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几乎无法自主入睡,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让他头痛不已,还有左腿,几乎疼到他想拔出他的骨头扔出窗外。 手机放在他的右手边桌子上,屏幕幽幽的发着光,还在李庭松和他聊天的页面。 他发完那一句话以后,李庭松不回他了。 方至淮隔一会看一眼手机,强忍着不让自己打电话过去,他想道歉,求饶,让李庭松再理理他。 好不容易在安眠药的作用下闭目养神一会,却被屋里的另一个人吵得根本没法安静。 医生心里叫苦,面上很快恢复了平静,并且把手机放远了一点,他道:“你真的不考虑我之前的建议吗?” “我已经解释了很多遍了,这方面的治疗不会让你失去记忆。失去记忆对你这种患者来说没有太大意义,也无法保证潜意识能消除它对你的影响。” 医生声音蛊惑,“这只是一种心理干预,让你回到没有遇见李庭松之前的状态,这段感情干预以后在你的脑海里会是另一种思考方式,到时候你就不会再陷入现在这种严重的自我厌弃和怀疑当中去。” 方至淮猛地抬起头,冷声道:“和原来一样?然后我再把他抓起来圈在我身边?像个傻子一样看不见他伤心难过,直到他恨我?” 医生一滞,干笑道:“也许你干预完就没有那么执着于他了……凡事也无绝对。” 回应他的只有方至淮果断的否定,“那我宁可死。” 医生收回视线,也没有再劝,他有一种直觉,方至淮就算是进行了干预,效果也不一定能达到预期。 人在意的东西都会在潜意识里边体现,随手看过的新闻,下意识躲过尖锐物体的身体,先于思考的反应和直觉,就是冰山下的庞大体系。 李庭松对于方至淮的潜意识影响,不单单是“一个地方死过很多人”这种对于危险的警告,而是“一个人在这里死过很多次”,后者的潜意识会强大到成为执念,贸然介入说不定会让他彻底变成疯子。 方至淮再没睡着,伸手在椅子旁拿起手机,医生突然大吼一声:“等下!” 方至淮还不可能被一句话吓住,但是第一反应却是怀疑是不是李庭松出了事了,他立即打开手机,他的名字被挂着热搜上,和李庭松一个词条。 #方至淮李庭松# #方桃譬李是真的# #薛定谔的和平分手# 连着三条热搜全是他们相关,方至淮指尖发麻,一个一个找进去,这才发现是那个十八线的演员出了问题。 【我现在是信了,这俩人绝不可能是金钱交易,我老板绝不会开直升飞机来救我。】 【这算是哪门子和平分手?不会是某些人怕取向影响事业,上岸先斩意中人了吧?】 【就这还得豁出命救人,混成富豪也是恋爱脑呗】 【二楼那个,我感觉有点道理。】 【弱弱举个手,我理时间线的时候发现,方至淮刚和李庭松谈的时候才二十岁,只是个有钱的无业游民……】 风向逐渐朝着指责李庭松转去,方至淮果断道:“去联系人压热搜,让那个傻缺把微博删了。” 医生犹豫半晌,客观道:“不太合适,还容易引起网络的情绪反扑,这件事你发声只会更加剧现在的声音,不如明天早上等贡丘那边反应。” 他小心翼翼地补充道:“人家是专业应对这个的,而且他只要解释清楚,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方至淮沉默的站在原地,眼底一片青黑,他茫然的看看手里的手机,眼神变得无措而绝望,他看向医生,愣愣的道:“他会觉得是我的阴谋吗?”
第六十五章 李庭松清晨被贡丘电话叫醒,他说完网上的情况以后,果断地给出了两个方案。 贡丘理智的声音在电话那头传来,“要么冷处理,要么从对方入手,合理化解这次事件,第二项需要方至淮的配合,你有把握吗?” 贡丘低声道:“我觉得这次可以适当放弃回应,过度自证会让我们陷于不利的处境。” “而且现在的方至淮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他已经不是需要你出面澄清的人了。” 李庭松顿了半晌,贡丘在他的沉默中缓和道:“先等一下吧,你不愿意出面,我就去和方至淮的团队沟通,都是老交情了。” 这四年里,方至淮没少和他强势“合作”,贡丘乐得让他去得罪人,甚至在最严重的时刻方至淮车子和电梯都被人动手脚,一心想治他于死地。 李庭松的证据和国内的里应外合,哪一环都缺一不可,贡丘原本以为方至淮一见到李庭松就会拿出这件事邀功,没想到他居然一字没提。 贡丘也不愿意和李庭松说,他匆匆挂断电话,转而和方至淮的助理联系。 双方最终确定,要让这件事温和地降低热度。助手用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对贡丘道。:“事情总是不能做绝的,万一我们方总还有机会,总不能让外界觉得李先生绝情反复,是不是?” 和贡丘合作久了,方至淮的团队早就知道贡丘是一点都受不了李庭松被蛐蛐,果不其然下一秒贡丘就冷下了声音,威胁道:“你们看样子比你们方总底气还足,不如我去问问你们方总知不知道你们这么为他着想吧?” 电话猛地安静下来,助理深吸一口气,假笑着道:“不用麻烦了,是我说错了。” 挂断电话以后,助理轻轻朝着办公桌对面的男人摇摇头,一耸肩,“机会渺茫。” 助理和医生相视一眼,不由同时感到了事情的棘手。 医生叹出一口气,无奈道:“准备交接吧,我会尽量给你们找一个靠谱点的新上司的。” 之前说方至淮两个月以后离开也不是假话,集团已经在准备移交股份了,现在的方至淮手里有百分之四十八的股份,只要卖掉百分之二十,实际控制人也会转移,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收购。 有人发现,网上关于方至淮和李庭松的讨论度降低了不少,但是关注点本身就是日新月异,更何况整件事情中对于李庭松的揣测并不是都站得住脚。 慢慢看乐子的人散了,留下的还有一些真爱CP粉,并且在各大平台日益壮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李庭松挂断贡丘的电话以后,很快发现方至淮正在躲着他。 他给方至淮发信息,方至淮并不回复,他去找医生,也只是被以工作繁忙的理由给搪塞了回来。 李庭松接了几个工作,这天拍摄的时候被突然断裂的威亚抽到了胳膊,一条深红隐隐发紫的伤痕一直到他的背部,他强忍着拍完镜头以后,被工作人员带着去附近的医院治伤。 医生给他开了一些擦药,李庭松拿着药走出诊室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一道视线正紧紧地跟随着他。 他脚步变慢,找了一个理由让工作人员先走了,他找了一个医院前边的花坛,刚坐下一会,肩膀上就被披上一件衣服。 外套带着温度,一下子熨抚了李庭松身上的疲乏。 方至淮坐到了他的旁边,沉默道:“天冷,会生病的。” 李庭松歪头看了他一眼,“是吗?”声音并不在意。 方至淮一下子哑住了,半晌又干巴巴的道:“我不是故意跟着你的。” 李庭松顿了顿,好脾气道:“行,不是故意就不是故意吧。” 方至淮又急忙忙道:“是!我听说你受伤了,我……” 李庭松站起身,衣服向下滑,他伸手拉住肩头的衣服,不舒服的摸了摸胳膊,问道:“来都来了,帮个忙吧。” 方至淮坐进驾驶座,又猛地出来,绕到另一边给李庭松打开车门,磕磕巴巴地解释:“你的手不方便。” 李庭松轻声说谢谢,方至淮等他坐好,这才绕回驾驶座,李庭松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在他的耳边响起。 “不想一起死的话,就专心点开车。” 方至淮晕晕乎乎的脑子像是猛地被下了定心咒,别说专心开车,就算是现在李庭松让他去死,他也甘之如饴。 发动车子,打开暖风,李庭松一直以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坐在车上,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 方至淮皱起眉,不动声色地踩下油门。 到了李庭松的公寓的时候,天色渐晚,李庭松下车看了一眼落日,缓缓道:“一会留在这吃完晚饭再回吧。” 方至淮僵硬地关上车门,回头看他的样子甚至有些悲壮。 李庭松并不在意,带着人进了屋,房间静悄悄地,李庭松并没等他,径直进了客厅,声音有些忍痛地烦躁:“奇奇她们去米河家里玩了,今天不回来。” 方至淮终于在鞋柜的深处找到了一双一次性拖鞋,不是他的码,还露在外边半块脚掌,他匆匆换上鞋,刚想说话,就感觉眼前落下一小片阴影,李庭松的声音在他的头顶响起。 “忙好了吗?” 方至淮在李庭松说话之前,先是闻见了一股干燥的香味。 气味总是绑定了很多记忆,而此刻他脑海中的记忆像是山洪。这个气味混乱的,潮湿的,甚至浓烈得他都闻过,尝过。 他抬起头,李庭松歪头看他,上半身光裸,下半身还穿着运动裤。 方至淮猛地低了低头,微微弯腰,用手抵住发烫的眼眶。 “……你还行吗?不行我找个别人来帮我上药了。”李庭松不满地道。 方至淮什么也听不清,只回复“行”。 李庭松把药递给他,转身进屋的时候方至淮看见了长长的淤痕,他脸色一变,快走了两步。 屋里的灯光照在李庭松只有薄肌的上半身,除了新的伤痕,肩膀上还有一大片瘢痕。 是枪伤,方至淮几乎不用反应,就像一盆冰水在他的头上倒了下来,他愣愣地伸出手,却被轻轻躲开。 李庭松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低声道:“你看起来很想哭。” 方至淮慢慢抬起眸子,眼里没有眼泪,他道:“我很想死。” 静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留存了不知道多久,李庭松率先移开了视线,低低道:“给我上药,好痛。” 方至淮觉得自己像是被反复锻打锤炼的一柄剑,不知何时就会被扔进冰水里清醒,又被拉出来放在烈火上炙烤。 他一点点沾着药水,擦在李庭松身上的时候他眼眶也在变红。 微凉的药水擦在身上激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李庭松垂着眸子,睫毛在脸颊上留下阴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方至淮像是在给最得意的作品画高光,他放下|药绒,有些怅然若失。 李庭松还不能立即穿衣服,索性光着身子去了厨房,他问方至淮,“你吃什么?这里有牛肉和鱼肉。” 方至淮站起身,走到厨房,把李庭松带出来,“我会做饭,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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