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不起。”许填小声道歉。 “别老说对不起,你没对不起谁,这有什么对不起的。”闫戈给他冰完嘴巴又冰眼睛:“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说对不起,是让你以后大胆一点儿说话,要就要,不要就大声拒绝,没什么难的。” 许填点点头。 闫戈一看他就又是那种习惯性点头,只好着重说:“别光点头,要听进去!” 揉揉他头发:“不管以前吃了什么苦,这下没人欺负你了,闫哥在呢,闫哥罩着你,大胆点儿。”
第八章 周日的团建地点最终定为市人民医院门诊大厅。 许填急性肠胃炎了。 医生诊室外的长椅上,一个人挂水,四个人垂头丧气。 李圆圆舍不得骂,但是生气,整了郁闷的脸色,主动拿了闫戈手里的取药单子,把张斌拉着跟她一起:“走,给他取药去,顺便看看哪里有饮水机,给他要杯热水把药喝了。” 张斌立刻:“行,你去取药,我接热水。” 两人走了,闫戈很严肃的跟已经被吓傻了的病人说:“你完了,圆姐这回才是真生你气了,都不跟你说话了。” 病人许填抬头,面色苍白,胃疼了一晚上到现在,额头都是虚汗,细软的头发粘在一块儿,疼的捂着腹部的手急忙落下来捉着闫戈衣角:“那……那我……怎么办啊?” 他就是不想惹人生气,没想到还会惹人生气。 闫戈趁机教育他,双手在膝上摊开:“你看,我就说你根本没把我说的话放在心上,这下出事儿了。”这小孩儿,脑子里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心里也紧得很,尤其瞧他现在这蔫巴唧唧的病相,心里不是滋味儿,叫出来玩还乐呵呵的应,早上跟他们在一块儿还装呢,不是闫戈看见他忍的嘴都白了,他胃疼死也没人知道,八成是昨天下午那顿火锅的事儿,他们又死给他灌冰饮料,给他他就喝,本来心里就愧疚,他又是这样,什么事都不说,好像不是把他们当朋友,而是当皇帝一样捧着,太让人隔应了:“你长嘴是干什么的!有事儿就说!说一句不舒服,老子不来了,很难吗?来!你现在跟我说,闫哥,我不舒服,不跟你们出去了?说!” 许填被他吼一声抖一下,头低下,遇到亘古难题一样,支支吾吾:“我……不……不舒服……”后一句死活都说不出来,他想跟闫哥他们在一起,是想的。 抬头艰难解释,又露出那种讨好式的笑容:“别……别生气,闫哥……我只是不想麻烦你们。” “挂水的钱,还有药费……”他从兜里掏出来闫戈只小时候他奶他姥手上见过的玫红色破布帕子,打开,里面只有两张一百块,很旧,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许多热汗泡过的,剩下就是零零散散的十块几块的散钞,闫戈打赌,加起来不超过四百,拿着摊开的帕子的手有点发抖:“我……我没来过大医院……不知道够不够……” 闫戈越来越看不透了,但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不是他以前见到的那个,起码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其实不想要,没多少,但是知道不合适,对方心里会不舒服,油然而生的是怜爱,心底像是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从里面抽出来一些零钱:“就这些,够了。” 怕他不信,把缴费单给他看。 他一边看,闫戈关心才动怒,继续说教,也大概摸透他那一套逻辑,知道怎么治他:“好,说回去,现在说的是你有事没事的事吗?是我们三个,你这种行为完全是把我们往坏处想,我们三个难道是你因为身体原因不来赴约就讨厌你的坏人吗?还是我们三个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霸,吓得你敢怒不敢言,委曲求全,我反正冤枉,他俩也气够呛。” “对!”李圆圆跟张斌接了热水回来,一边过来把水跟药递给他,看着他喝下去,一边加入数落阵营:“好家伙,疼的脸都白了,我说想去后街喝冰豆浆你还点头呢,还搁哪儿迎合呢,支持呢,显得你乖了哈,你把姐快气死了,姐成啥了,我们叫你来玩呢还是霸凌你了,我成个什么形象了……” 李圆圆到底是女生,心细,见他脸白生生的,嘴上也没色儿了,心疼,一边数落一边没好脸色地问他水走得快不快,要不叫护士来调慢点儿? 许填摇头,她又气的:“我现在不相信你了!你嘴里没一句实话!不对,你嘴里就没话!”大声冲着诊室里叫:“护士!护士!出来一下!”叫得大厅里人都往他们这几个一看就是学生样儿的人身上看,吓得许填赶紧两只手捉住李圆圆,声音都叫逼得大了不少:“不快!圆姐!不快!别……” 他是真的知道错了,知道他这种习惯性行为给大家添麻烦了,让大家生气伤心了,急得不得了! 闫戈也慌,怕他针掉了,赶忙把挂水的那只手拉下来,怒斥:“别动!一会儿掉了你又受罪!”他见那针头扎进这瘦白手背就够眼酸的了。 护士已经出来了,周末病人多,脸上戴着口罩,语气不太耐烦:“怎么了?什么事?” 李圆圆拍拍许填:“说话,你是病人,跟人家护士说,表达你的诉求,我今天还就不信了。” 许填面对着护士等候的目光,在李圆圆的怒气下憋着脖子呼吸:“没……没事……挺好的,不快,您回去吧。” 护士扭头就进去了,一秒都没留。 李圆圆问他:“是真心话吗?不是,我再叫一遍,反正我爱说话!”扯脖子又要叫,吓得许填立马大声说:“不快!不快!真的不快!” “圆姐!我说!我之后都说,不舒服就说!” 他像一条被烫熟的虾,硬叫李圆圆带着那种真把人当朋友的狠,把壳剥下,咬碎,拿下,不许再蜷缩。 李圆圆也没打算再折腾病号,只是让他这么着弄得心里不舒服,自己倒笑了:“这不是说的挺利索的嘛,也知道高声儿了。” 闫戈心里不是滋味儿,揽着人肩膀说:“哥以后记得了,再不给你吃辣了,叫你受罪,对不起。” 张斌破坏气氛,笑说:“真别这样,搞得甜甜跟咱三个养的兔子一样,草料没喂好,愁眉苦脸的。” 李圆圆坐在他旁边,苦口婆心:“甜甜,说笑归说笑,真的,以后别这样,心里想什么要说出来,不舒服也要说,别人有意无意的伤到你,你也要说,哪怕是我们,你不说,总是这样什么都可以,大家就真的觉得你可以,哪怕是朋友,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哪怕已经伤害到你了也不知道,这很不好受的,对别人对你都是,尤其是关心你的人。” 许填这下重重的点了头,因为以前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缺少了这方面的知识,沿用了自己的固有的方式,这下被教会了。 一共4瓶药,走起来怎么也得个把小时,几个人无聊,李圆圆从挂着小熊玩偶的书包里掏出来新买的指甲油涂了起来,自己涂完,拉着张斌给他涂,张斌抵死不从,叫李圆圆在后背打了几巴掌就乖了,认命地伸出大掌,看着低头笑声贼兮兮的给他涂肉粉色指甲油的女生,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少年情动的柔软。 许填坐在中间,腿上放着一个超市发的透明塑料袋,里面装的是几张三中发的套卷,闫戈掏出来,没有一门是写了的,都新的很,笑说:“填哥,你书包呢?你挺复古啊。” “别以为病了就不用写作业了,来,哥给你讲讲数学。” 许填乖乖点头,闫戈挺直腰杆,带着点儿显摆的给他把两套数学卷子上的难题全讲完了,剩下的,他让许填心算,他在旁边代笔把答案写上去,时不时抬头看他水走完了没有,李圆圆跟张斌回头看他俩,不约而同认为闫戈变态,病号都不放过。 最后一瓶水的时候,所有题已经做完了,闫戈见他看起来脸色好点儿了,不顾张斌的指指点点,说他“双标狗”,又教许填打起了游戏,说是劳逸结合,他接手了许填的手机,发现他这手机跟刚出厂的没差,他没见过有人的手机上连一个游戏都没有的,甚至照片也没有一张,只有基本的一些通讯软件,一点娱乐的边也不沾,壁纸锁屏都是系统自带的,死气沉沉,他本来是掏出手机叫许填跟他一块儿打,说了一个在同龄男生里已经火到爆的游戏名字,问他有没有,许填摇头,闫戈简直不可置信,就拿过他手机,给他乱七八糟下了好多娱乐软件,连消消乐都有,一个一个教他怎么玩,说:“生活还是得有些电子鸦片的,要不然去哪里释放压力。” 许填眼睛亮晶晶的,一个一个认真看他教自己玩,脑袋不自觉就凑近了闫戈肩膀,闫戈正给他把某游戏的段位往上疯狂打,准备在他总是很捧场的小同桌面前大展雄风,就感觉到脖子那块儿毛茸茸的,很暖和。 量过体温,是有点低烧的。 闫戈偷侧眼,心跳如鼓,这人两排黑绒绒的睫毛忽闪忽闪,很有规律的眨,侧脸莹润白皙,鼻尖微微湿润,因为生病,冷汗出了一身,现在干了,侧脸栗色微卷的头发却还是紧紧贴着脸颊,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主人已经分神,手却还在操作的手机屏幕:“闫哥……死了……” 他很小声,眼神小心翼翼的落在闫戈脸上。 闫戈停滞的大脑转过来,莫名其妙的“哦”了一声,显得更像是走神走呆了,赶紧又开始一边操作一边教他,说的很详细,自己心里也很奇怪,以前也见过这张脸,甚至还打过,一拳一拳下死手,那时候怎么没觉得他漂亮,只觉面目可憎…… 许填没挂水的那只手时不时搓着裤面,腿夹着,一直没有分开,闫戈感觉到身边人的颤抖,停了游戏,问他:“怎么了?胃很疼吗?哥去叫医生?” 许填摇摇头,想起刚才他们的话,鼓起勇气说:“不是,我想上厕所……闫哥。” 闫戈赶紧扶他起来,给他把输液架子推着往厕所走,生气的嘟囔:“怎不早说呢你!又不说!憋很久了吧!赶紧走!” 许填其实叫他们说的已经好多了,只是刚才看闫哥兴致一直很高涨地教他玩游戏,他沉浸在闫哥的开心里,总是不好意思打断他,怕扫了他的兴,才憋到现在。 医院大厅人来人往,闫戈一手推着输液架子,一手捉着许填胳膊,眼睛一直看着他扎针的手背,将人护的很严实,进了男厕所,便池一排都是人,闫戈盯着前一个上完,赶紧就把一直站不直身子的漂亮病号推上去,便池之间有格挡,闫戈握着输液架站在格挡处,更加把人挡的严严实实,见他干着急,一只手半天憋的抖着脱不下来裤子,也没想那么多,上去一把把人裤子拔下来,手大力气大,也替他着急,半个屁股蛋子都让人露在外头了,许填脸上霎时火烧了一样,赶忙转手往后扯,也是倒霉,下身储尿的地方本来就跟烧开水一样,不露出来还好,露出来一见风,收也收不住,稀里哗啦的就出来了,身子又因为羞耻偏了,底下自然也偏了,于是,便池里面浇了一小部分,站在他旁边的闫戈运动鞋上一大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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