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女人难缠,聪明又漂亮的女人更难缠,陶羡韵家里是沪圈最大的酒店供应商,要谈下一个物美价廉,属实费了些力气。赵明堂与陶羡韵你来我往,徐耳负责插科打诨,谈了一个多小时,总算谈完了,徐耳把人送下楼,照顾进车,恨不得把自己也照顾进去,结果被美女一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软软一推,孤独留在了酒店楼下。徐耳嗅了嗅空气里的香甜,摸了摸鼻子,嗤笑了一声,回到十九楼。 徐耳从外面进来,看见赵明堂坐在位子里看手机,随口问了句:“怎么,有事啊?” 赵明堂摇摇头,关掉了手机:“公司里一点小事,现在好了。” 徐耳招呼了吧台,喊了句加两排龙舌兰。 赵明堂饮了一口杯子里剩余的威士忌,失笑:“喝不死你。” 徐耳笑眯眯的,也不生气,给自己喂了一口西瓜,含糊不清地讲:“美人在怀,我开心。” “什么美人,陶羡韵?人家让你摸吗?” “怎么不让?摸到手了好伐。” “那我也摸到了。”他指方才谈成握手的时候。 徐耳看他也端了一杯龙舌兰一饮而尽,忽然想起什么,凑过来,神神秘秘道:“嗳,你家里那个,借我用用呢?” 赵明堂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端起自己的威士忌,摇晃起杯中的冰块。 徐耳讪讪:“加宝贝,那你还不快点帮人把钱还掉?怎么,真想看他蹲监牢啊?变态伐你?” 赵明堂把酒杯放下,整个人躺回沙发里,向后仰去,舒展了一下脖子,才回过头来,认真地想了想,还是告诉了徐耳。 “陈可心昨天在外滩跳江。” 徐耳一口酒差点没喷出来,勉强咽下去了,一脸震惊:“你们玩这么猛的啊?” 赵明堂看他一眼:“什么东西……” 说完没说话了,徐耳跟他是连裆裤兄弟,赵明堂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的沉默大致有两种,一是这个事情没意思,二是这个事情很难办。陈可心如果是没意思的事情,那就不必办了,显然是后者。 徐耳悟到,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赵明堂捡了个小番茄砸他,也没止住这人的嘲笑。 “哈哈哈哈!侬个叫啥事体啦!侬个叫碰着小娘,死蟹一只呀!吾当侬摸进一只花,谁晓得是只一万!” 赵明堂端起威士忌,瞪了回去:“一万哪能啦,吾做清一色。” 一口酒下肚,窗外又开始星星点点下雨,赵明堂眯起眼看窗外城市如渔火般的灯火,想到他重新遇到陈可心的那个夜晚,也是下这样的雨,陈可心撑一把黑伞在万代的高阶上一步一步朝他走来,雨伞合上,露出那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 赵明堂的秘密,全部站在那里了。 ---- *赤佬在沪语里是鬼的意思,碰见赤佬就是撞鬼的意思 *爷:爸爸 *铜钿:钱 *碰着小娘,死蟹一只:比喻碰到喜欢的人没辙了 *最后解读一下最后部分的沪语玩笑,在麻将中,花可以翻倍赢钱或者保证吃胡(不同地区规矩不同),一万很多情况下是会被人摸到就打出去的牌,有点像废牌,但是如果是万字牌清一色的话,就需要一万了。徐耳在讽刺赵明堂拿陈可心没办法。
第5章 04 金 ===== 三个月前,万代开业。 万代的开业无疑是沪圈中一件大事,餐饮龙头的小儿子开的vip贵宾酒店,来往的人非富即贵,一副要取代老牌会所时丰的架势。徐耳为了开业礼,选了一个月的礼服,兴奋得不得了,把夹姘头的时间全部用来捯饬自己,医美一个月里做了三次,务必使自己看起来光鲜亮丽。 等到了那天,万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摆满鲜花和香槟,不要钱一样的场面,跟这家酒店的主人一样浮夸。更夸张的是这纨绔非要在剪彩礼放礼花,还是赵明堂跟环保的人打了招呼,才准许放个小的。一个酒店开门,弄得跟他徐耳本人结婚似的。赵明堂替他臊得慌,因此一直到晚间的宴席才出现。 万代的开门,赵明堂提供了一千万在里面,徐耳见他过来,恨不得拿大喇叭喊全场的人过来看看他这异父异母的亲哥哥。要不是被赵明堂狠狠踩了一脚,这人还不能消停。 大厅是留给普通宾客的,也有不少网红前来打卡,徐耳一个月的医美总算没有白做,跟每个带镜头的玩意儿跟前都合了影。而赵明堂即便不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当天也在大厅站了一站,不知为什么,有一个瞬间,叫他想回头看一看,就是那一回头,就是这么一眼,便看见那个人从台阶下一点一点地起来——男人黑色的西服剪裁得体,左边耳朵上戴了一只黑色宝石耳钉,在漆黑的雨伞下散发隐秘的光芒。 下雨了吗? 待他站到廊下,他才合上了伞,露出完整的脸来,白皙的,精致的,俊美的,妖冶的,难忘的……陌生的…… 熟悉的。 赵明堂注视着他走到自己的身边,似乎是感觉到自己的目光,那人朝自己看了一眼,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把伞换了只手拿,离赵明堂远了些。 “对不住。” 赵明堂喉咙发干,收回目光,望向电梯中二人模糊的影子:“无妨。” 这一晚,照例有不少人来同赵明堂敬酒,他是全上海数一数二的名门出身,家大业大,光证券公司就有十来家,如今老父退休,家业尽数交到他的手里,在古老的旧式家族里,他便成为新的家族的中流砥柱,没有人不羡慕且畏惧他的存在。 不过这阵仗弄得好像他才是今天的主人公,搞得徐耳老大不高兴,恨不得立刻赶他走。 “侬啥情况啦!平时叫你来你都死活不来!” 赵明堂坐在角落里看他抓狂,悠哉悠哉喝了口香槟,眼神往更远的地方投去。 美人身边总不缺流氓,赵明堂眼看着那个人身边聚起了人,将他挤在卡座里不得脱身,不过那好像也是他所愿的,满眼春风化雨般的笑意,眼前的香槟空了一半,大部分都是他喝下去的。 “那是谁?” “谁?”徐耳烦躁地回头,看见人,先是一愣,随后回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向赵明堂,“哪能,看上了?” “死腔。” 徐耳靠过来挤在他身边,悄咪咪要分享一个小秘密似的低声附在他耳边道:“圈子高头有名的狐狸精呀,老劲哦。” (*高头:里的意思,圈子里) 赵明堂举杯的手顿了顿,舌头在口腔内顶住一边撑了一两秒,才松口:“叫什么。” “陈可心。” 赵明堂不再发问,徐耳却按捺不住八卦的心,热烈地讲起来:“伊爷老早是香港边高官下来的,娘是上海人,所以讲小时候不在上海,近两年家里面退下来,回到上海发展,学策展的高材生,卖相交关好,比小娘也靓,谁看见了都想揩一把,伊啊好讲话,放得开,哪能,阿弟帮侬介绍介绍?” (*伊爷:他爸爸,伊娘:他妈妈,交关:十分,特别,表程度) 香港?高官?不是上海人?放得开? 赵明堂的双眼微微眯了起来,静静思索片刻,一直不答话,徐耳看他没兴致,又看见有人迎上来,便去接待了。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饶是人群喧哗,音乐杂糅,仍然盖不住他耳畔雨点打击玻璃的声响,赵明堂一直看着窗外,没有再看向陈可心。 待他再回头,陈可心已然不在了。 卡座的人三三两两散去,留下几支空杯,两支空瓶。赵明堂思量了下,问服务生要来大衣,亦打算离开,走前路过洗手间,想了想还是进去,打算洗个手清醒一下。 一推开门,他就听见了——那样暧昧的喘息与水声,便是傻子也能听出是什么动静。听墙角不是君子之举,赵明堂想了想,打算悄悄离开。 “关总……” 赵明堂一顿,望向最里头那扇门,眼神比先前晦暗两分。 “干嘛,进都进来了,想反悔?” 另一个男声显得急不可耐,赵明堂垂眸看向水池,伸出两根手指点在洗手台上,决定做一次小人。 “不是呀……你先前答应我的话,作数不啦?” “什么事?哦……不就是八百万,我回头叫助理打给你呀,今天先……” “关总,我知道您最讲信用了,但这里不方便呀,不然我们改天……” “改天?什么改天?你骗我啊?我来这里就是叫你骗的啊!” “不是的,关总,关总!” 里面的动静一下变大,赵明堂双手扶在洗手池上,透过镜子看向那最后一个隔间,随后伸手抬了一下水龙头。 水流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洗手间里突然只有水流的声音。 “关——” “啪!” 赵明堂一挑眉。 “婊子!” 隔间的冲出来一个男人,见到赵明堂,愣了一下,规规矩矩喊了声赵总,随后快步离开,与此同时这艳情戏码的另一位主人公也夺门而出,看见赵明堂,眼神跳动了一下,不过并未多做停留,也追了出去。 赵明堂关上龙头,用鼻腔长长舒了一口气,随后走出了洗手间。 谁知在走廊的拐角又遇到二人,这个关总显然是个只想吃不想给的主,走廊上人来人往,这会儿便反倒故意摆出一副很体面的模样,躲开对方的拉拉扯扯。赵明堂忍不住在原地立定,想再看看这出戏要如何进行,谁知道对方直接把人推倒在地,赵明堂想向前,脚已抬起,却又放下。 那关总问身边的助理拿了张卡,丢在地上,大声道:“喏,我家狗Lucy的卡,密码是123456,里面八千块,拿了别再来烦我!” “关总,我——” “侬听不明白啊?你陈可心哪里值得我花八百万买你啊?我要找鸡,八百万找明星也好找了,我找你?你什么价位啊!啊?!” 陈可心屈辱地望着他,难以启齿,最终直勾勾盯着他,讲了句:“关总,讲话不要太难听。” 姓关的似乎被他气笑了,对他指了两下,又看向自己助理,助理只得陪笑,下一个瞬间,只看他眼神发狠,抬起了手,赵明堂眉头一跳,三步并两步走向前去,正好,一伸手阻住了那只即将要落到陈可心脸上的巴掌。 姓关的正在气头,一句脏话还没说出口,就看见拦他的是赵明堂,赶紧收回手,满脸紧张:“赵,赵总。” 赵明堂伸手松了松领带,一手拍在姓关的肩膀,吓得对方人都矮了矮,另一手冲不远处站在角落的服务生招了招。服务生端了一盘香槟快步过来,赵明堂取了一支,递向姓关的。 在上海,他赵明堂给的酒,谁敢不喝,老男人赶紧接过来捧在手里。 赵明堂很满意,点了点头,双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脸上一副泰然:“关老板,今天来主要是交个朋友,闹起来,我兄弟面上不好看,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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