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票买好了,周六凌晨四十五分飞东城,我晚上八点来接你。” 刻意忽略遗忘在角落的现实重新翻起。张文君听着电话另一头的呼吸声,为纪绥久不回应感到奇怪。 “老大?” “嗯。”纪绥喉咙发干,“我知道了。” “成,那我联系家政上门打扫你东城的房子。” ——嘟嘟嘟 握着手机的手垂落腿侧,纪绥吐出一口雾气,把手机塞回兜里。 他都忘了,哪有什么日后。
第49章 希望你快乐 纪绥原地站了许久一动不动,久到树上趴着的代拍,狐疑地望了眼手表,怀疑自己进入了什么空间凝滞的世界。 代拍小心翼翼调整姿势,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想着今天应该是拍不到东西了,打算去隔壁剧组碰碰运气。 刚把相机放下,余光透过层层叠嶂的树叶,远远地瞄见跑来的身影,遂又趴了回去。 姜江踩过地上的落叶,笨重的羽绒服裹住全身,只露出小半张脸。她没发觉纪绥周身萦绕的低气压,尾调上扬,“纪老师,附近开了一家湘菜馆,秦老师说你喜欢吃,问要不要一起去。” 他喜欢吃?他怎么不知道? 纪绥收拢思绪,迟钝数秒回答道:“不了,我一会儿还有事。你们拍完了?” “拍完啦,秦老师还在补拍女主出国的分镜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导演让我走开,要不然他看见我哭不出来。”姜江小声嘀咕,“我长得很好笑吗?” 纪绥轻笑,闷在胸口的情绪瞬间搅散,他觉得姜江某些时刻很像方妤,不过性子更直,缺少阅历。 他顺着玩笑了一句,“估计是又想起了前两天的夜戏,还有心理阴影。” 前两天姜江拍了场雨夜戏,人工降雨,等到戏拍完,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完全淋湿盖在脸上。助理去拿外卖,姜江不想耽误接下来的拍摄,自己回房车上换衣服,恰巧碰上分组拍完戏回来秦初年。 四周灯光幽暗,身着湿漉漉长裙的姜江头顶白毛巾,黑发遮盖了大半张脸,唇色红艳向他走去,吓得怕鬼的秦初年边跑边叫,被路边蹲守的狗仔拍了下来,说秦初年养小鬼被反噬了。 吓得半死好不容易缓过来的秦初年,看到热搜标题两眼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姜江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心虚道:“我当时就想着上去和秦老师打个招呼。” 谁曾想弄巧成拙,害得秦初年连吃两天珍珠粉。 “对了。”姜江问:“纪老师会参加后面的剧宣吗?” “不会。”纪绥简短回答。 姜江听见纪绥的回答有点丧气。这是她拍过有史以来最开心的一部剧,工作人员友善,主演配角都很好相处,秦初年和纪绥也不会计较她戏外犯蠢。 但很快姜江就从丧气的心情中调整出来,精神抖擞地朝树上大喊,“代拍大哥!能帮我和纪老师拍张合照吗!?” 几分钟后,姜江凭借一份外卖以及独特的人格魅力,换得了两张新鲜出炉的拍立得,还有寒冬腊月天面色绯红的代拍粉丝。 躺椅上,秦初年两边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纪绥和他自己的助理一人拿着一袋冰袋,用毛巾包裹给他敷眼睛。 “让你收着点你不听。”导演碎碎念,挥推围上来拍花絮的摄影师,“这个别拍。你们去盯着点,别让群演拍了去,回头又该说他喇双眼皮了。” 回来的姜江还没来得及发出嘲笑的声音,就被导演薅走,派去隔壁剧组当间谍。 秦初年听见动静,闭眼询问,“湘菜馆去吗?去的话等姜江回来吧。” “不了,我还有事,你们吃。”纪绥带来的东西不多,充电器往口袋一揣便可以走人,他制止要跟着起身的助理,“你跟着他吧。” “噢。”秦初年懒懒应声。 等车的间隙,纪绥忽然想到前面的交谈,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吃湘菜?” “你进组当天泊舟写了一页a4纸你的喜好给我,还试图强迫我倒背如流。” 不是什么不能说的话,秦初年坦言,试图帮兄弟在追人的路上添砖加瓦。 副导吆喝人再找几个年轻群演,大家忙进忙出挪动设备转移场地。周遭杂声喧闹,纪绥心却宁静。 打车软件弹框弹出,提示司机已到达。 纪绥匆匆回复马上到,嗓音莫名发哑,问:“那张纸,可以给我吗?” …… 雨刷器来回刮动,司机望着车外暴雨如注的天,像微信号里的人生导师般感慨,“这南城的天气就像是人心,说变就变。” 车后座的乘客不搭理他,垂眼捏着张对折的白纸,既不打开,也不收起来,就这么盯了一路,还能隔着看穿不成? 旁边放了一大束的玫瑰,客人还为玫瑰系上了安全带,真是怪人。 将人送到目的地,司机习惯地脱口而出,“麻烦给个五星好评。” 他就是顺嘴一说,谁料想下一秒,全程如同木雕的顾客当场给了他五星好评,还将界面亮给他看。 等他回过神,人已经走远了。 银行短信弹出自动扣费的消息,同步打来的还有他这部剧的片酬。纪绥顿了几秒,切到微信转了笔钱给导演,备注杀青宴的请客费,用同样的法子敷衍,说有事没办法参加。 提前预备了雨伞,却依旧不可避免被斜飞的雨点粘上。 纪绥推开门,不顾淋湿的头发,打了通跨国电话给陈伯问好,然后径直上楼收拾行李。 郁泊舟十分热衷于给他买衣服,更热衷于买全套,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塞了满满一衣柜,十个纪绥穿不过来,到现在绝大部分连吊牌都没拆。 纪绥挑了几套平日常穿的,洗漱用品,电子设备,以及数不胜数的零碎物品。 来时两手空,临了要走了,竟然收拾出整整两个24寸的行李箱。 纪绥眼神瞟过玻璃柜,照片上的郁泊舟露着一口大白牙,笑得傻气,自己站在他左手,臂弯夹着只蓝色大鲨鱼。 这是墓地祭拜后的第三天,他们去海洋馆拍的照片。 刚好碰上闲暇休假,郁泊舟以提前打探公司团建地点为名,带着他去水族馆,看馆的大头鲨鱼游来游去,嘲笑偷偷吃同事的魔鬼鱼。 然后再去动物园,游说饲养员让年龄严重超标儿童纪绥喂企鹅,并乐此不疲地拍些连焦都没对上的模糊照片,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对普通又平凡的爱侣。 郁泊舟发出邀请前会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包装,他也会假装看不见郁泊舟躲闪的眼,思考着这一次可以买哪些好看又没用的纪念品回来。 时间过得好快,恍然昨天才被郁泊舟从马路边拽回来,以奇怪的方式,获得了一个失去所有后暂时活下去的理由,一个称之为家的地方,一个永远亮着灯的走廊。 还有一份,目前没有分给别人爱。 纪绥盯着照片上自己的脸,胃里泛上生理性的呕吐感。 …… 如注的暴雨停歇。 收拾好一切不过下午四点多,纪绥通知张文君直接机场汇合,打了辆出租赶往机场。 正值工作日,还没到下班的点,南城街道上难得的空旷。车程过半,纪绥突然叫住司机,“师傅,麻烦您改道……去一趟百川幼稚园。” 到达时幼稚园还差一刻放学,纪绥找保安说明情况,联系叶钰。不多时,短腿小孩郁泽林边跑边跳冲出来。 保安赶紧拦住他,“只能站在门槛范围内,不可以出去噢。” 纪绥打电话只说要见孩子,没说领走,根据幼稚园制度要求,不能离开门口监控范围。 郁泽林热情丝毫不减,“小叔夫!你来接我回家吗?我的房间有小恐龙台灯吗?” 纪绥先是上下打量了郁泽林片刻,蹙眉道:“没有小恐龙台灯。脸怎么回事?” 郁泽林摸了摸额头起小包的地方,“我跟左逸晨打架了,他说陆言是哑巴,他才是哑巴呢!我以后都不要跟他玩了。” 纪绥记得,郁泽林班上的一个混血小孩,之前还挺要好的。叶钰没通知他,想来闹得不大。 郁泽林歪头问:“那我今天可以回家了吗?” 纪绥眼睫颤了颤,举重避轻,“到了回家的时候,小叔会来接你。” “你不来吗?” “不来。” “为什么啊?” “因为我要走了。”纪绥顿了顿,“去很远的地方,出一趟长差。” 郁泽林不高兴地“啊”了一声,“多久啊。阿姨说我最近又长高了,你要是去很久的话,回来就会认不出来我了。遇到更可爱的小孩,你就会去喜欢他不喜欢我了。” “有你一个调皮鬼够了,再来一个受不了。”纪绥耐心地说:“也不会认不出来。” 郁泽林狐疑,“你保证?骗人的话,再也没有棉花糖吃。” 纪绥竖起三根手指,轻声,“我保证,骗人的话,再也没有棉花糖吃。” …… 郁泊舟没想到今天会这么忙,哪怕偷懒将大部分工作推给了张怀民,依旧忙到了将近凌晨。 看秦初年的朋友圈发布时间是20分钟之前,图片应该是聚餐进行到一半。郁泊舟放大,扫遍每个角落,也没找到纪绥的身影,干脆直接拨了电话给秦初年。 提示音过半,电话接通。 “喂,咋拉?” 通话里的背景音嘈杂。 郁泊舟启动车子,开门见山,“你们在哪儿办杀青宴?” “鸿轩酒楼啊。”秦初年又道:“不过纪绥不在啊,他给导演转了钱,说是有事,可能回家给你准备生日惊喜去了,能不能脱离处男就看你今晚的表现了,舟。” “滚你的,我人都没追上呢。”郁泊舟笑骂挂断电话。 虽然心里知道纪绥这个点在家里给他准备生日惊喜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下意识的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房子里一片漆黑,预想打开灯后,纪绥捧着蛋糕跳出来的愿望破灭,鞋柜里他常穿的鞋也不在。 不可能现在还没回家吧? 餐桌上醒目的红木盒子绊住了预备上楼找人的郁泊舟。 心里隐隐有了猜想,矜持不到两秒,郁泊舟果断打开了疑似是纪绥准备的礼物。 一块通体古铜色的怀表,瞧着有些年头,郁泊舟打开盖子,圆形的黑白照片映入眼帘,上面是高中时期的他和哥嫂,以及不知用什么手段全无痕迹添加上去的郁泽林和陈伯。 圆满了,曾经未来得及拍下的全家福。 郁泊舟哑然看了许久,油然而生出一股迫切想要见到送礼人的心情。 小心翼翼地放回去,他拿起盒子,压在底下纸页随即跳跃而出。 什么东西?第二份礼物? 郁泊舟定睛一看,是纪绥的字。 纪绥:清醒后,将离婚协议寄到xx地,我会回来办理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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