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清有多久,遂有一只冰凉的手覆上额头,连略有薄凉的双唇都缺少温度,那双漆黑的眼以极近的距离正盯着没有反应的床上之人,似乎想要他一个答复。 可是累极的路修远又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室内一片漆黑,只有不远处有些微光亮。 头还在隐隐作痛,路修远本能地抬起手用力按了按额头,又脱力般慢慢垂下。 男人微抿了下唇,仰起脸,喉间突起的喉结无声滚了滚,下一秒耐不住似的咳出声,昂起的后颈随之跌落。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很快便靠近,有人飞快地爬上床,扑到他耳边,灼热的吻从面颊边掠过,轻盈中透着抚慰,护着他睁不开的眼。 “阿远,”晏冷淡的声音由远至近,“你好些了吗?” “你好热……”路修远轻轻蹙起眉,痕迹在黑暗里飞快地就散了,声音低得像是喃喃自语。 他情不自禁地转过脸,以躲避来人扑面的热气。 “热?”晏冷淡顿了顿,“阿远,看着我——” 冰凉的手直接贴上他的脸,动作轻柔,也不容拒绝。 路修远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被迫看过来的眼神是湿漉漉的,褪去了平日里虚伪的温和客气,变得佛口传情,虔诚柔软,像神的信徒,更具真实性。 也…… 更让晏冷淡被吸引,心中缓缓升起一种畅快的施暴欲,于睡梦间将醒未醒,隔着单薄的表皮蠢蠢欲动。 天真不懵懂,纯洁不脆弱。 即便他不止一次,曾在这具身体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也仍然会每一次都为这样罕见纯粹的路修远而怦然心动,仿佛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不疼,但极勾人。 “哪里热?”晏冷淡眼底幽深,低着头不断地在靠近,直到刮过路修远的鼻尖,微微翘起的弧度发红,跟着轻声催促:“告诉我,哪里热?” 细碎的吻落在他的唇间,泛起了浅浅水光,堵住了路修远失神的回话。 “你……”路修远拢眉,昨晚断续发烧,烧得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了,“好热。” “哪里?” 又是一串细碎的吻。 “身上,还有、还有嘴……” 路修远的眼睛很漂亮,昏沉时朦胧时,还有被入侵时,很能聚生理性的眼泪,在黑暗里闪着亮光。 无关情绪,无关外力,往往薄薄蒙覆一层,眼神流转间有种惊人的美丽,会给人随时都会染上长睫的错觉,隐隐震颤,摇摇欲坠。 晏冷淡眼色深沉地盯着他眼角湿润的水光,听到路修远的回答,忍不住埋首发出一阵低低的笑,让神智未归的路修远愈发觉得灼热滚烫。 他一开口,城门洞开。 “来,张嘴。” 这个流氓又开始了。 男人指挥着路修远,透着颐指气使的态度,微哑嗓音如水,纤纤引诱化春风,无限波光又粼粼。 路修远困惑地照做,跌入狼犬陷阱,又将自己送到狼嘴口来。 细微的水渍声断断续续,窸窸窣窣不停。晏冷淡撑在他耳边,冷峻的眉眼被温香软玉点燃几缕艳色,竟能让百钢寸裂。 “乖,吻我。” 晏冷淡吃着清粥小菜略感满意,心知这样的路修远能欺负一回少一回,满腔施虐欲得到欠条利息,便恶意撺掇着身下人稀里糊涂地听话成事。 只是接吻的时间长了,再脑子短路傻了路修远也不愿意,结果转过脸一路躲被紧追着一路吻,终于不耐烦地伸手开始推搡他。 晏冷淡这回从善如流地退了。 男人手撑在床边,坐在黑暗中止不住地闷笑,抬手抹去薄唇上沾到的水色,在手背上连同指骨留下一道细长水光。 “我去拉窗帘。” 随着遮挡物的拉开,卧房里瞬间敞亮,大片大片的阳光坠落,晏冷淡为路修远遮了下眼,等他慢慢适应之后抽回手,递给他水和药。 几个胶囊咽下去,不一会儿就见效。等半个小时过去,守在床边的晏冷淡再去问,路修远已经清醒许多,神智逐渐恢复,不再像刚醒时智商掉线,那般好糊弄,让晏冷淡遗憾不已。 一片沉静之后,路修远的声音响起。 “晏晏,下次不要再这样。” 听听,这已经有精力开始算账了。 晏冷淡很无辜,一张嘴能颠倒黑白:“是阿远追着我不放的。” 路修远听了,转过脸淡淡看他一眼,与刚刚的样子反差极大,他拍了拍身侧,向枕边人发出邀请的信号:“来,晏。” 晏冷淡略显做作地矜持了一下。 “晏。”路修远又唤了一声。 就像晏冷淡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对付就吃这套的路修远一样,路修远也同样清楚自己怎样才能吸引到晏冷淡。 果不其然。 晏冷淡又爬上床,靠近路修远身边,挤进他被窝。 “只要你不介意。”路修远转身之前语焉不详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紧接着轻如羽毛的重量落在他的眼上,鼻尖,嘴角,还有唇齿之间:“晏晏,你想的,我什么时候没有给你过。” 不用趁我昏沉,不用连哄带骗。 亲吻还是做ai,调qing还是抚慰,路修远一向很少会拒绝晏冷淡。他清楚自己能被晏冷淡看上的原因是什么,被他锁在身边的理由是什么,路修远不会感到伤心,早在真相撕裂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晏冷淡的吻有时稀松平常,有时温柔缱绻,更多时候则带有攻击性,主动权在握。 这不奇怪,纯男性之间的碰撞永远涵盖着对彼此的征服意味,虽不至于论到谁输谁赢,但若沾了更多刺激的因素,这种博弈行为带给神经的快|感令人上瘾。 男人托着他的脸,反客为主,追着路修远唇舌交缠,是比神智混沌时还要更深的吻,含着洇洇涌动的鲜血,含着谷欠望环生的忄生。 情人关系,莫过如此。 路修远抬眼,任他一路沿着颈项吮吻,唇上染血,看上去妖艳不已,他微微一笑。晏冷淡也一样,落在年长者皮肤上的吻,连着模糊血迹,断断续续,像开在花团锦簇里的糜烂。 “起来。”路修远轻轻推了推他,摸到他发硬的衣料:“去洗漱。” 到底发了烧,男人的声音听来有几分沙哑,混杂着咳嗽含糊不清。 晏冷淡伏在他身上,没再向下,只在他颈上碾磨,回复里带着淡淡的鼻音:“等一会儿嘛阿远。” “黏。”路修远耐心地摸着他的头发,像哄小孩儿一样:“去擦点药,不然吃饭时会觉得疼。” “嗯。”晏冷淡从鼻腔里发出一声。 见他态度敷衍,仍在自己颈上流连,路修远也不再说,稍稍扬起脸让他更有施展空间,纵容晏冷淡慢慢种草莓。 温热的口腔比他凉薄的唇更炙热,皮肤表层被吮吸的感觉窜起淡淡异样,某人的手逐渐不太老实,解开他浴衣带子,顺着滑进衣衫。 路修远一记惊喘,含着闷哼。 足足好半晌,晏冷淡才过足了瘾,在他脖子上种完了草莓。 “过几天阿远再去上班吧,”晏冷淡说。 男人不置可否。 最近去不去上班都无所谓,他是炙日一把手,早之前晏冷淡把股份交给他,炙日就差不多成了他的一言堂。最需要他带的项目已经结束,就连原来新提拔的助理也在一阵手忙脚乱后有所成长,路修远没什么太大意见。 水流声在浴室里响起。 “阿远还有胃口吗,一会儿想吃些什么?”晏冷淡慢悠悠地收拾完,站在路修远身边问。 “你昨天做了什么?”路修远忽然想起。 “倒了。”晏冷淡摸着路修远的头发,懒洋洋地说,“我再给阿远做。” “不用了,晏。”路修远也只是随口一问,擦干净脸,送给他一吻:“我没什么胃口,谢谢你昨晚照顾我。” 晏冷淡一笑。 又一日,书房。 “我想出门。”路修远说。 自从上次发烧,他已经在家待了好几天,晏冷淡一直拘着他,实在受不了。 “行啊。”晏冷淡这次也不拦他,目光凝在电脑屏幕上没动分毫,敲完批注的最后一个字,一边说一边起身:“我也要去。” “不带你去。”路修远看他一眼,甩手转身:“做你的忙人。” 不怪路修远阴阳怪气。 一连几天,晏冷淡都忙于公务,有时全天窝在书房,有时出门应酬,早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每天三更半夜才爬上床,还要闹一闹正在睡觉的路修远,经常他睡着睡着就被摇醒撩拨。等路修远终于醒了不介意和他玩玩的时候,一眨眼晏冷淡竟然就睡了,独留他一个人情氵朝涌动,气得路修远白天都不愿意和他说话,轮到晚上又来,几次下来终于把路修远惹毛了,昨晚连床都不让他上。 门一锁,理也不理。 晏冷淡倒是有办法进去了,但是也只有同屋睡沙发的份儿,灰溜溜的样子像个偷不到灯油的小老鼠。 大半夜睡一半忽然坐起身,越想越觉得憋屈,盯着床上的路修远扼腕,望洋兴叹。 路修远睡意朦胧间听到了,就当没听见。 谷欠求不满的男人脾气有多差,晏冷淡清楚得很,他自知理亏,三番五次故意撩拨,做事太缺德,被冷脸也不敢硬来,怕路修远真生气了给他记小本本。 “别生气嘛阿远。”晏冷淡忙起身,几步跨过去蹭到男人身边,听出路修远态度松动,马上就顺竿往上爬,乖得很:“今晚保证不会再做。” 路修远含笑瞥了他一眼,看得晏冷淡直觉不妙。 “今晚?” “呃,最近?” 路修远一把推开他揽着自己肩膀的手臂,往外面走。 台阶都铺成这样了,晏冷淡当下就干了一件男人该干的事。从后面抱住男人的腰,抬腿一踢门就关上,毛茸茸的脑瓜子不住蹭着路修远,连讨好人这种事都做得霸道又耍赖:“给个机会嘛阿远——” “陪我出门,”路修远摸了把他的脑瓜毛,把台阶给的温温柔柔:“家里没菜了,逛逛超市。” 晏冷淡眉开眼笑,亲了亲他的耳垂:“好啊,我们晚上涮火锅吧。” 四月的天火烧一片,半轮耀日还算不动声色,只杂糅了粉紫色云霭,堆积的云却猩红得毫无顾忌,硬生生地红出一片“红到深处自然灰”,敢犯禁忌之大不韪,活色生香地演绎一出什么叫做日不西沉。 绿化簇簇摇曳,所有都无风自动,尘光飞舞。晏冷淡今天穿了件兜帽的对襟长衫,黑色的兜帽及眼,半长的发拢在帽子里,在橘黄的灯光下打出浓重的阴影。 “像个小偷。”路修远评价:“鬼鬼祟祟。” 晏冷淡也不在意,牵着路修远的手,慢慢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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