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间的桥西路人多车少,付之予停在路边,跟着气冲冲的楼远一起走回汇腾科技。 推门进去就看到两个打印资料的学生站在电脑边,覃然翘着二郎腿瘫在桌子后面玩平板,脚边趴着一只戴着项圈的小狗,尾巴摇得像竹蜻蜓。 小狗居然在玩手机。 楼远看见这一幕连想好的质问都忘记了,目瞪口呆地指着松仁:“它干什么呢!” 覃然看见他,用与平时无异的神情与语气说:“在和它朋友打视频。” 松仁听到熟悉的声音,跑过去围着楼远和付之予转了两圈,项圈上的绳子差点把他们绊倒。 店里还有其他学生,楼远把松仁抱起来,走过去拾起立在地上的手机,见到屏幕上果真打着视频,对面居然是之前宠物医院里那只叫小虎的法斗。 还是睡得像猪一样,栽在自己的窝里,仰着头叉着脚,看起来又长胖了一圈。 两天没见的松仁很黏人,把脑袋蹭到楼远的颈窝里,又探着爪子去搂付之予。 “这小狗是真乖,不喊不叫的。”覃然说着,把系着松仁的绳子解开,“我早上去喂完饭它就缠着我不走,我给它带出来了,怕店里来来往往人多吓着它出事,把你们遛狗的绳拿出来了。” 楼远点点头,抱着小狗到门口去透气。 倒是付之予,闻言没有动弹,只是看着覃然什么也不说。 那双眼睛里像带着钩子,能穿透别人的心,钩出来最隐秘的谎言。 覃然和他对视几秒钟,终于败下阵来,一边着急忙慌地用余光看楼远的背影,一边给付之予挤眉弄眼,竖起手指比在唇边“嘘”了半天。 付之予看他一会儿,眉梢动了动,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给他留下一个“好自为之”的眼神。 楼远也不是粗神经的人,只是对一些场景不敏感,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不对劲的地方。 交代覃然帮忙去喂饭是因为他们本计划的是今天晚上才会回随川,松仁养的太金贵,一顿吃不好就打蔫。 但从付之予家把松仁带出来显然不是覃然的作风,确切来说,从家里找到遛狗绳再把狗溜出来不是覃然的作风。 要说这是楼远家和楼远的狗也就罢了,可这是付之予家,覃然可还没有和付之予熟到这种地步。 除了楼远,世界上恐怕只剩一个胆大包天不顾付之予那要命分寸感、可以大摇大摆直接进屋的人了。 “聊什么呢?”楼远在门口问,“吃饭去啊?” 覃然立刻结束心虚的使眼色,拍拍屁股一溜烟跑过去,嘴里还念念叨叨:“我这不是看店呢,你们吃,吃完我再去。” “看什么店,别跟大学生兼职抢活干,人家一会儿就到了。你忙一天,我请你吃饭呗。”楼远一抬胳膊搂住人,又扭头去招呼付之予,“走了走了。” 带着松仁,他们只得回付之予家,楼远从桥西路一家餐厅打包了午饭,趁着饭菜还热乎端上桌,给覃然摆了一桌鸿门宴。 第一次在付之予家吃饭,覃然捏着筷子畏手畏脚,头都不敢抬起来。 楼远看着他的样子就来气,喝一口汤,把碗重重放下:“说说吧,昨天晚上十一点半,你在哪里?” 覃然低头吃米饭:“我在店里。” “那么晚你不回寝室,宿舍楼都落锁了吧?”楼远冷哼一声,“你在哪里过夜的,几个人?” “桥西酒馆,一个人。”覃然回答得很老实。 “谁能证明你是一个人?”楼远开始逼供。 覃然瞥了眼付之予。 “你看他干什么!”楼远说,“你别告诉我是文少爷把手机落店里让你修!” 覃然立刻说:“是文少爷把手机落店里让我修。” 楼远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觉得我很好骗吗?” “你没有证据证明昨天接电话的人是我。”覃然木着一张脸。 闻言,付之予长叹一口气。 楼远一拍桌子:“果然是你!” 覃然在两人的注视下埋头沉默吃了半天,才破罐子破摔:“好吧!不过我们遇到纯属巧合啊,晚上我来喂松仁,他刚巧来这找付之予说签证的事……” “签证?”楼远的注意力忽然被转移走,“什么签证?” 覃然的话一顿,疑惑道:“不是说下个月要出长差吗?” 矛盾中心火速转移,楼远转头看付之予:“你下个月要出长差?” 这回连付之予都难道表现出了一丝困惑:“不是说年底?” “我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昨晚打电话就是为了商量这个事。”覃然满脸茫然。 诡异的沉默降临在饭桌上,三个人形成了稳定的尴尬局面,最终是付之予先主动起身:“我问问。” 等到付之予拿着手机转身进了卧室,覃然才小声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楼远正面不改色地专心吃饭,抽出一只手沉重地拍拍他的肩膀:“我现在知道了,有你在,他俩这个公司散不了。” 顾不上管覃然的感情生活,楼远和付之予在这混乱的信息差里迷失,不得不优先维护自己的感情生活。 付之予和文承在公司侧重负责的方向不一样,这趟长差按理来说只需要文承一个人去,但这毕竟不是件小事,加之公司刚刚步上正轨,前期工作还是两个人一同出面好些。 好在这趟差只出两个星期左右,时间并不算长,没有那样令人难以接受。 尽管楼远极其不情愿,但他只能把话都憋回去,因为他发现付之予比他还不情愿。 看见付之予那一副这班不上拉倒的样子,到头来还得他去哄,苍天,到底是谁要出差? 楼远不会哄人,言语极其苍白,说出的最生动的一句话是:“等你回来,雅思口语肯定有7分了。” 付之予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他,半晌才说:“但是我们有时差。” 楼远磕绊一下,摸摸鼻子,硬着头皮继续道:“你到了那个语言环境里,多发发短信,写作也能稳7了。” 其实他怀疑英国人自己来考写作也未必能写到7.5。 付之予声音平静,重复道:“但是我们有时差。” 楼远在他的目光里败下阵来,怒道:“区区七个小时,算个屁时差,你踏马不看奥运会的?那不也就差六个小时!” 很美妙的话语,比刚刚那几句安慰更加令人暖心,付之予终于听舒坦了:“好吧。” 楼远怀疑他就是喜欢看自己暴露坏脾气,但是他没有证据,这趟差在七月份,那时候他应该已经去东岸的大厂暑期实习,白天也很忙,只能规划出一个简单的日程安排:“我天天晚上打电话,每个小时发微信,隔一天表白一次,还需要什么业务?“付之予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满意道:“可以。”
第51章 夏天 和付之予鬼混久了时常会给人一种自己也是霸道总裁的错觉,楼远有时不想回寝室就跑去付之予家,赖在卧室的小沙发上看他办公。 付之予的近视度数不深,平时看纸质书籍时不会戴眼镜,但每晚处理电脑邮件时都会戴上。 楼远热衷于瘫倒在沙发上偷窥付之予,尤其乐于看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字。 但越撕越薄的日历将时间推进到六月份,期末月到了,楼远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学生身份,重拾教材,抱着自己的电脑开啃复习。 随川的夏天又闷又热,空气里闷着粘稠的水分,出去走一圈就能蒸出一身汗,楼远蜗在店里,空调温度开得很低,一边自习一边帮学生们修这修那,下午最热的时间段里顾客少,楼远从隔壁水果店称了半个西瓜回来,抱着瓜边挖边补网课。 挂在门口的小风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楼远抬头见到是熟悉的身影,不由自主挑起笑来:“过来干什么?” 付之予拎着自己的电脑包,楼远看到包旁边挂着一只与其本人气质截然相反的扭扭小狗。 他闭嘴不答话,自顾自搬过椅子坐在楼远身边,把电脑拿出来准备学习。 桌子本也不大,坐下两个人难免要碰到胳膊,像高中时代把书本文具都堆在一起的同桌。 楼远也不在乎他避而不答,反正答案他们都心知肚明,他挖了一勺西瓜,递到付之予嘴边:“要是早知道你来,我就吃得规矩一点了。” 付之予低下头吃掉,去看楼远怀里的西瓜,最中间被挖掉,接着却没有顺着中间的瓜心向周围扩展,而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变成坑坑洼洼的月球表面。 楼远解释道:“西瓜籽都是一排一排的,这样吃方便。” 见到付之予的疑惑表情,楼远抬手比划两下,试图解释清楚一个西瓜的构造,最终放弃:“挖着吃不明显,回头切一个完整的我给你演示演示,那种截面比较直观。” 探讨完高深的西瓜问题,他们终于回归漫长的复习大业,到了期末月,许多课业都堆叠在一起,ddl你挤我我挤你,一张便利贴写都写不下。 好在大三下学期的课程安排比前两年要轻松一些,毕竟到这时候许多同学在忙其他事情,但楼远实在不敢松懈,上大学以来第一次如此兢兢业业。 他从前对期末考试的态度都是得过且过,吊车尾也无所谓,不挂科就好,反正他对奖学金助学金一类没有追求,总觉得成绩用处不大。 现在倒是好了,去找工作填写简历系统问成绩排院系百分之多少,楼远心虚地选了个“其他”,前几天在开放日和HR聊天时被问了一句,他终于不敢再划水,这狗屎绩点能提一点是一点吧。 好在有徐晨光同学在身边激励他,楼远每次看到对方在小组作业群里发消息都深感学无止境,不理解为什么明明是相同的课本,有人能雕出来断臂维纳斯,他只能雕出来泥点子。 付之予则不然,投入进学习或工作中时专注度高得惊人,如非有人主动搭话,他连余光也分不出去一点。 往常他都习惯独自坐在角落里自习,当日有课就去图书馆,没有课就在家里,很少有人像今天一样坐得这么近,挨在他身边一起。 不过对方是楼远的话,似乎并不会影响到他的专注,反倒令人安心。 等到付之予结束一个阶段的任务,侧头去看,才发现楼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手里还松松握着笔,脑袋枕在另一条胳膊上,把头发压得刘海翘起来。 付之予帮他把手机上播放的课程关掉,轻轻摘下他的耳机,手指不经意划过耳垂,睡着的楼远似乎感到了一阵痒意,幅度很小地挪动一下。 付之予直觉他又要睡落枕了。 上一次楼远睡落枕还是在他们一起上水课的时候,那时付之予感叹楼远睡觉像松仁,唯一的区别是松仁不会落枕,没有想到几天后松仁就把脖子睡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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