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风水平是够的,他文章发过、项目也做过,同时还得解决生存问题,大学三年过得比他高三都苦。 于是他顺着廖院的话说:“是的老师,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最近没有合适的课题,所以闲下来了。老师,数学院最近有适合我们院参与配合的项目吗?” 郁风修双学位,跨了两个学院,分别是信息学院和经济学院,和数院很容易学科交叉,如果项目合适,他去插一脚也是顺理成章的。 廖院长果然说:“啊,正好我手上有个校企合作搞的项目,科研含金量不是很高,不过好处是资方给的钱多,我昨天一看见你我就想起来,听说你家里贫困,也许会感兴趣。” 廖院长的话,首先刺痛了郁风的自尊心。他的确需要自己供自己读完大学 ,但是从来没向学校申请过任何提供给贫困生的奖学金或补助。大一刚来的时候,他准备过贫困生材料,但是最终没有交上去,他过不去自尊心那道坎,也觉得自己的拮据不到需要社会帮助的地步,但一个人的出身也许是很难掩盖的,是一件穿上就很难很难脱下的衣服。 郁风默默咽下一口郁气,带上点儿虚假的感激之情问:“谢谢老师为我考虑,方不方便问一下,项目工作量和我能拿到的薪酬?老师很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的确需要攒下学年的学费。” 廖院长宽和地笑笑,说:“项目人员经费是四万,周期就两个月,做到下学期开学就差不多。很多东西我这儿都是现成的,换个皮就行了。具体的事情呢,就是和企业组织几场学术会议,做个会议报告,给他们写个结题材料。所以人员这块儿,我考虑就带一个你,看你表现,干得好四万都你拿,老师不缺这个钱,成果排名给你保个前五如何?得先把企业领导安前面。” 廖院长的安排非常慷慨,几乎是毫无私心地带学生,郁风顿时有点激动,既有机会学习又有学术成果能拿同时还有一笔收入解燃眉之急,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晚了!这块儿卡得厉害,删删改改
第76章 廖副院长的课题郁风欣然参加,暑假家教他接了少量离学校近的,如果可以,他一刻也不想离开许远。 郁风买了个家用监控摄像头,当着许远的面装在了冰箱上面。许远抱着手臂看他弄,脸上没什么表情。 郁风回头瞧了他几眼,故作轻松地说:“房子太老了,听说有小偷。”他笑了一下,接着说:“还有,怕你趁我不在又消失了……要去哪儿,你至少给我说一声吧。” 许远点点头,没说什么。 暑假第二周,郁风接到廖院长电话,通知他隔天一起开车去隔壁市开会。 郁风说好的,“老师,要准备什么材料?” 廖院长说:“哈哈,不用,咱们不用发言,去听就行了,不过会议规格比较高,有部级领导到场,还有两位院士做报告,最好穿正装。哦,对了,要住一晚,带套换洗衣服。” 挂了电话郁风挺高兴,把事情告诉许远,“陪我去买套正装吧?你想出去逛逛吗?” 以前偶尔有需要正装的场合,郁风都是借陈唐的穿一会儿,没有皮鞋就穿黑色运动鞋凑合,不过他最近一阵子心情很好,有了认真生活的状态,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拥有一套正装。 呆了三年,这座南方大都市对于郁风而言仍然是陌生的,很多同学口中的热门参观地点他都从来没有去过,他带着许远在炎炎夏日里去那些地方打卡,拍了低像素照片喝了奶茶吃了街头小吃,晃到晚上才终于进入正题。 他们去了本地的服装批发市场,海量的白色蓝色衬衫以及黑色西裤让郁风无从下手,随便试了几件许远看了都摇头,郁风被他看得脸色微微发红,拒绝再试,要打电话给陈唐借。 打完电话,郁风说:“现在回家吗?” 许远微微偏头像在思考,他说:“去商场看看。” “什么?哦,你说正装?不用了,随便应付一下就行。” “你不是说是很隆重的会?能随便应付吗?” 郁风语塞了一下,最后说陈唐的正装都不差,只是他穿稍微紧了点儿,陈唐瘦。 许远只丢下一句:“正装要穿好点儿的。”就转身朝出口走了。 他在批发市场内各种衣架子夹逼出的小道里点了一支烟叼在嘴上,两旁的衬衫西裤不断扫过他两条胳膊,大热天里差点摩擦生火,许远粗暴地把它们推开,招来老板们的几句骂。 许远是经常穿“正装”的,职业需要,燕尾服、小马甲、三件套各种都穿过,店里统一的工作服,布料和设计一言难尽,上一个员工走了下一个接着穿,遇上胖的就绷线,遇上瘦的就在原来绷线的地方别上别针。 来玩儿的客人很多也穿正装,同样的黑白布料,黑白与黑白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许远看着郁风试衣服,内心又一次被刺痛,实际上郁风穿什么都是好看的,廉价的衣服也穿得显得可靠和有文化……可还是让人不爽。 去商场的路上,许远问郁风是不是钱不够,郁风如实说,手头有点紧张,但廖副院长说明天开完会顺便给他两万块钱项目经费,这笔钱到手就不紧张了。 买正装花完了郁风最后两千块钱。他本来不打算买西装外套,因为现在是夏天,南方的夏天,热得穿衬衫都能透背,但许远说喜欢那件外套,和裤子是搭配的。 郁风说:“可是估计穿不到。” 许远:“我觉得你一穿西装外套,突然像个大人了。” 郁风笑了:“说什么呢,我们早就是大人了,二十二岁,男性都可以登记结婚了。” “也是,在我印象里,总觉得你还十五。” “为什么?” “唔……”许远想了一会儿,说:“不知道吧,可能我心里就是觉得我们都没长大。” 他们没钱坐车,在夜色里沿着江边走回学校,周围的人遥远而安静,郁风没忍住抓起他的手飞快亲了一下,“你这么能扛事儿你还觉得自己没长大?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 许远摇摇头,他憔悴的脸色像在玻杯里摇晃的淡黄色药水,“我不行。我要真能扛事儿,珍宝就不会……我也不会逃到你这里来。”( 此时此刻我和郁风对坐谈话,郁风在说这段关于廖副院长的事件时,顺势提到了这段对话,我感觉到他特别困惑,而且他特意提及,说明他对此印象深刻。我追问他为什么特别记得这件事呢。 “他当时的眼神很奇怪,他看着我穿成套的西装的样子,好像真的特别吃惊。我不明白他吃惊的点在哪里。” 我问:“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郁风想了想,说:“他那天穿着一件柠檬黄色的旧短袖,一条发白的破洞牛仔裤——不是做旧那种,就是穿旧了,洞是在出租屋门框的钉子上钩出来的。我们并排站在试衣镜面前,或许在他眼里,我变得陌生了。” “你是觉得他会认为你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们站在一起并不搭配?” “或许是吧。后来,”郁风淡淡苦笑了一下,“他的下一次离开,就是得知我申请了公费留学之后。” 我吃惊:“还有这回事?那他因为这个离开你,倒是蛮符合耽美小说套路的。”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我一时也不知道继续问点什么了,最后只好信口开河:“不过我倒觉得,答案就在他说那句话里——‘我觉得我们都没长大’。他吃惊是在于突然发现,你们已经有成熟的外形了,他心里没有预期吧。 有些中年人觉得自己应该在中年时达到某种成就,他没达到,于是那种不安在接下来的日子愈演愈烈,变得更爱吹牛说大话、更偏爱冒险、更高估自己。反正做人就是各种卡bug,有的人卡在童年、卡在青春期,有的卡在中年。 而且你所说的‘抗事儿’跟‘长大’之间没有必然关系,能抗事儿也不一定‘长大了’,贫困山区五岁的孩子还会自己做饭呢。” 郁风听了一笑,“跟你聊许远,我还挺有启发的。” 我说那就好!那我不算白听你的故事!) 一路走回出租屋,四条腿一起朝冰箱迈,两人对视一眼,打开冰箱,里面只剩半盒牛奶——郁风原计划今天要补充冰箱的,但现在他没有钱了。 “你喝了吧,我想饿一饿,明天开会多吃点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 许远把牛奶盒贴在耳侧给自己降温,头歪着,没说话。 郁风又说:“我校园卡上还有钱,明天你去学校小超市买吃的行吗?坚持一下,后天我就回来了。” 许远点点头。郁风说:“快喝牛奶,喝光!” 许远仰起头,一口气喝掉,饿极了突然灌下许多夜体,他的胃反应不过来,他的表情恹恹的。 郁风微笑着看他,感觉光是看着这心爱的朋友,就能“有情饮水饱”。 “给我也尝尝吧。”他伸手抱住许远,把他托起一点,仰起头吻他,边亲边往卧室走。 他们在小床上番滚,饥饿让他们喘西得很厉害。 许远:“你还有力气吗?嗯?” “有。” 第二天一早,郁风起来特意冲了个澡,清清爽爽地穿上新买的西装,领带和外套搭在手臂上,站在床边让许远看。 “好看吗?” “好看。就是书包和鞋配不上你了。” 郁风笑道:“换了包和鞋,你又会觉得没有手表搭配,加上手表,你又觉得缺少袖口,都加上了你会觉得西装不够好了……” “那就都配上,换最好的行头。” 郁风忍不住跪到床上去亲他,低声哄他:“我们将来都会有的,最好的行头,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你和我……” 郁风去校门附近的博士楼公寓跟廖副院长汇合,副院长亲自开车。郁风还不会开车,高三毕业的时候计划学车,但后来因为许远的缘故,他一直提不起精神去学,耽搁到现在。 这次他还挺受宠若惊的,数学学院他倒是经常打交道,但让副院长开车,他在一边坐着,心里还是既忐忑又感激。 路上他到底不放心,给陈唐去了个电话,请他送些吃的到出租屋,陈唐没好气地答应了,答应了又不愿意挂,逮着郁风讲电话,“你去哪儿开会?跟谁去?项目组有哪些人?怎么没人告诉我?” “没哪些人,就我和廖老师。” “哪儿来的廖老师?你们学院有姓廖的吗?” “数学学院的。” “廖春雄?……我擦,就你们俩?还要住一晚?你跟他很熟吗?” 郁风两顿饭没吃,饿得有些没有精神,他没力气跟陈唐聊天,说:“好了,你问题真的很多,回来再说吧。送吃的,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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