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得要。”谢清晓安慰他:“我给你。”而后他笑,“你不要那我也不要了。” 周郁文也笑:“跟我想的一样。” 简成章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切,意料之外的和谐令他惶恐不安起来,他想着周郁文好了之后,谢清晓怎么办? 周郁文在无菌仓里,身体虽痛苦,但心理上却没有负担,他比任何时候都想活着。同时也盘算着之后的事——他生这场病,周家是知道的,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周家现在没有直系的长辈了,那个正房老太太三年前就死了。现在的家主就是周家的大哥,周博文,周博文现年四十七,正值壮年,卑鄙无耻,老奸巨猾。当年周郁文被认回周家,就是他给老太太出的主意,老太太因这善行赢得一片忍辱负重、贤良淑德的赞赏。周家丑事变好事,股票不跌反升,还另外谈成了不少生意。而周郁文被认回来,既没有父亲做靠山,也没有母亲可呵护,小小年纪,孤身一人,唯有一个不太尽心的保姆照顾着他的生活起居。周家顾及面子,在衣食住行上,不算苛待他,但是周郁文清楚,周博文是不会让他沾一点点周家的家产的。他要尽早挣钱养活自己,十六岁出道,有这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是渺茫的希望,如果当年失踪的双胞胎哥哥看到自己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会来相认。 只和我相认就行,周郁文暗自祈祷过。毕竟周弘文这个人随着水流消失,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周家从来没有承认过有这个人,对外只说老爷子在外生了周郁文这么一个私生子。若是别人找上门,那统统是碰瓷。 知道当年内幕的人太少了,周郁文暗自忖度,要不是还有母亲的经纪人芬姐知道,或许自己都不能这么坚定。他现在所在的公司,就是芬姐的。也因为芬姐,周郁文才知道父亲给他和谢清晓两人留有股份和基金。周博文虽逼着他签下放弃家产的协议,但这部分直接在他名下,是无法放弃的,唯有周郁文死了,才会顺理成章的落到周博文的手里。 之前周郁文出过几次莫名其妙的车祸,好在芬姐给他分派的安保固若金汤,周博文没有得手,一直到周郁文生病。这场病旷日持久,周郁文没有对外说过,但因为需要配型,还透露了风声,芬姐希望有周家亲属前来配型,私下打探过一些亲属的口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消息还是被周博文知道了,他多次打探周郁文的病情,查到医院,想要知道周郁文严重到了什么地步,什么时候死?为了隐瞒,周郁文没歇下来,拖着病体还开了演唱会。 骨髓移植之后,周郁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适应期,或许同卵双生子的造血干细胞会让这个时间缩短,但毕竟这段时间他都只能静养,不能露面工作。不过现在好了,谢清晓回来了,让谢清晓带班,谁也看不出来。 周郁文将这想法告诉了前来看他的芬姐,芬姐看着视频里的他瘦的脱形,病体支离,又转头看了一眼吃补品吃的愈发唇红齿白,朝气蓬勃的谢清晓,最终含泪点头:“你安心养着吧,剩余的我知道安排。”她又望向谢清晓,终于忍不住嗷的一声哭出来,谢清晓扶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 “曼曼呀!倒霉催的,这么多年了,可算是把这孩子找到了!呜呜呜!”她很激动,往谢清晓身上蹭了一大片眼泪鼻涕。又想起了简成章这位幕后英雄还在旁边,忙给简成章道谢,恢复了优雅,一边擦眼泪一边道:“我太激动失态了,还没有谢谢简总,如果这次没有你,郁文也就废了。” 简成章很绅士很礼貌的轻声说道:“为了郁文,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这一番说辞出口之后,颇觉不安,回头去看谢清晓,谢清晓还保持着安慰的姿势,一手挽着芬姐胳膊,一手搂着芬姐肩膀,动作自然熟稔,像是找到了妈。 而后简成章客气告辞,莫名生出一种功成身退的空虚寂寞来。 他走之后,芬姐找了一处僻静之地,一边喝水一边告诉谢清晓实情。她上了一点年纪,因不靠脸吃饭,故而不太在意保养,自然得体的老去了。谢清晓看着她眉梢眼角的皱纹,听她说话,犹如故人归,倍觉亲切温柔,想来周郁文也是如此。 “你们的妈妈走了这么多年了,这些事我也从来没跟谁提起过,唉,世人都说她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她其实这哪是她能拒绝的呢?她那个时候还不满二十岁,一个小小少女,犯了天下无知少女都会犯的错误:遇到一个成熟的男人,既有钱又有身份,无条件的捧着她,什么都给她。她无意间说一句想吃X记的夜宵,他就能在二十分钟之后爬楼梯亲自送到她面前,看起来像是全身心都爱着她。他骗她说自己已经离婚,早晚会娶她,但结果让她怀了孕,又进不了门,生下孩子还被大房登报辱骂。” “她很长一段时间精神都不正常,我一直带她看心理医生,她跟我说过好多次活不下去了,想带着孩子们一起去死。我也劝过她,不争了,人家是原配,有钱有势有手段,要不到人就多弄一点钱,自己带着孩子,买个大房子,多雇几个保姆,日子也会很好过的,但她就是看不开,她不甘心。我真后悔,是我带她入的行,要是她没有入行,也就不会遇到周先生,后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很后悔……” 芬姐有些语无伦次,说道情动处,她就点燃一支烟,狠狠地抽起来,顺手递了一支谢清晓,谢清晓接过只放在鼻尖轻嗅。芬姐继续说道:“郁文也很可怜,那个家里谁会真心待他?虽然没有短他吃穿,但是对他冷漠到令人发指。我亲眼见到过,过年的时候,别的小孩玩着新玩具,一起等着分大蛋糕,他一个人站在角落里,孤零零的,没人理会他,他才七岁,那个时候我就想带他走,但是周家不给,就这么熬到他十六岁。有人想签他出道,他来告诉我是他自己要出道,想要摆脱家里,开始我是不同意的,但他铁了心,与其签给别家,不如我亲自带。后来也不知道他年纪轻轻的就得了这个病,怎么就这么倒霉!谁想到他会得上这个病!“芬姐昂起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拿起纸巾擦拭,声音喑哑:“我想起来这个就想哭。”她深呼吸几次,平复了心情,继续说道:“他的血型又特殊,但凡血库里有的,我们都试过了,最多初配过四个点,做高配就不行了。“ “幸好找到你了。”芬姐看着谢清晓,沉默了片刻,问道:“还没有问你,你现在叫谢清晓,清和晓,是哪两个字?“ “清晨的清,春晓的晓。” “养父母给起的?” 谢清晓点点头。 “你养父母做什么的?” “十多年前地震去世了。” 芬姐一脸震惊,直接用手指着他,声调拔高:“那你……你是怎么长大的?” “我实话实说。”谢清晓一副坦然,完全不打算隐瞒:“养父母死的时候我九岁,因为地震,政府将我安置到亲戚家,亲戚家侵吞了政府接济,我也待不下去,出去到处打工。我十六岁被人包养,一直到现在,被简先生包养,只是因为我和周郁文一模一样,也因此有幸和他相认。”他补充:“不过你放心,我的身体非常健康,捐髓之前就定期体检,没有任何毛病。这些事情不光彩,但是我必须说出来,我可以说是因为生活不易,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不会这样养活自己。我很理解妈妈,她被有钱有势的人看上,拒绝不了,我也是。我的第一个金主就告诉过我,拒绝的后果就是玉碎,瓦也不能全,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我跟妈妈的区别在于,她至少认为自己遇见过爱情,而我很清楚自己是有钱人的玩意儿。” 芬姐闻言一脸呆滞,烟快烧到手指也未察觉,还是谢清晓起身替她拿走,灭掉。 “呜……“她捂住脸又痛哭起来,”造孽啊!曼曼命苦就算了,生的这俩孩子还这么遭罪……“ “孩子。”哭够之后,她红肿着眼睛拉过谢清晓的手:“往后我就是你们的妈妈,我不会让你们遭这样的罪。” 谢清晓的人生难得遇到亲情,看到芬姐真情流露,他也是感动非常,眼睛发红,眼底湿润,叫了一声深情的“妈妈。” 芬姐捂住嘴,再次泪水横流,又在泪光闪烁中告知了周郁文的安排。 “我接替他当明星?”谢清晓大惑不解的同时亮了底,“我以前是组过乐队,但我唱歌跳舞都很不专业,拿不出手。“ “你组过乐队?那更好了,有点舞台经验就再好不过了,其他可以现学。”芬姐解释:“我不会让你开演唱会,最多就是出席活动和接拍广告。” “我能行吗?” “你顶着这张脸,谁会怀疑?”芬姐细细看过他的脸,感叹:“只要你出场,他的粉丝都会沸腾,他的颜值巅峰又回来了。” 送走芬姐之后,谢清晓双手插兜,在花园中散步,这么多信息,他要好好思考一番才能消化。花园中修剪过的花园团团似火,他揪下一片放在掌心,紧紧握住。听到身后有脚步声,才转过身去,就被简成章抱进了怀里。 “简先生。”谢清晓奇道:“你不是走了吗?” “叫老公。”简成章纠正。 “老公。”谢清晓继续问:“你没走?” “我能走到哪里去?”简成章抚摸了他的脖子,往上摩挲了他的下巴和嘴唇,情深难舍,谢清晓握住他的手,难为情道:“老公,再等几天,我把造血干细胞输给周郁文之后,好好伺候你。” “然后呢?”简成章问道:“伺候完了我之后呢?” 谢清晓想了想,很认真道:“那要看你还要不要我。“ 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涌上简成章心头,他想起之前谢清晓说的话,觉得谢清晓太懂事了,处处为自己着想,自己还觉得他是婊子无情,实在是对不起他。一念及此,简成章只得猛地低头吻住谢清晓,在他唇上辗转缠绵,而后说道:“我当然要。” “周郁文呢?”谢清晓有心逗他。 “我……”简成章本意是他也想要,男人嘛,都喜欢眼里看着一个,怀里揣着一个,但这话是万万不能说出口的,于是他看着谢清晓顿了顿,缓缓说道:“他不会要我的,即使他好了,他也不会。“ “如果他要呢?”谢清晓步步紧逼:“你救了他,出了这么大的力,他愿意以身相许呢?” 简成章左右为难起来,既不愿相信周郁文会以身相许,也不肯面对自己爱上了谢清晓这个事实,但这两种想法确实撕扯着他,令他万分纠结。 “你要他,对吗?”谢清晓问的很平静,而后笑起来,自嘲道:”根本不需要想的,我怎么配和他相比?“他将头靠在简成章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简成章的后背,”谢谢你,简先生,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快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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