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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女人半信半疑地听完，转身开始打扫。 归海咬着指甲盖，脚趾蜷缩，望着面前忙碌的身影，内心五味杂陈，像无数只小蚂蚁在身上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到阳台的摇椅里低头刷手机。 “可千万不要这时候回来啊！”归海小声呓语，希望巴戈堵在半道。 女人一边打扫，一边继续打听：“其实巴戈人挺好的，你是他公司的吧？” 归海怕言多必失，便打了个幌子，“我刚离职。” “哦。”女人像哄小孩似的回应着，耳边的头发上下晃动，“现在工作不好找，我也是从基金公司离职后应聘的家政，本来是专职做月嫂的，但现在公司订单越来越多，人员流动也大，就成了指派什么，我干什么。” 归海盯着手机上的时钟，度秒如年。 女人收拾得很利索，不一会儿就把地面全清理干净了，自夸道：“我收拾这房子好几年了，哪个犄角旮旯落的什么灰，我都知道，可惜巴戈没找到下一任，缺个会收拾家里的女人。” “是。”归海应和着，双手微微颤抖，看着秒针一格一格划过，内心愈加忐忑不安。 女人收拾完所有的房间后，把垃圾都装进一个麻布袋里，鼓囊囊地拖到门口，冲归海打了声招呼：“那我先走了，你们之后记得买清洁工具啊！” “好嘞！辛苦啦！谢谢姐！”归海尬笑着，起身相送。 “我收拾的还不赖吧？以后有需要的话，在软件上直接搜我的名字，预约好时间就行，这是我的名字和工号，你拿着，我对这里也熟悉，打扫起来更得心应手。” 女人爽朗地笑着，因为出汗的缘故，她将外套脱下来绑在腰间。 归海低头一看，才发现女人微微隆起的小腹。 “你怀孕了？” 女人不好意思地收了收肚子，“很明显吗？嗨，才两个月，不碍事，我和正常人一样什么都能干，你要是觉得服务还不错，记得五星好评哦！” “一定一定，辛苦！” 归海掩上门，想了片刻又于心不忍，再次尴尬地推门而出，走到电梯口喊道：“我帮你吧！” “不用！”女人挥手，“这地面都是瓷砖，我拖着走不费力气。” “没事，我下去买盒泡面。” 归海说着，挤进了电梯，庆幸电梯里人多，不用一对一尬聊，乘电梯的空余时间，他看了眼女人递给他的名片，上面写着：甘甜甜。 他终于知道巴戈双胞胎的叠名渊源何在了。 电梯门缓缓开启，归海帮甘甜甜拿着垃圾袋，走到五十米外的垃圾池，把一大袋子垃圾甩进了池中。 他在垃圾池边静静地站了一会儿，仿佛看见无数个黄昏，一个怀孕的保洁拖着一袋袋恶臭的垃圾，走在缄默的路上。 归海回家后，瘫在沙发上，望着一尘不染的客厅，心里堵得慌。 门锁响了一声，伴着惊讶的感叹：“唷，这么干净！” 归海低垂着眼皮，和巴戈的视线汇聚到一起，同时落在门口那双深蓝色的旧拖鞋上。 “这鞋……你找着了？” 巴戈抬头望了一眼归海。 归海没有说话。 巴戈将视线移到别处，“我刚在楼下停车时，看见我前妻了，她没对你说什么吧？” 归海闭上眼睛，“她能对我说什么？” “你不会刚睡醒吧？”巴戈提着袋子走过来，“我点了外卖，你赶紧洗脸刷牙，然后吃饭。”
第30章 大屏上的前男友 桌子上的汤冒着热气，归海想起那晚在白来财家里吃火锅时的场景，时隔数月，如今，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人间烟火气。 归海傻笑着，人生在世，不过这几顿续命的三菜一汤，消灭孤独，不过是添副碗筷、添把座椅的小事。 “你笑什么？”巴戈抬头问。 “笑我今天见你前妻，居然怂得没敢自报家门，甚至热血澎湃地去助人为乐。” “她应该是回来取东西了，我看吸尘器不见了，不过没关系，我回头新买一个就行，但是这房门上的钥匙她一直都有，嗯……这是个麻烦。” “那吸尘器……”归海缓缓抬眼，“是我给用坏的。” 巴戈顿了一下，停下手中的筷子。 “我和她打过照面了，她问我为什么在这，我说我是你朋友，正在跟你合租。”归海说完，低头干饭。 巴戈靠在椅子上，沉默许久，“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她实情呢？” 归海诧异道：“我告诉……我怎么说？这事不应该你自己亲自告诉她吗？我也纳闷，拖了这么久，她从没问过你吗？” 巴戈点了点头，重新拾起筷子。 “我打算出去找工作了。”归海云淡风轻地说着。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温室里的花朵也敢晒太阳了？”巴戈给归海夹了几块红烧肉。 “我不能像个蹩脚小老婆似的在你家混吃等死。” “你还挺清楚自己的属性，那你打算应聘什么工作呀？”巴戈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们那栋楼最近好像缺保安，要不你去试试？” 归海瞅着对面不怀好意的笑脸，真想给那俩鼻孔插上大葱，“我谢谢你，请别替我操心了。” 巴戈眼神熹微，嘴角含笑，“操什么？” 归海舔了舔后槽牙，“□□！行了吧！” 巴戈给归海盛了碗汤，安抚道：“不要那么粗鲁嘛，出去找工作可是少爷你碰壁的好机会，我治不了你，出门自有治你的人。” 归海猛力戳了一下巴戈的肋骨，“你还想怎么治我？” “这个嘛，方式有很多种，你上次教我的已经铭记于心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后，我再给你补充些好玩的招式。”巴戈扯了张餐巾纸，一边擦嘴，一边往门口走，“我去公司了，你吃完别忘收拾。” 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门内的归海寂寥空虚，留守在家，已然成了巴戈的免费保姆。 归海看了眼粘满油汤的包装袋和餐桌上的杯盘狼藉，还是决定先上网找份工作。 他零零散散地翻了十来页，只匹配到销售、管培生和中介一类的职位，这些岗位一无经验要求，二无专业限制，三无工作时限，简称“三无”。 “招平面模特，身材姣好……”归海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形，自信地点开招聘网页，闪现出一幅巨型男士内裤海报，差点闪瞎了他的狗眼。 “身材倒是不错。”归海摸着下巴观赏了一会儿，又觉得巴戈不在，自己做这事昧良心，就关了网页。 “招游戏设计开发……”归海下拉页面，发现岗位要求上注明着“应届生定向招收”，或是“岗位工作经验≥5年”，更有甚者在扉页就标明“只招收在校实习生，学历硕士及以上”。 “现在‘大学生’的身份都比‘有经验’重要了吗？”归海无奈地关了页面。 他又浏览了几家，本来都不抱希望了，突然迸入一则站外广告：“逐浪游戏招聘游戏策划，月薪5k起，本科及以上学历，计算机相关专业优先。” “逐浪游戏……这名字好耳熟啊。”归海在记忆里摸索着，虽然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但名字听着亲切，觉得肯定是欢迎自己的公司。 归海即时做了一份简历，从网上买了模板随手一套用，紧接着去理发店收拾好造型，根据广告上约定的时间和地点，在大学教学楼的招聘大厅面见了“逐浪游戏”的招聘人员。 果不其然，归海第一眼就看见招聘窗口坐着一个脸熟的小妹妹——大学同学崔雪，外号“催命鬼”，生来一副急性子，合伙做事能把人“催吐血”。 “归海？”崔雪吓一跳，“你咋……还活着呢？” 归海把简历往桌子上一拍，“老子又回来了！学妹想我了吗？” 崔雪本来想骂一句“死基佬”，可后来还是觉得不妥，老同学见面算是缘分，得放尊重些。 “你不是在国外混得好好的嘛，怎么还想着回来了？是……分手了？”崔雪一脸看戏的表情。 “我今天是来聊工作的，这是我的简历，当然，你不看也成，老同学一场，我几斤几两你心里还能没数吗？”归海嬉皮笑脸地把资料摆放整齐，等待“催命鬼”开始“催命”。 崔雪拿着简历看了好一阵子，疑惑地问：“你去国外那么长时间，就只在远山集团实习了？没混个什么领导当当吗？” 归海不好意思道：“我能力也就那样，到现在六级还没过呢，但出了一趟国，口语好多了，你现在要是把我安排给外国人，我保证帮你们顺顺利利搞定！” 崔雪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那你来一句。” 归海清了清嗓子，“This beautiful girl, you are the most shining star in my heart, can you recruit me? I’m sure I can get you into a Fortune 500 company.” 崔雪哈哈大笑：“说的啥我一句都听不懂，哦，对了，透露给你一个小秘密，我其实六级也没过，毕业之后修了德语，所以早就把英语忘完了。” 归海才知道崔雪故意捉弄他，便换了副严肃的表情，“我的意思呢，就是想让你这位美丽的女士快快通过我的面试，把我招进咱们老同学的大家庭，然后一起打拼，帮你们干到世界五百强，我，就是海里的一朵小小的浪花，愿意牺牲小我，融入‘逐浪’，成为‘逐浪’这个潜力无限、魅力无穷的大海中……” 崔雪拿着简历狠狠砸了一下归海的脑袋，“能不能说句人话！” 两人相聊正欢，一个男生从归海身后绕到前面，在招聘工位上坐下来，敲了敲面前的桌板，问归海：“还认得我不？” 归海定睛一看，这男生原是大学时和自己一起参加设计大赛的小组长，叫王鲲，外号“鲲神”，当时以专业排名第二的成绩保送至某985大学读研，至于专业第一嘛—— 归海正了正衣冠，作为曾经的专业第一，他谦虚友好地伸出手，向王鲲示意：“鲲神！哎呀，幸会幸会！” 王鲲并没有示好的意思，反而把简历退给归海。 “不好意思，这里是校园招聘，不招大龄校外无业游民。” 王鲲凌厉地扫视着归海，面对眼前这个衣冠楚楚、风流不减当年的专业第一，他一直耿耿于怀，但没料到以前骑在自己头上的校草，也有落魄到在这里找工作的一天，真是十年风水轮流转，你方唱罢我登场啊。 崔雪用胳膊怼了怼王鲲，“这是咱老同学，你话别说绝喽，要不暂时施舍个岗位给他吧。” 归海知道这是崔雪的玩笑话，但“施舍”二字当着王鲲的面生冷地砸过来，未免让人颜面丧尽，他压抑住火气，起身笑道：“好吧，那我就打道回府啦！” 归海临走时，王鲲还不忘讽刺一句：“你想靠同学关系进来，就直接去我们公司找董事长吧，那也是咱们的老同学，看他让不让你进来混口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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