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说道:“这猫爬这么高,还能自己下来吗?” 有人提议:“要不要我们把它拿下来?” “可是我们也够不着啊。” 又有人小声说道:“就算拿下来这只猫要丢到哪里去?梁先生不是最讨厌猫了吗。” 另外有人出主意:“干脆拿那个杀虫剂喷一喷——” “别杀它!” 我打断他的话语,在一众佣人惊愕的目光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比起从前实在太过激烈。 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心神,脑子里几乎是飞速运转,勉强着开口,拿梁砚给自己扯大旗,“先生不会想看到有人在这里杀生。” 佣人们其实也不想做这种作孽的事情,但他们谁也不敢真的放任一只活蹦乱跳的猫——梁砚最讨厌的生物,出现在梁砚的生活区域中。 梁砚对猫毛过敏,他们谁也丢不起这个工作。 我想了想,说道:“先不管它。先生问起来,就说是我不让你们弄的。” 我看着一旁的梯子,试图提出解决方案,“去三楼阳台那里,如果把猫抱下来可行吗?” 我挑了几个人和我过去,大家背着梯子进了电梯,有人从仓库里找出网兜麻袋之类的东西,我在旁边看着直咋舌。 知道的是捉猫,不知道的还以为梁砚从前做的是什么不干净的生意。 怎么仓库里什么都有? 但是结果比想象要残酷。 我们这些人身高都不够,佣人里最高的去抓猫都要差半个胳膊的距离,最后我们只能望着在树干上慵懒睡觉的猫猫望洋兴叹。 “这猫花色长得倒是怪。” 一开始那个有点胆小的女佣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那只猫,“它的脸上那是什么东西?” 我这才注意到这猫的肚皮虽然是雪白的,身上各处却有许多黑白混杂,明显是一只奶牛猫。 脸长得也丑丑的,但是鼻子那里是一个极为特异的白色形状,看上去竟然有莫名的喜感。 “几把猫”,不知道有谁这么说了一句,其余的几个人盯着猫猫看着恍然大悟,笑声瞬间从楼上楼下人群里四散开。 有几个身高比较高的继续在阳台的外伸处努力,就在这时,有个眼尖的看到了什么,喊了一声:“梁先生回来了!” 我明显感受到情绪躁动起来,但他们碍于我在这里,只能垂着头不敢多说什么,但明显脸色不太好。 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里的佣人们明显都怕梁砚。怕到因为梁砚一个简单的吩咐,甚至能做出想要杀猫的极端行为。 梁砚其实是个挺好的人。 我从心里为他辩解。 只不过他不爱我。 梁砚的车缓缓驶入,我站在三楼阳台处,俯视着许多人为他忙前忙后,他像个帝王一般下车,然后皱着眉抬头向我看来。 他的声音很沉着,在安静的别墅里听得很清楚:“小然,你在做什么?” 梁砚皱着眉头来到这里,他盯着远处的那只猫,又回过头看向我:“你应该记得,我并不喜欢这种东西。” 我说:“它好像回不去了,它困在上面了。” “所以呢?” “我想把它救下来。” 我说道,“它这样会饿死在上面的。” 梁砚看上去似乎无动于衷:“那就让它饿死。” 说完他便不再回头看那只长相滑稽的小猫,而是温和且不容抗拒地抓住我的手,“走吧,午饭我让恒春苑的师傅做了外带回来的,再不吃就凉了。” 我挣扎了一下,有些纠结地看着他。 梁砚看了我一会,终于是叹了口气。 他侧过头去问身边的那些站着的佣人:“拿不下来吗?” 一直不敢说话的终于敢出口了:“是因为我们几个都够不着……梁先生,您身高够高,手臂也长,应该是可以的……” 我的眼里也跟着燃起了希望,几乎是目光灼灼地看向梁砚。 梁砚看着我,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对那边的佣人吩咐道:“去拿口罩和手套过来。” 他说:“我去抓。”
第10章 “他求我放过你” 梁砚身形挺拔,手长脚长,果然不负众望地从梯子上把小猫抓了下来。 几个手脚麻利的佣人立刻把猫猫塞到麻袋里,准备开车把猫猫送到离梁砚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去,绝对不给雇主一点过敏的机会,剩下的几个则立刻开启清理模式,势必要除掉屋里所有猫猫有可能剩下的毛发。 我也去洗手消毒。只是当我低下头洗手的时候,我从镜子里看见卸下全副武装后的梁砚正站在我的身后,脸色居然显得格外苍白。 我被吓了一跳。我转过头去,凑到他面前,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发现他不仅脸色难看,连额上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怎么了?”我关切地望着他,“先生,您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我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我帮您喊赵医生。” 梁砚的速度比我要快,他先我一步,摁住了我想要打电话的手。 他摇了摇头,示意我没事。 我说:“可是先生,您的脸色很不好。” 梁砚说:“嗯。” 我有些担忧:“要不还是喊赵医生过来看看吧?” 梁砚拧着眉头看着我,最后用一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说道:“我只是……有点恐高。” 我愣了一下:“啊?” 梁砚在我面前拧开笼头洗了手,然后点了点头:“对。” 接着他又将话题一笔带过,“今天有个朋友做的片子出来了,晚上一起看看。” 我以为要出去:“去哪里?” 梁砚答:“在家。” 我有些失望,但很快就整理好情绪,问道:“你这位朋友喜欢喷玫瑰调香水?” 从一开始我就想说了,他身上的味道呛得我头痛。 似乎是木质玫瑰香,尾调里的香辛料甚至带着几分辣意。 梁砚的表情似乎冷了一下。 他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西服外套,手指捻了捻,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意识到了什么,低头说道:“抱歉。” 梁砚家里的设施一应俱全,梁砚这位“朋友”我不知道什么来头,但片子看上去确实比较无聊的,即便是在梁砚的星空顶影院,用着最豪奢的顶配装备都救不了这稀烂的剧情。 我昏昏欲睡,梁砚盯着影片,光线在他脸上掠过,有种说不出的阴沉。 我不得不打起精神来陪我的金主一起研究这无聊至极的片子,虽然我的心里还想念着今天中午吃到的恒春苑里的切片北京烤鸭。 那真叫一个好吃啊。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我通过梁砚的表现终于锁定了他到底在看影片里的谁:毕竟梁砚手下一年做出来的影视千千万,也不至于哪个都值当得他亲自去看。 这时候我终于有些惊悚了:里面那个戏份多得不太正常的配角,是我高中时候的同桌周玉朗。 ……这,这。 先是夏岭,又是周玉朗,干脆高三九班开个同学会得了。 不过,我实在是没想到,一向心高气傲的周玉朗,居然会跑来干这行。 我装作这才认出来的样子:“先生,这个人不是周玉朗吗?” 梁砚瞥了我一眼:“周玉朗是谁?” 我不知道梁砚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但我怎么也想不通梁砚会突发奇想找一个片子来和我看。这是想点我什么? 难道是想提醒我,别忘记自己那些肮脏的过往,有人帮我记着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没有说话。 过了半天后,梁砚悠悠地回答道:“好像有点印象。” 人对施暴者的忍耐大概能有多少限度? 我不清楚,但我大概是不能坐在影院里看见曾经霸凌我的人如今现世安好。 但这大概是梁砚的意思。 虽然我不清楚他对当年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我猜测,他可能看我最近太舒服了,所以想让我不舒服一点。 我故作轻松地说:“他这样看,好像还真像个演员。” “算是。”梁砚说,“去年签的他。” “什么?” “他开了个画廊,搞了两年就玩腻了,家里的产业找的职业经理人,用不着他操心,他就进军影视行业了。”梁砚语气很平淡,“他之前还参加了一个选秀,造势后单飞又接了个大制作的男二,现在直接来拍电影了。” 我没说话。 制片人的梁砚的朋友,那周玉朗能选上配角自然也是梁砚的默许。 我问了一句:“先生喜欢他么?” 我其实大概知道答案,只不过有些不死心。 梁砚拧着眉头看向我,像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还行吧。” 刹那间我只觉得像是生咽了一只苍蝇一样让我恶心。 周家能压死毫无背景的我,但周家却远比不上梁家这般的显赫。周玉朗能攀上梁砚的关系,我很难不猜测梁砚是不是看上了他那张如玉如琢、翩翩公子样式的脸。 我感觉呼吸有些困难:“……为什么?” 梁砚偏过头看向我,像是不太能理解我在说什么。 我反应过来。 我想梁砚可能并不想看到他的小情人们争风吃醋的这种环节,于是我立刻调整好状态,低声说道:“先生喜欢谁,我就喜欢谁。” 梁砚抬起我的下巴,审视着我脸上的表情:“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他了?” 我垂着眼睛,没有看他。 梁砚看了一会,像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嗤笑。 他的长腿交叠,身姿自然舒展开,昏暗的光下显得他的侧脸越发的深邃。 “他说他喜欢你。”梁砚像是毒蛇吐信一样缠住我,声音温柔却像是萃了毒,“他求我放过你。” 周玉朗?喜欢我?还求梁砚放过我?? 开什么国际玩笑? 我惊恐地看向梁砚,情绪一度要控制不住。 我在想这是不是又是梁砚的一个圈套,一个我动辄得咎就要被抓住把柄往死里折磨的借口。 他好像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在我身上宣泄过愤怒——上一次还是我第一次来到梁宅。 我看着梁砚玩味的笑容,硬着头皮说道:“先生,您不要开玩笑了。” “这不是玩笑。” 影片里的周玉朗是深情男二,他正为影片里的女主挡了一刀,面容如玉,君子行径,腹间刀伤的位置正往外拼命地流血,女主巴掌大的小脸,正演技拙劣地流着不知道是眼药水还是洋葱熏出来的泪。 “周家那点东西不尴不尬的,谁曾想,他要拿那些东西找我换你。” 梁砚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颊,“也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西城区规划里的一片地还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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