去的,感染人数一直在增加,也有新闻报道,医生呼吸道感染。 病毒尚且是未知的,她这一去,没人能预料到什么。 “没事的,非典都挺过来了。” 那年他们都还小,其实没什么相关的记忆了。谢蔲听吴亚蓉说起过,Z市不算严重的疫区,也经常有人来家里消毒。 这次疫情,目前大家还是积极乐观的,并不认为会持续太久。 谢蔲摆弄着小熊玩偶,调侃他:“天天当‘梁上君子’,真是辛苦你了。” “谁叫你放不开。要不是怕你尴尬,当初就想让你搬来我房间。” 她嘟囔:“本来就是借宿,又没结婚,说不过去。” 付嘉言笑着,“柴诗茜都喊你嫂子了,我姑姑他们也当你是我媳妇了,就差一纸证明而已。” “不管,反正你别总是过来。” 付嘉言依然故我。她口是心非,她明明窝在他怀里会睡得很香。因为她手脚到冬天很难焐热,他的功效比热水袋强。 但夜路了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这天晚上,柴诗茜闲得无聊,捣鼓起化妆品,想找谢蔲参谋参谋,看看妆面如何。 听到敲门声,谢蔲一把推开付嘉言,急急指挥他,“你坐床上去,离我远点。” 柴诗茜进来,看看谢蔲,又看看付嘉言,“大晚上的,你来干吗?” 付嘉言自若地架着腿,“我来找我女朋友,你管这么多呢。” “嘁,嫌你烦。”柴诗茜凑到谢蔲旁边,捧着脸,“蔻蔻,你帮我看看,你觉得OK吗?我总感觉怪怪的。” “唇色是不是浓了点?”她抽了张纸,擦了擦,拿镜子给她照,“下睫毛最好修一下,不太自然。” 她们讨论的话题,他一个直男,插不进去,走过来,坐靠着桌子,玩谢蔲刚吹干,显得柔顺丝滑的头发。 这么一来,柴诗茜便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眼神顿时变得暧昧。 走前,柴诗茜拽走付嘉言,特意叮嘱:“蔻蔻,睡前记得关好门,别让乱七八糟的东西溜进去了。” 付嘉言:“……” 你是我妹妹还是她妹妹?
第77章 吵架 春节过去, 情形愈发严峻起来。学校接二连三发了线上学习、考核通知,意味着, 疫情结束得不会那么快。 因为付嘉言还是学生, 没有去一线。 他们整个学期没有去学校,在家上网课,因此, 有许多大型比赛、考试,也只能无限期地推迟。 柴炜烨人在A市,回不来。 他传回来很多消息, 真真假假, 或带来微薄的希望,或陷入更深的绝望, 总而言之汇成一句话:注意安全, 做好防护。 当时人心惶惶, 生怕感染, 去哪儿都戴着口罩, 往日繁华的街面上,人流、车流骤减。 那年的高考甚至都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人们年年盼冬过, 又盼春来。 这年独独不同。 凛冬散去,他们还没迎来真正的春天。 病毒给人类当头棒喝,几个月过去,人仍没回过神。 但中国人曾经受过苦难,如今是有韧性的, 不至于就此被打倒。 人被困在家中, 总得找点事做, 柴诗茜教谢蔲学尤克里里。 尤克里里简单,加之谢蔲乐感不错, 练习一个星期,就能完整地弹出一首小调。 谢蔲有时还陪柴康下棋,陪付雯娜练瑜伽、学编织。 搞得付雯娜说:“蔲蔲,能不能拿付嘉言那臭小子跟你妈妈换一下?还是女孩好啊,男孩只疼老婆。” “谁说的?”付嘉言殷勤地替她捏肩捶背,“姑姑你之前还说,让柴诗茜多学着我点。” “不敲打敲打她,她学习能知道上进吗?” 柴诗茜上不上进他不知道,平时?他倒是挺来劲的。 譬如这个时候,她一定不放过冷嘲热讽付嘉言的机会,她张口就来:“是啊,某人还得感谢疫情,把老婆放到眼皮子底下,天天偷偷摸摸钻……” 他一把捂住她的嘴,把人带走。 兄妹俩天天吵吵嚷嚷,付雯娜早就习惯了。 谢蔲看得忍俊不禁。 或许,许多人小的时候,都想要一个弟弟妹妹,血浓于水,从小一起长大。 她也曾向父母提过,只是吴亚蓉不想再生。其实她还挺羡慕他们的。打闹归打闹,高二时,柴诗茜对付嘉言的关心和心疼,她明明白白看在眼里。 不过现在柴诗茜学会找帮手了。 她看透付嘉言的老婆奴本质,万事只要让谢蔲去说,他就没有不同意的。 同理,她一旦躲到谢蔲背后,他也拿她奈何不了。 后来,柴诗茜兴起,提议将谢蔲弹唱的视频上传到网上。她自己有个账号,平时发自拍、日常什么的,积累了一批粉丝,她已有经验。 “遮住脸吧。” 人的本性都是爱美的,不露脸影响热度,不过本来也就是玩票,柴诗茜便照做了,偶尔还偷拍他们俩。 付嘉言坐在沙发上,靠着谢蔲的肩,玩她的手指。 咔嚓—— 谢蔲踮脚拿东西,付嘉言一手揽她的腰,替她拿下来。 咔嚓—— 春日阳光正好,暖和而不晒,两个人并肩站着阳台上,聊着聊着,付嘉言便偏过头,捏起她的下巴亲她。 咔嚓—— 柴诗茜遗憾地发现,比起尤克里里弹唱,大家更爱看他俩的恋爱日常。 “偷拍”视角的缘故,大家很容易代入,感觉身在现场磕糖。 关键是,他俩的脸被遮挡,但男生高大,偏偏小鸟依人,女生纤瘦,却占据主导地位,怎么看都很配,更引得人探究。 关注者渐渐地多了起来,甚至有公司找上门,问她愿不愿意合作,专门搞一个恋爱日常运营的账号。 柴诗茜做不了主,去问他俩。 付嘉言第一反应竟然是,先看评论,还看得乐呵。 谢蔲说:“算了吧,感觉像为他们作秀,而且,之后开学,我们俩异地,也拍不了这个。” “也是哦,”柴诗茜想了想,“我还是不发了吧,免得招太多人关注。” “没事,发呗,挺有意思的。”付嘉言一条条翻着,“以后可以翻出来回忆,说不定还能放在婚礼上。” 谢蔲不轻不重地打了他一下。 有时候柴诗茜真想分手。 明明是好得快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冯睿怎么跟付嘉言差异那么大呢? 后来吴亚蓉回来,亲自登门拜访。 两个孩子谈恋爱这么久,做家长的,总该互相见一面。如果不是形势所逼,吴亚蓉本想在外宴请他们。 “这段时间,蔲蔲住在你们家,实在是太麻烦你们了。” 付雯娜笑吟吟地,“不会,我跟嘉言他姑父都很喜欢蔻蔻,家里孩子多也热闹。” 两个母亲坐下来聊天,似乎少不了与孩子相关的话题。 “他们两个在一起,我们是喜闻乐见的,毕竟蔲蔲优秀嘛,又同窗三年,彼此了解也比较深。” “之前,我反对过他们,”吴亚蓉瞥了眼女儿,“兜来转去,她一心栽进去,我拿她没法子。” 付雯娜愣了下,笑得有些讪讪,“嘉言我带了他很多年,不是我吹嘘,他一直是个各方面很拔尖的孩子,脾性也好。” 话外之意是,她不认为他配不上谢蔲。 “有所了解。”吴亚蓉颔首,“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从大人的角度考虑,蔻蔻完全可以选择更好的。能不能经受异地的考验还得另说。” 付雯娜说:“只要他们态度坚决,没什么克服不了的,我们也会支持嘉言。而且,我觉得更重要的,是两个孩子的幸福。人生是他们自己在过,我们起到的,不过是一个引导与建议的作用。” 她像只护犊子的母羊,端出纵使面前是恶狼,她也无畏无惧的架势。 付雯娜和吴亚蓉年龄相仿,一个混迹生意场,一个常年应付病人及家属,气场不相上下。 她们一招一式地过手,谢蔲和付嘉言完全插不上话。 付雯娜继续说:“我有女儿,我也能理解你的顾虑。他没有父母,但不代表他孤家寡人,我们都是他至亲的家人。将来如果结婚,彩礼、车房,我们家肯定出得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吴亚蓉叹了口气,“到了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可干预的。我今天过来,只是想感谢你们一家,再接蔻蔻回去。” “这样的话,他们俩的事,算是敲定咯?等到他们毕业,我觉得差不多就可以办婚礼了。” 闻言,谢蔲和吴亚蓉双双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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