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涂陪着顾冶守了一晚上的灵,对石家有哪些人大致认全了,季涂也披麻戴孝跪在灵前,看顾冶和石家人的态度,季涂能想到,石家对于他们这个举措应该颇有微词,但顾冶没有在意。 顾冶外婆的追思会和葬礼较为隆重,宾客很多,顾冶白天比较忙,晚上才有时间陪着季涂。 丧事结束的快,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之后,蒋教授和蒋时就先回江城去了。 从来的第一天开始,天气一直阴沉沉,这都一周了,还不见个太阳。 季涂坐在顾冶身边,石家的人或站在或坐着,都在这个大院子里,院子里蔷薇开的正好,但没有人在意。 “我要把季涂的名字写进族谱,就在我的名字旁边。” 早上顾冶跟季涂说这件事的时候,季涂先是被吓一跳,然后才是无尽的感动。 季涂家和顾家都没有族谱,石家的族谱女子只写到嫁夫姓名,生子几。现在要把季涂的名字加到石家的族谱上面,他的舅舅们肯定不会同意。 季涂也觉得,外婆刚走,还是不要跟舅舅闹不愉快。 石阿姨说,这是老太太的意思。 顾冶说:“百年之后,谁能证明我们相爱过呢。” 顾冶又说:“我们都是男人,我们的国家目前无法给予我们一纸证书,来确定我们可受法律保护的婚姻伴侣关系,但我又实在想来证明。” 所以出现了现在僵持的画面。 顾冶的大舅舅现在作为石家的掌权人,直接暴怒,说话丝毫没有顾忌。 “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谁家孝子会让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姓男人,来自己家给自己母亲披麻戴孝。这么大的事情我们都忍下了,你现在还打算蹬鼻子上脸?到底死的是你妈还是我妈?” “我提的这个要求,不就是要反驳舅舅嘴里说的一个无名无分的外姓男人。” “你是不是被蒋晋澜养傻了!”顾冶二舅舅看来也气的不轻,甚至都觉得蒋教授有问题,怪不得葬礼一结束就带着儿子溜了,原来是顾冶要闹这么一茬。 “我没有疯,也没有傻,跟姑父也没有关系。季涂不是外人,季涂不仅仅是我认定的人,也是外婆认定的。我母亲作为石家的女儿,石家的家产自然有她一份,她是去世了,但她不是后继无人,这话原就说外婆说的,当时你们都在场。但我毕竟姓顾,不去跟你们争那几百万也好,几千万也好,不是顾念亲情不乐意,不是露怯胆小不敢想,你们知道我的,舅舅们好好掂量掂量,是要我那一部分的家产,还是要守着那几张纸。” 顾冶这话一出,石家人都沉默了。 季涂不敢像顾冶那么坚定,顾冶看出了季涂的心思,只轻声对他说道:“我今天换来的,不止是一个名字入族谱的权利,更是名分,因为世俗偏见,你可以不在意你的位子,但我不能,你的名字就应该写在我名字的旁边。你已经答应和我共度余生,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永远可以在我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你永远是我的首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最终舅舅们可能是因为血脉亲情,也可能是因为几千万的遗产,总之,他们同意了把季涂的名字写在族谱里顾冶的旁边。 季涂亲眼看见顾冶打开族谱,石佩欢的名字旁边写着嫁夫顾长峪,石佩欢的名字下面写着生子顾冶,现在顾冶用峪字钢笔在自己名字的旁边写上——夫,季涂。 因为舅舅们选择了同意把季涂的名字写在族谱上面,也算是承认了季涂的身份,纵然之前和顾冶闹的不愉快还是会膈应季涂的性别,但也还算是客气的相处。 最后在离开苏州之前,顾冶带季涂去了一趟苏州博物馆。 苏州博物馆有一池的锦鲤,以前顾冶每次来苏州都会到这里喂锦鲤。锦鲤代表好运,锦鲤会实现愿望,但顾冶从来没有对这些锦鲤许愿。 只这一次。 现在城市发展的快,江城各个区都发展的好,每个区域都有不同的中心地,不像早十几年,老城区是当仁不让的市中心。现在你要是问一个江城本地人,可能都没法告诉你,江城现在的市中心是那里。 季涂上大学的时候在城南,城南高校多,江城百分之六十的高校在城南,一眼望去都是年轻的大学生,充满活力和朝气,季涂整个大学生涯,除了兼职工作需要以外,基本都是在城南活跃。其余几区去的少,老城区最甚。 今天季涂要去的是老城区玉石街,这是一条老街道,具有年代感,虽然看起来陈旧,但因为街道的商铺基本上都是做金银玉器生意的,所以一直没有新建,也挺符合这些商铺想要的历史感。 秋雨一场接一场,时大时小。 季涂下了车撑着伞,在老建筑的道路里,蒙蒙细雨夹着雾气朦胧,可能是心情好的缘故,季涂觉得有一种烟雨入江南的美感。 陆西珉的铺子在整条街都是差不多的铺子里并不显眼,季涂之前只来过一次,还是大三上陆西珉的版画与篆刻专业课的时候。 季涂在门口收了伞,看见铺子里陆西珉和客人在说话,一旁的学徒看见季涂,热情的把他迎了进来,陆西珉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季涂,示意他自己看看。 学徒并不知道季涂和老板陆西珉的关系,以为他的新客,刚想介绍他们店里的东西,季涂就说了跟陆西珉认识,叫他不用管自己。 学徒有点没有“大展拳脚”的机会而失落的情绪,遗憾的忙别的事情去了。 季涂自己在并不太大的店铺里面转,看着货架上面展示的玉器。 陆西珉这个店铺分前厅和后院,前厅就是普通的商铺,卖玉器成品和玉石原料的。后院就是库房和工作室。 季涂并不是很懂玉器,只是当时在京城商场给杨鸯未出生的孩子买见面礼的时候,看见那个金打的长命锁,突然想到,是该要送一个长命锁给某人。 长命锁的精神内涵是健康吉祥,金锁富贵,银锁平安,玉制长命锁的寓意是锁健康,那时候季涂就知道,免不了要来陆西珉这里一趟了。 “看中什么了?” 陆西珉的客人已经离开了,他绕到季涂身后,语调清扬。 季涂回头玩笑说着:“是不是看中了,师兄就白送我?” 陆西珉回道:“只要季总开金口,我这镇店之宝你都拿走。” 陆西珉比季涂要大七岁,如今已经三十一岁了,他身上有一种通透豁达的气质,多年未曾磨灭,从季涂大一第一次看见他到现在。 虽然嘴里叫着陆西珉师兄,但算起来,陆西珉也是季涂的老师。 季涂第一次遇见陆西珉是大一下学期,在张宣仪办公室帮她整理资料的时候。 陆西珉是张宣仪到科大第一年任教的学生,那个时候陆西珉大三,张宣仪教的就是版画与篆刻专业课。 当时季涂看他们两个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熟悉与陌生并存,客气里透露着亲近,默契里面带着克制的情绪。 听别的老师说,陆西珉当时是以艺术全校第一的成绩进科大的,他虽然聪明且有天赋,但也曾迷茫过,不知道选择什么方向,什么方向的专业内容他都游刃有余,但正因为一切都是可以选择的,才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 后来陆西珉热衷版画专业,所有人都以为他做好了选择,当时的老师们都同张宣仪开玩笑,说她在科大第一年任教,就为最好的学生指引了人生方向。 可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陆西珉读研却选择了做玉器珠宝设计。 陆西珉为什么改变选择,没有人知道,又好像没有谁规定陆西珉只能选择版画。后来渐渐地,和张宣仪开玩笑说陆西珉的声音越来越少了。 每年都会有新的第一名,陆西珉可能大家想起来就提到,想不起来也没有人在意。 本以为陆西珉最终选择做玉器珠宝设计,可是他似乎也没有放弃版画。院里的老师再想起他的时候,他已经获得某全国性版画设计大赛的第一名。 陆西珉总是有让人意想不到的选择。
第47章 想要回礼 陆西珉本科毕业以后,多年没有回科大,再回就是季涂大一的时候。因为张宣仪的态度奇怪,所以季涂对这个师兄比较好奇。不过据季涂所知,陆西珉和张宣仪没什么联系。 再次见面,就是院里特聘陆西珉来为大三的学生上版画与篆刻专业课。 而张宣仪,早已经不再上版画与篆刻专业课了。 虽然成为老师,但陆西珉还是让季涂在课堂之外叫自己师兄,而陆西珉也只在科大带了一届的版画与篆刻专业课,之后就没有再去科大带课了。 两个人平时有些联系,但偏专业和工作上的。对于私生活,季涂并不打听,只知道,陆西珉和张宣仪一样,目前还是单身一人。 “镇店之宝我可不敢要。麻烦你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做长命锁的料子。”玩笑开过,季涂说出自己的需求。 陆西珉挑了一块翡翠小料给季涂看,季涂不是很懂,但想来陆西珉给他挑的不差,但他想要再大一点。 陆西珉爽快麻利,按照季涂的要求重新挑了一块大一些的料子,虽然没问季涂送给谁,但看季涂明显是重视的,一般而言,要么是送敬爱的长辈,要么是送喜爱的小辈。如果关系好,但没有好到某种特定意义,大概率会买成品,而不是选料子选样子定制。 季涂比较听陆西珉的推荐,陆西珉的手艺他完全是信得过的,如果陆西珉不行,他还真找不到比陆西珉更行的。 季涂跟着陆西珉到了后院的工作室,陆西珉在给长命锁画设计图,两个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说着话。 季涂看着工作室里面的架子上也有一些原石料子,问道:“这些料子都是别人定好了样式的吗?” “有的有,有的没有。” 季涂看中了一块白玉料,轻轻地从货架上拿起,转身给陆西珉看,问道:“这料子卖吗?” 陆西珉抬头看了一眼,回道:“看来季总真是发家了啊!这白玉的料子送一般人可不划算的。” 季涂知道陆西珉这意思就是这料子不便宜,季涂看的时候就想到了,毕竟贵的东西还是有它的理由的,不然怎么会吸引自己呢。 季涂不以为意,大方说道:“不是一般人,我爱人。” 陆西珉看这不便宜的料子也只抬头一眼,听见季涂说这话,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季涂疑惑道:“你结婚了?” “如果说,要大摆宴席,广而告之,一纸证书才算结婚,那我没有。如果说,出现一个人,愿意做我的伴侣,我的爱人,且我同样爱他作为前提,来此跟我共赴一生,与这样的人在一起才算结婚,那么我就已经结婚了。” 季涂把手抬起来,露给陆西珉看无名指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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