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我还没有入睡,我坐在房间的窗台上,思绪如飞絮,四处游荡,不知方向。 楼房外的天空一片漆黑,几颗星星点缀着,星星太暗,闪烁不了夜空,利如刀的弯月高挂,借助着隐藏在宇宙中的太阳,照耀出微微白光。 恍惚间,我听到外面传来了关门声,我走到门口,轻手轻脚地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我看见何盛猫着腰进了何劲的房间。 好在我们家的门质量好,开门并不会听到声音,何盛没有发现我。我想去看看他要去干嘛。 何盛进了房间后没有关门,刚好给我提供了机会。过了一会儿,我也进了何劲的房间,我躲在衣柜后,微微露出点头,看着他们。 何盛什么也没干,他只是站在床边,看着何劲,我有些不合时宜地想着:要是何劲睁眼了,就要成恐怖片了,名字就叫《床边有人》。 三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何盛还是没有动作,他只是看着,像是想把眼前的这个人,深深地印在眼里,刻在心里。 啊?等等,为什么我会这么想?有点怪异。 何盛动了,他似乎想要去碰何劲的头,但在离何劲的头发还有大约两厘米的地方,他停止了动作,修长的手指蜷缩了起来,最终还是没有碰上去。 又是一阵风,我感觉到了寒冷,我搓了搓起鸡皮疙瘩的胳膊,转身回了房间,关上门后我突然想到,何盛他穿个睡衣站在那里不冷吗? 这一整个晚上我都睡得很不安稳,大约五点多的时候,我又听到了关门声。 谁这么早就起床了?但太冷了,我不想起床去看。迷迷糊糊地我又睡着了,直到六点半的闹钟把我闹醒。 等我做好早餐,何劲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把我吓了一跳:“天呐,何劲,你昨天晚上是没睡吗?怎么黑眼圈这么明显?” 何劲揉了揉眼睛,道:“睡得不太好。” 也是,谁能睡好啊? 何盛还没有起床,鉴于他们兄弟俩关系出于非常时期,我只好自己去叫了,结果跟上次去叫何劲一样,叫了半天都没有人搭话,我就只好开门进去了。 床上的被子里拱着一坨,明显是何盛。我隔着被子拍了拍他:“何盛?起床了,等下迟到了。” 他睁开一条缝看了我一眼,然后又闭上了。他脸色格外的苍白,眼下的黑眼圈也是分外的明显。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很烫。 好了,完了,这下是真病了,不需要装了。 “妈。”何盛眼也不睁,只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不想上学。” 我帮他捻了捻被子:“好,不上就不上。” “你好好休息,我帮你请假。” 我出来的时候,何劲还坐在餐厅里吃饭。奇了怪了,平常何劲吃饭都挺快的,怎么今天都这么久了还没吃完? 不过也好,我不用给老师发消息帮何盛请假了,何劲去跟老师讲就好了。 “何劲啊。” 何劲抬头看向我,他的眼神似乎还往我后面瞟了一眼:“嗯?” “何盛他发烧了,你帮他请个假好吗?” 何劲好半晌才回神,道:“好。” 见他答应了,我就转身去客厅的柜子里找体温计了。 好不容易翻到,我看见何劲站在门口,一副要出不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吗?” 何劲憋了半天,开口问:“严重吗?” “啊?”过了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他可能是在问何盛的病情,有点想笑,明明都互相关心,干嘛要吵架。 “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昨天晚上着凉感冒了。”接着我又补充道,“你也要多穿点,这种天气最容易感冒了,还有,记得多喝水。” “知道了。” 见他出了门,我才拿着体温计去了何盛那儿。 何盛躺在床上,眉头皱着,很不舒服的样子, “豆子?来,先起来量下|体温。” 何盛整个人蜷了起来,嘴里嘀咕了一句。 我没听到,但我看到了口型,他在喊“哥”。 我真的有被气到,这两个人到底是在玩什么新花样?互相折磨吗?那也别扯到我身上好不好,我啥也不知道,我是无辜的啊! 我认命地去抬何盛的胳膊,等我把体温计放到正确的位置的时候,我已经出了一身汗,而何盛还睡得迷迷糊糊,根本不配合,这里动一下,那里滚一下,我都没想明白,他一个病人,哪来那么多精力动来动去的。 五分钟后,我把体温计拿出来一看,38°9,把我吓得马上把他叫了起来,开车去了诊所打针。好在今天我刚好轮休,有时间看着他。 何盛靠在椅子上,眼睛眯着睡觉,但显然睡得不是很舒服,大早上的,什么东西也没吃,我原本给他买了一碗粥,但生病的人确实很难有胃口,才吃两口就吃不下了。 脸色苍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再加上手背上扎针的地方还青了一块,真的是叫人心疼。也不是护士手艺不好,只要是何盛就是这个体质,从小就这样,一扎针,皮肤就泛青,好几天才能消下去。 何盛以前还拿着这个去他哥面前争宠,其实也没人跟他争,就他自己自娱自乐,玩得好开心。 · 当时好像也是感冒,我和何西庭带着他去医院打针,让何劲一个人待在家里,小孩子免疫力不好,就不想带他去,反正何劲乖,而且家门也反锁了,待在家里我们也不担心。 打针的时候,何盛把手摆在桌子上,任由护士摆弄着,嘴上嗲嗲地问:“打针,疼不疼呀?” 我把何西庭的手递到他不用打针的那只手那儿,让何盛抓着,然后道:“打针就一点点疼,你要是怕就抓着你爸。” 何盛没要,微微挺起他的小胸膛,说:“我不怕疼。” 我揉揉他的小脑袋:“好,豆子最棒了。” 后来打针的时候,何盛真的是一点疼也没喊,我当时看着旁边又哭又闹的小孩,心里别提多骄傲了。 结果一回到家里,见了他哥就直接化身为撒娇精,一点转换时间都不需要,家门一开,就变了副面孔。 房门一开,就扑倒了他哥的身上:“哥哥!” 何劲自己也是个小孩,被这么一扑,直接躺在了沙发上,何盛就着这个姿势跨坐在在何劲身上,然后把刚刚打了针有点泛青的手伸到他哥哥面前,开口就是一句。 “哥哥,手手好疼。” 我和他爹在后面可以说是是叹为观止。 何盛还在装:“想要哥哥呼呼。” 何西庭当时转头,笑嘻嘻地跟我说:“咱儿子以后肯定是个撩妹高手。” “撩妹厉不厉害我倒是不知道,装可怜倒是挺有一套。”我直接嘲讽。 何劲也是个好骗的,一听就信了,轻轻地拿着他的手,呼了两口:“还疼吗?” 何盛撅着个嘴巴,点点头:“可疼了。” 何劲拉着他的手凑到嘴边,在扎针的地方亲了一下。何盛直接乐得哈哈出声,然后低头就在何劲的小脸蛋上响亮亮地“啵”了一口。 “哥哥最好了!” 当时我和何西庭都是一个念头,没眼看没眼看。 唉,结果现在这俩变成了这样,我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打了针还是好得快,中午的时候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接着,我就吃了一餐有史以来最难受的一顿午餐。 他们兄弟俩以前吃饭一直都是坐在一起,而今天中午,连对面都没坐,硬生生地在对面还隔了一个座位,桌子有那么大,做远了菜也不好夹,但我也不能说啊,说了都尴尬。 我只好看着何劲手伸得老长,艰难地夹着菜,整个饭桌上安静得像什么似的。然后何盛没吃几口就放下筷子,说自己吃饱了,先回房间了。 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憋着,为了让大家都不尴尬,但好像大家还是都很尴尬。 听到上楼的声音没了,我就让何劲坐过来,何劲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了过来。 “你们俩到底怎么了?” 何劲也不说话,就跟昨天晚上的何盛一样。他们俩兄弟在某些方面真的是出奇地相似啊。 “都不愿意说是吧,行吧,那我不问了,你们俩自己解决。”但我又忍不住啰嗦了几句,“你们俩是兄弟,是一家人,从小到大就没有分开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你们在彼此的心里更亲了,所以呢,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什么矛盾都不是矛盾。” “那如果……”何劲突然开口。 “如果什么?”我疑惑地问。但何劲只是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我只好自己说:“何盛他小脾气确实有点,我也不要求你让着他,想生他的气就生。咱家里没有年龄小就可以肆意妄为这种说法,更没有大的必须要让着小的这种要求,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合理。但我还是想说,你们本就很在乎彼此,干嘛把关系闹得这么僵硬呢?” 过了良久,何劲点了点头:“妈,我回房间了。” 也不知道到底听进去没有。 第7章 和好 兴许是因为身体和心理的同时崩溃,何盛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整整病了有半个月。虽然没有再发烧了,但天天咳嗽、鼻涕不断。 外加上何盛有慢性鼻炎,平常不感冒倒也没什么影响,可只要一生病,鼻涕就止不住地流。由于频繁擤鼻涕,何盛每天鼻尖都是红的,像是哭过一样。 这半个月里,我们一家子都度日如年,他们俩一句话都不说,我和何西庭也不好说些什么,于是家里总是出其地安静。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为什么,你说他们之间没有矛盾吧,都弄成这个样子了当然不可能,但是你要说他们俩有矛盾吧,他们明明都很想和对方和好。 早上去学校,总是会故作不刻意地放慢动作等对方,吃饭的时候总是会把对方喜欢吃的东西放在离对方比较近的地方……诸如此类。 这他妈是闹别扭吗?!这根本就是在搞暧昧吧! 两兄弟有问题不解决,就冷战,而且还要冷不冷。我最瞧不起的就是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了,啊,不,这根本就不能解决问题,只能加深矛盾。 一个个的,好像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他妈的,你不开口,怎么解决问题?!靠时间吗?! 期末考试就要来了,这意味着寒假也要到了,要过年了,要是他们还是这幅别扭的样子,大家伙儿就都没法过个好年了。 于是这天,我终于忍不住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照往常一样,把菜端上了桌,他们俩还是那样坐着,似乎都想离对方远一点,但又时不时地偷瞄对方一眼,偶尔对上眼了,就装模作样地移开目光,好像这只是一场巧合。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47 首页 上一页 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