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边牧歪着脑袋冷酷地趴在窝里,付之予在后面叫它,松仁理也不理,摇摇尾巴就算听到。 付之予收回视线,继续按亮电脑屏幕读文件,文档通篇是英文,是出差要见的几位行业大拿的项目资料,看得他眼睛发酸,读过几页后抬眼远眺放松,只觉得看着门口的路灯都曲里拐弯的。 桥西路的夏天很漂亮,郁郁葱葱的行道树撑起一片林荫,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叶漏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汇腾科技的门前立着小店业务单,夏风轻吹过,光斑在立牌上摇动,屋里是西瓜的清香,空调送出冷气,楼远在身边睡得安稳。 付之予单手撑着下巴,手指无意义地敲着键盘,他第一次在工作的过程中发呆,并且明知道自己在发呆的同时不愿意从这样的状态里抽离。 夏天对他来说向来意味着生活模式的切换,从学校里离开,进入一个全新的环境内适应全新的内容,无缝衔接的孤独生活,少有能够这样享受慢节奏平静日子的机会。 如果没有楼远,他现在该是一个人在图书馆里,迅速完成手中的工作后回家去,做一顿简单的、尽量不开灶的凉快饭,晚上出去遛遛狗,继续枯燥又千篇一律的生活。 ——哦,如果没有楼远,他也不会认识松仁,不需要去遛狗。 在他原本的人生规划里,其实直到六十岁都没有养狗计划。 付之予漫无边际地想着。 他不愿意强迫自己继续投入工作文档里,只是突然觉得“发呆”似乎是一个非常契合眼下场景的元素。 烈日炎炎的夏日午后、空调西瓜落枕小狗,发呆。 听起来还适合再加一瓶冰可乐,刚刚从冰柜里拿出来,铝罐外壁凝结出水珠,“咔嚓”一声拉开拉环,凉爽气泡争先恐后地浮上来。 付之予这样想着,站起身推门出去,到隔壁店买了两瓶可乐。 他站在店门口的马路牙上,远处蝉鸣声断断续续,时不时有打着伞的学生从路边经过,旁边便利店的空调外机嗡嗡响着。 他在这里生活了二十二年,却仿佛在今日才真正走入随川的夏天。 期末月过得很快,考试难熬,两场考试间的几日空隙最难熬,又想多学点,又觉得差不多学够了,又好像还有很多都没学会,在三种状态里崩溃地横跳,眼睛一闭一睁也就过去了。 付之予和楼远在同一个班,可惜计院一个班人太多,除了上机考试全都把考场劈成了两半。 付之予每场都提前交卷,总要在走廊里溜达好几圈才能等到楼远出来,不过最后一场楼远倒是出来得很早,瞧起来信心满满,拎着书包快跑几步,从后面追上付之予,一把将人扯进自己怀里。 “你是不是后天就要飞了,今天得吃点好的才行,走走走,我带你去烤肉。”楼远说着,不由分说就搂着人走。 付之予个子比他稍高一些,此时只能弯下腰,被他按在怀里,有些哭笑不得:“后天晚上才走,还有两天呢。” “不行,后天中午才能睡醒起床,这和只剩一天了有什么区别?”楼远说。 他话音刚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两下,楼远一只手还抓着付之予不放,只得用一个怪异的姿势拿出手机来,发现发消息的居然是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楼安:考完了吗? 楼远不是很想回复他,但这两个月他们之间的关系也算稍稍回暖,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自己也拒绝了楼安送他的银行卡,但对方每逢节假日就给他转红包。 起初几个红包都被楼远退回去了,到后面楼安直接从支付宝转账,有时要过去好几天楼远才能发现账户里多了钱。 他并不太能理解楼安的这一举动,毕竟在他看来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所谓的兄友弟恭,亲情淡漠,连他和徐晨光的友情都比不上。 但付之予说这是楼安在感动自己,他的逃避躲债害得楼远没少吃苦头,日子过得很不顺,楼安自尊心强,眼睁睁看着家里变成这样,他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总觉得亏欠他,因此在他面前总是表现得害怕畏惧。 可实际上他觉得对不起的对象并不是楼远,而是曾经的有责任心、可靠、优秀的自己,补偿楼远只是一种自欺欺人的移情而已。 楼远本人倒是对此不置可否,他对楼安没什么太大怨言,毕竟小时候家人不偏心他,也就只有他这个傻哥哥总是陪他玩,虽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小时候天真单纯的楼安对于“偏心”没有概念的基础上。 楼远并不太想回复这条微信,但想了想还是问了句:有事? 楼安几乎秒回:请你吃饭吧? 秒回倒是省去了等待消息的心烦,楼远也秒回:我和付之予一起去吃了。 这次对话框内彻底陷入沉寂。 楼远把屏幕放到付之予眼前给他看:“你看楼安又骚扰我。” 付之予笑道:“付之然最近倒是没有骚扰我。” “他那小子,不骚扰才最可怕。”楼远又晃晃屏幕,确定付之予在认真听他说,才道,“你懂我意思没?我在给你报备。” “嗯?” 楼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出差去也要这样报备。” “好。”付之予想了下,当即报备道,“宋山莱没有再给我发过消息。” 他此话一出,楼远立刻投以意味深长的目光,深感对方老奸巨猾且醋意久久不散:“……他也没有再给我发消息——你想问就直接问呗,我还能不告诉你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应该会尽量日更,有时候一周五-六更
第52章 修罗场 大夏天吃烤肉热得人直冒汗,好在店里冷气开得很足,环境看起来也不错。 烤肉店就在桥西路头的万达广场里,楼远此时不会知道自己在一个小时后就会后悔为什么不选远一些的店。 在他第三次端了盘牛肋条回来时,脚步狠狠顿了一下,险些撞到迎面过去的其他顾客。 他的余光里似乎有什么熟悉的人影一晃而过,楼远未见其人先预感不妙,心跳砰砰一响,立刻弓起背躲在自选区中央的高大装饰雕像后,心虚地向着门口看去。 目光在人群里漫无目的地流转一圈,最终锁在了靠窗位置上刚刚落座的人身上。 那人正两只手交握抵在唇边,微微侧过头看着窗外,即便挡了半张脸,可手腕上那块卡地亚可挡不住。 楼远从未在烤肉店里如此偷鸡摸狗过,他特意绕了半圈,拿两杯橙汁挡在侧脸上,迂回着才回到付之予身边。 付之予慢条斯理地给烤盘上的猪排翻个面,见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便问:“遇到熟人了?” “哟卧槽那可太熟了。”楼远感觉自己尾巴毛都立起来了,“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捉奸在……你干什么呢?” “剪一下。”付之予把烤得滋滋冒油的猪排夹起来,一只手拿着剪刀将肉剪成块。 楼远的话卡壳了,看着付之予面无表情地把猪排一刀刀剪成方便烤熟的小块。 付之予顺手用夹子翻炒两下,把青椒条也丢进去,撒了些黑胡椒调味料,动作与在家里厨房做饭时一样熟练,炒完才问:“你继续说?” “我……”本是拿来烤肉的烤盘可怜兮兮地变成付之予的锅,楼远盯着看了会儿,又吞咽一下,才说,“我觉得我们今天可以捉奸。” 付之予直起背,转头去看隔着一道木质栅栏小花丛的另一边,被楼远差点一抬手按下来:“别惊动目标,目前只来了一位!” “哦,文承啊。”付之予拿过橙汁喝了一口,“你确定还有另一位?” 楼远立刻一脸高深:“以文承的那刁钻脾气,他会来这种地方吃烤肉吗?” 付之予一边听他说一边帮他往碟子里盛炒好的猪肉青椒,闻言扬了扬眉毛。 “有油烟,很油腻,还要亲自上手去烤,外面烤糊了里面还是生的,关键是还得亲自去挑肉,大少爷不得挑个十分钟吗?”楼远扳着手指一条条细数下来,见到付之予停住动作看着自己,他格外流畅地改口道,“当然,你和他不一样,你烤出来的肉是米其林水平,外焦里嫩,滑而不腻,经验十足,手法老道,挑选的肉质精美新鲜……” 付之予这才继续盛菜。 楼远长出一口气,拍拍桌子:“综上所述,他不会一个人来吃烤肉,要么是和人有约,要么是带管家下凡体验人生。” 他说完又探头探脑去看,倒吸一口凉气:“目标2号出现了,虽然背对着我们,但是目标2号穿着刚刚考试时候的衣服,覃然个王八玩意儿天天背着我都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汇腾科技的脸都被他丢……” 远处的覃然若有所感,回头扫了眼,楼远立马缩回脑袋,埋头开始吃碟子里冒着热气的猪排:“……丢手绢了,我这次必须弄清楚他俩是怎么回事,就这破事我问一次他转移话题一次,一个月了愣是连个屁都没问出来,今天让我撞见了吧!” 楼远独自一人义愤填膺,付之予正岿然不动继续他的炒菜大业,两个人同坐在一张餐桌两端,却仿佛连BGM都是截然相反的风格,世界乱套他炒菜。 等他给牛肋条刷上黑胡椒酱,这才开口问出一个一针见血的问题:“覃然是同性恋?” “我不知道啊!”楼远咬着叉子随口道。 付之予沉默一会儿,突然问:“那他怎么知道你是?” “我跟他说过啊,以前聚会去酒吧,有的酒吧挺乱的,我不想去。”楼远说完,脑回路离奇地转了个弯,突然福至心灵,意会到了付之予的言下之意,当即补充道,“我没有前男友。” 他琢磨了一下这个话题,又接着问:“那文承是?他家里能同意?断代了他那上亿家产怎么办?” 他本以为付之予会给出一个富有逻辑性的回答,没想到对方说:“不知道。” “不知道?”楼远傻了。 付之予点点头,手里动作不断,把牛肋条烤得香气四溢:“他的桃色新闻男女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不限,他家里没管过。” “没管过就是假的。”楼远按照这些年看豪门电视剧的经验分析道,“一般这种家庭的幕后boss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眼就能看出来哪些谣言是假。那这次呢,他们会给五百万让他离开吗?” 付之予说:“有可能开到八百万。” 楼远“嘶”一声,开始思考这八百万他能不能要到分成。 但他很快就顾不上思考,他捕捉到嘈杂的背景音里有耳熟的声线,那是覃然的声音——隔着好几桌顾客,他调动全身感官偷听覃然和文承的对话。 见他听得太费劲,付之予没忍住说:“你过去问问他。” “那不行,看见我了他会找借口说只是朋友聚聚。”楼远屏住呼吸,没听一会儿就发现有些不对劲,他冒出头去看,发现情况和自己预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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