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面色不虞,眼神冷冷盯着地上杂乱的鞋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似乎正在拼命强忍,将他们这群留下痕迹的人打出去。 没办法,纪绥从不会邀请人进入居住的房子,没有多余的拖鞋。 心里默念三遍正事要紧,压下突如其来的不适感。 纪绥摆手,制止物业管理人名为道歉实为开脱关系话。 不一会又上来了两个人,纪绥问:“监控查到了吗?” 自家房门口突然多了盒来路不明的醒酒药,外加微信上处处透着古怪的好友申请,酒精麻痹混沌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纪绥第一反应是家里可能进人了,马上关闭电梯联系物业,在物业和安保的陪同下进屋。 所幸的是房子里没有外人入侵过的痕迹,一应财物具在没有缺失,于是分了两个人去调监控,查看是谁送的药,剩下的人留下保证纪绥的安全。 “纪先生您看看。”物业管理人高举平板,里面是拷贝下来的监控。 十点一刻左右,一个头戴鸭舌帽,脸戴口罩看不清面容的男子从电梯间里出来,径直走向1502门口,放下了那盒解酒药后离开,全过程不到两分钟。 身高一米七左右,中等身材,在遍地连女性身高都170往上的东城倒是少见。纪绥暗自皱眉。 纪绥选择这个小区不光是因为地段好距离工作室近,更是因为其安保管理严格。 来往拜访人员必须进行登记,并向住户确认才能放行,外卖之类的物品只能送至门口,之后再由管理人员配送上门,不少明星艺人都居住在此。 监控中人不属于内部管理人员,被放进来属于他们工作的大失误,物业管理人再一次道歉,“抱歉纪先生,我们会做出相应的处分。监控中的人您认识吗?” 纪绥将近段时间到东城后见过的所有人,在脑海中飞快过了一遍,没有找寻到能够对上号的人,摇头。 “那,东西我们先拿走。”物业管理人收好药,“今天起,我们会安排保安三班倒轮流巡逻,尽快核实是在谁值班期间放进来的。纪先生晚安。” 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落幕,光亮的瓷砖上徒留下一个个灰色的脚印。 还好不是雨天。纪绥安慰自己。 花了一个小时清扫痕迹,纪绥重新倒看监控内容。两分钟不到的视频循环播放,终于在不知播到第几遍时,露出了马脚。 男人在踏出电梯前停顿了几秒,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他们先前注意力全放在男人出电梯后,忽略了这仅仅几秒的动作。 纪绥按下暂停,放大画面。 是在看……聊天记录? 内容模糊不清,不能看出具体说了些什么,但男人的头像上有异常大的几个字。 xx药房。 纪绥截图发给物业管理人,对方回复收到,他退出来一看,悬置一旁的验证消息得不到的回复,再一次发来了新的消息。 [。]:看得见吗? [。]:回我一下。 [。]:T—T 神经病。纪绥冷脸将人拖入黑名单。 …… 物业的动作还算快,一大早纪绥刚开完会,便发来了调查结果。 那人是附近一家药房的员工,和昨晚值班时段的一位保安是老乡,二人关系不错。有人找上药房员工,给了一笔不菲的报酬,让他在对应时段将解酒药放置门口。 但外人不允许进入小区,他又不想放弃这一笔不菲的报酬,所以找上了自己这位关系不错的老乡,二人五五分,换他进去。 [物业管理人]:涉事保安已经开除,实在抱歉纪先生,我们日后一定加强人员管理。付钱要求送药的人属于药房的客户信息,对方不给我们无法强要。 物业言语中透露着为难。 纪绥回复知道了,仰头靠在办公椅上。 知道他昨晚有应酬的人不少,加上地点并不是什么私人会所之类的会员制餐厅,有心探听,备下解酒药献殷勤,想查还真无从查起。 同样的场景,上辈子也发生过一次,是他曾经的合作多次的合作伙伴。那时的手段更直白,对方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把房卡塞进了纪绥西服的口袋,然后被纪绥折断,礼节性地送还回去。 咚咚咚—— 敲门声中断了纪绥的思路,“进。” 张文君探头,“老大,天恒的林总秘书打电话说林总原定的预约时间临时有事,想更改见面的预约时间到一个小时后。” 小作坊就是这样,低声下气,商议好的见面时间,对方说更改就更改。 纪绥揉了揉眉心,“见面地点呢?” 提到见面地点,张文君面露古怪,迟疑了几秒说:“他家。” 纪绥:“?” …… 芳庭水榭以其出名的绿化管理,成为东城房价排行前十的地产。 与四季几乎感觉不到春秋两季的南城相比,东城的芳庭水榭,春有杨柳,夏有青荷,秋有银杏,冬有霜柿,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风景。 纪绥重新整理着装,按响门铃。 不多时门打开,迎面对上了一位笑容满面的女士,她马尾高束,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白净的脸上点了两坨泛淡绿色的东西。 纪绥一愣,二人四目相对半秒,他率先开口打破僵局,“请问……是天恒董事长林远山的家吗?” “啊,是。”叶云反应过来,侧身邀请纪绥进门,“你是纪先生吧?远山跟我说了,他还在回来的路上。” 纪绥欠身,“打扰了。” “你随便坐,我给你倒杯水。” “不用麻烦……”了 纪绥来不及推拒,叶云飞快转身钻进厨房,少顷,端着一杯白水回来,脸上淡绿色像是护肤品的东西消失不见。 纪绥接过,“谢谢。” 叶云连声,“不用谢,不用谢。” 纪绥抿了一口,二人分坐沙发两端,尴尬的气氛溢满空间。 叶云眼珠上下打转,不敢看纪绥,拘谨的样子仿佛她才是这个家里的陌生人。 远山明明说约的是十点钟,怎么提前了半个小时? 我要不要说点什么?要招待客人吗? 好可怕啊!宝贝快来救我! 像是感应到了呼唤,叶慈从楼梯处探头,喊:“妈妈,家里来客人了吗?” 叶云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宝贝看完书啦?” “嗯。”叶慈今年方八岁半,行为处事可能是遗传了父亲的性格,像个小大人。回答完母亲的问题后,转头看向家里多出来的陌生人,礼貌问好,“叔叔好。” 纪绥精神一松,笑道:“你好。” “爸爸还没回来,还请叔叔稍等。”叶慈俨然接过了招待客人的角色。 他眼神扫过桌上杂乱摆放的手工作品,叶云察觉到,心虚地用卡纸盖住,“妈妈还在努力。” 叶云并不擅长手工作业,平时叶慈的手工作业都是由林远山包揽,偏偏今天临时通知下午的运动会要带,只能由叶云动手了。 叶慈说:“没关系,我来吧。” 说罢还向无所事事的纪绥发起邀请,“叔叔会做手工嘛?我一个人可能做不完。” 他们好像两分钟前才见面吧?纪绥沉默片刻,“……好。” …… “抱歉抱歉,路上堵车。老婆客人来了……”林远山卡壳。 客厅地上,他的合作伙伴纪绥衬衫挽至手肘,拿着儿童剪刀,每剪一刀长睫都会微不可见地轻颤,小心翼翼把手里的红色卡纸修剪成蝴蝶的形状。他的儿子叶慈埋头拼贴,时不时夸张地鼓励两句,而他的爱人叉腰站在他们身后,来回端详作品。 相处的不错嘛。 林远山还想着开门,迎接他的应该是像木头人一样僵坐,想躲到没有陌生人的地方,但又不得不维持礼貌招待客人的妻子。 纪绥听见声音,想起身问好,奈何盘腿坐了太长时间,腿部一阵酸麻,只好坐着打了声招呼,“林总。” 叶慈喊了声爸爸,懂事地说:“谢谢叔叔,你们去忙大人的事吧。” 林远山爽朗一笑,走近拍了拍纪绥的肩,没发觉后者嘴角抽了抽,好一会才慢吞吞起身。 “路上堵车,还耽误你时间陪孩子做手工,不好意思。”林远山领纪绥进书房,“我听人说铭旭的郁总有个和阿慈差不多大的侄子,手工作业很头疼吧,哈哈哈。” 纪绥静了静,“还好,大多数是由阿姨做。” 东城和南城隔着地,又不是隔着网,纪绥心里清楚,总有一天会有人认出来,没想到这么快。 林远山邀纪绥坐下,正色,“贵公司的方案我看过了,纪总大才。今天是想敲定下来,谈谈占比。” 半小时拉锯,最终林远山率先让出一步,二人谈好,将最终定下来的分成,分别告知自己的助理。 纪绥起身准备告辞,“多谢林总,期待与贵公司的合作。” 林远山苦哈哈送纪绥下楼,路过客厅,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的妻子兴高采烈的同纪绥挥手告别,热情地邀请他下次来家里吃饭,叶慈再一旁边听边点头。 纪绥一一点头应下,临到要走时,林远山问。 “冒昧问一句,纪总为什么会来东城开公司?” 纪绥抬眼,林远山眼里没有恶意,纯粹只是疑问。 郁泊舟在南城,他的根基铭旭也在南城,二人是夫夫,纪绥要是在南城开公司,发展恐怕会比现在顺畅百倍。 林远山又补道:“纪总别笑,几次接触下来,我是把纪总当朋友才会有此一问。” 纪绥明白,否则就不会在临时改时间后,为了不让他感到怠慢,把约谈的地点定在家里。 他抿了抿唇,坦言,“因为我快离婚了,万一日后有些场合碰上,徒增彼此困扰。” 林远山意外,“抱歉。” 随即思考了片刻,含蓄道:“目前没听铭旭方面传出动静,趁公告还没发出,圈子里的风向标还未转舵,纪总何不放出点风,尽量将目前可争取的项目尽快谈妥。” 说白了,趁离婚公告没有彻底发出,尽快利用铭旭赋予的价值,为自己争取。 纪绥听完笑了笑,林远山一时辨认不出笑容中蕴含的含义。 “不了。” 林远山不赞同地摇头,“你还年轻,到我这个岁数就懂得了。不用觉得有私心不好意思,就当是商人本色。” 林远山说的,纪绥怎么会不知道,只是…… 纪绥婉谢他的好意,声音只有自己能听得见,“我有私心。”
第52章 谁在偷窥? “呼。” 冰冷的水流淌过指尖,纪绥抬眼看向镜子。 镜中人白皙无瑕的脸上泛着薄红,没有因为醉酒而露出窘态的神情,嘴角像是砌上了假面,自始至终都挂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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