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一个婆婆提醒我们,抽烟的客人太多了、她太小了,你说我怎么能这么蠢呢郁风?我怎么就这么蠢呢??我怎么就没把她的话听进去呢??? 上个月我们通电话,她还说,舅舅求求你啦给我买个毛兔兔吧,妈妈不给我买,爸爸不听我说话。 我说,那你要多吃饭不生病我才给你买。她会对我很失望吧…… 我给你打电话那天,医生通知我们把她带走,他们把她身上的管子都拆了,我看着她,一点,一点变成紫色,我问医生,她怎么变紫了,医生说,血管里没有氧气了,抱走吧,患者已经脑死亡。 我把她抱回家……郁风,你有没有听过人胸腔里的声音? 她的胸腔里好安静,我从来都没想到过,人的身体会那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许远的眼泪鼻涕糊到郁风T恤上,湿了干,干了又湿,郁风从没见他哭得这么惨过,从来没听到过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从来没见过他那么难受。许远以前多硬气的一个人,遇事要么沉默要么凶,然后总能很快站起来解决。 郁风默默祈求老天,快把他的小远还回来。* 陈唐看着手机来电,忍不住冷哼一声,接起来就骂:“嘿你最近不是一直挂我电话吗,怎么主动打来了?郁风你大爷,你挂我电话,我也挂你电话!” 郁风忙说:“别挂。” 陈唐:“哼。” “有空吗?帮个忙。” “没空!” “好,我找其他人。” 陈唐听着“嘟嘟嘟”的忙音,骂了一句:“操!赶着去投胎?” 他无奈地给郁风打回去,“服了你了。赶紧放,什么事。” “给你微信上发个地址,过来帮我看个人,大概需要两个半小时。” 陈唐看了眼地址,是学校边缘地带的居民区,他们在老校区,校园内有很多过去的教职工宿舍,现在都已变成危房,但是拆不动,被房主偷偷租给考研备考大学生或者小情侣。 陈唐感到惊异:“这是什么情况?” “过来再说。” 陈唐很快开车赶到地方,都在校园里,开车七八分钟就到了。郁风在危房楼道里站着等他,手上拎着个书包。 “怎么回事?”陈唐问。 “我朋友家里出了点事,心情不太好,我把他带回学校了。现在我要去考试,”郁风轻轻把大门拉开一条缝,示意里面有沙发,“你帮我守着他,我尽快回来。” 最近是期末考试周,郁风修双学位,考试很多,他不放心让许远一个人呆着,怕他出事,也怕他跑了,只好找人帮忙看着。 陈唐看了一眼门内,问:“人在哪儿?” “卧室里。你别进去,他没出声音你就不用管,坐那儿玩手机吧。”
第75章 郁风走后,陈唐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一圈,翻了翻小冰箱,拿出一瓶饮料喝,边喝边打量里面的肉蛋奶菜,心说自己认识郁风三年了,竟然不知道他还会做饭。 小客厅里大件的东西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单人沙发、一个小冰箱,桌上放着郁风的课本和学习资料,还有他的旧笔记本电脑,墙角整齐摆着几双鞋,一个塑料架子上还搁着一只牙杯,里面插着两支牙刷。 看得出来郁风这是从宿舍搬出来住了。 尽管郁风走之前再三警告陈唐不要去打扰卧室里的人,他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轻轻开门往里看。 有个男人在床上侧躺着,脸朝这边,眼睛闭着,头发乱糟糟地堆在枕头上。他身上穿着短袖T恤和不到膝盖的短裤,苍白消瘦,比他这个舞蹈生还瘦。 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正看向门口,陈唐愣了一下,“你没睡啊?” 那人没说话,把眼睛转向了墙壁。 陈唐忍不住又问:“你就是许远?sorry没别的意思,我也是最近才听说你的。” “郁风?” “他去考试了,不是故意丢下你的,绩点是他的命。”陈唐跟他开起了玩笑。 “有烟吗?” “我不抽烟,郁风也不抽,我们都不抽烟。” 那人之后就没再说话,翻了个身,继续躺着。 陈唐觉得没意思,坐回沙发上玩手机游戏,眼睛还是时不时瞟一眼卧室内,心不在焉的,发挥得特别烂。 郁风比预计的时间回来得早,满头大汗可能是跑着回来的。 他进门看到卧室门开着,问陈唐:“他出来过?” 陈唐耸耸肩:“没有,他跟我要烟来着。” “你给他了?” “没啊,我哪来的烟,我说我们都不抽的。” 郁风点点头,“谢了,没别的事儿了,改天请你吃饭,你撤吧。”说着他在冰箱后面翻找了一下,陈唐看见他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出来。 “请我吃饭?那我想吃你做的。”陈唐说,“蛋炒饭也行。” “回头再说。” 郁风进了卧室,陈唐听见他轻声说:“许远,睡着了吗……我给你拿烟来了……只许抽一支。我要去做饭,你要不要起来帮我打下手?” 那人说了什么陈唐没听清。 郁风平时很傲,陈唐以为他天生对谁都那样,结果人家其实会小心翼翼哄人的,哄得还他妈挺腻味,他心里有点不舒服,撇撇嘴摔门走了。 颜珍宝的事已经超过了许远能承受的极限,郁风要带他走的时候,他跟着他落荒而逃了。 郁风收走了他的手机,管制他的烟和酒,甚至把两人手机上过去那些联系人全拉黑了——不希望他们打扰许远。 人生不是所有困难都必须得面对的,很多时候逃避也是一种解法。 许远几乎不怎么出屋,郁风给他找来了一台旧台式机,装了几个单机游戏,《生化危机》之类的狂爆人头的。 或者没日没夜地睡觉。 郁风还往硬盘里拷了上百部涩情片。他们中的一个如果坐到电脑面前点开一部,那另一个很快会受到感染,从背后贴近。 性是很好的精神止疼药,他们在精神能量的持续堕落下彻底抛掉芥蒂和羞耻心,尝试所有疯狂迷乱的事情。 郁风像宪祭的羔羊一样怀着虔诚引导许远第一次近ru自己,彼此除了干瑟腾痛没有任何良好的感觉。许远难受得不想继续,把身上尝试缓缓座下的郁风推到一边。 郁风在地上呆立了一会儿,穿上衣服下楼去买东西,走前对许远说:“先别睡,我马上回来,十分钟。” 他买回来九和由,拧开二锅头盖子,把许远拉起来对嘴灌了三分之一,自己喝了剩下的一半。 许远呛到,咳嗽着问为什么要喝酒。 郁风轻轻揉他:“放松。” 结果还是不行。 他们狼狈地折腾了好几天,这事完全不像片子里那么轻松容易。最后勉强行了,也总得不到精髓要领。 有一次郁风急了用了点蛮力,疼得许远一脚把他踹下去。接着他侧过身蜷缩成一团,闷闷的声音从手臂下传出来:“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连这种事我都做不到?我他妈真是个废物……” 郁风忙爬过去安抚他,骗他说:“没有,是我技术不行,你就做得很好,我觉得很舒服。” 尽管混乱无序,但许远在郁风的细心照顾下情绪总算好了一些,这样的同居生活一直持续到学期结束。 考完最后一科期末考试,郁风开始着手联系暑假实习的事。 每年寒暑假他都留在本地打假期工,大多数时候是做家教和去培训机构代课,如果有合适的实习他就去公司实习。 有几个中学生家长在学期初就问过他的时间,知道郁老师抢手,谁先和他敲定时间,他就上谁家去家教。 郁风坐在卧室的小桌边琢磨排课时间,许远看到他在电脑上的表格里修修改改,忍不住问:“下午三点到五点……这么热,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上课?” 郁风笑笑:“那小孩他爸的司机可以来接,不热。” “时间都排满了,你不用休息吗?”许远看到表格上每一天都是满课,郁风基本上只预留出了上课路上的时间,有很多天一直排到晚上十点。 郁风:“都还没确定呢,我只是先规划一下。” 这个暑假他想尽量多地接工作。往年他看眼缘,喜欢的家庭和小孩才接,不好沟通的他就不接。但是今年许远在他身边,多了一个人要花销,他一直瞒着许远,自己手上的钱快用完了。 郁风花钱并不算谨慎,因为寒暑假能赚很多,学费生活费除外,还有结余,大学读了三年,他没有问家里要过一分钱,也过得并不拮据。可是许远的到来打乱了他消费节奏。首先是租的房子,押一付三一次性交出去一笔,其次是每天给许远买新鲜的肉蛋奶蔬菜水果,郁风以前都在学校食堂吃饭,这些东西没怎么买过,开始买了才知道,生活消费的上限也是很高的。 他留意到许远多夹了两片三文鱼刺身,就忍不住频繁给他买新鲜的三文鱼,又看他黑椒牛排吃得香,就上网买很多原切牛排囤在冰箱里,每天煎两块都不够他吃的。品质好些的水果,每两天买一次,随便买买就上百。 郁风怕他呆着胡思乱想,给他买了任天堂Switch和掌机教他玩儿;老房子没有空调,又现装了一台空调24小时不间断开着。 郁风恨不得把俩肾都摘下来换好东西献给许远,等他从“肯爱千金轻一笑”中回过神来时,发现钱花光了只剩俩肾了。 上个周他已经悄悄卖掉了笔记本电脑应急,再不想办法挣钱,许远就得跟着他喝西北风了。 正在这个时候,郁风接到了数学学院的副院长的电话。 这位副院长姓廖,年纪不大,四十出头,微胖、长相儒雅,是郁风参加数院举办的数学建模比赛中认识的。 郁风和数院几个同学组的队拿了比赛的第一名,数院的院长副院长对他们都印象颇佳。特别是副院长廖老师,比赛结束后还加了郁风的联系方式,对他表现得挺关心,甚至还单独约他吃过一次饭。 廖院长在电话里关心了他两句,又说:“早上开车路过西门外的菜市场,好像看见你了,你还没离校?” “没有,老师,我暑假不回家。” “哦,这样啊。” “老师有什么事吗?” 廖院长那边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留学校做什么?打工?” 郁风回答是的,心里有点奇怪他怎么知道自己要打工。 廖院长沉吟片刻,说:“打工对于你来说,其实有点浪费时间。大学四年时间说长不长,到了大三基本就算结束了,你应该多花时间提升将来深造或者就业的个人价值,多写写文章多做点项目也好。” 郁风听出来他话里有话。本科生对文章和课题没有要求,参与项目的本科生也少,他们普遍水平不够。对本科生说“多写文章多做项目”有点儿不切实际。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9 首页 上一页 7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