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她回答不上来问题,姜哲驰也并无太多恼怒的情绪,他在这场官司里被择得干净,转账给聂嘉越的人是姜正嵩另外找的,不是他,家暴?代绮和姜漾的一面之词罢了,证人?不怕,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没有人能证明他曾经对代绮如何。 更何况姜正嵩的势力在路港仍然有渗透,这次弄不死姜漾,那就下一次再说。 “是我…都是我…我的孩子要上学啊,我们家没钱,我丈夫前段时间还在被当地黑老大收保护费…”聂嘉越说到这突然顿声,小心地用余光瞥一眼姜哲驰,果然发现那位不好惹的爷皱着眉,不大满意地看着她。 “那黑老大拿完我家的钱就跑了,听说人都到了国外了,根本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 聂嘉越半真半假,但情到至深处,真的在法庭上哭起来。 姜漾觉得她无趣至极,微微偏了偏头,用赤裸的,滚烫的眼神去看他那好整以暇,做旁观状态的父亲。 孟时弥结束发言后,将文件夹扔在桌上,响亮的一下,姜漾重新转回头,不再看姜哲驰,聂嘉越肩膀塌着,这下却好像正好敲在了肩膀上,她一抖,头更低。 “……现在开始宣判。” 代绮在旁听席上,紧紧盯着审判长一张一合的嘴唇,姜漾眼神不经意扫过整个旁听系,在她身上留了比旁人都要多的三秒钟。 “路港人民检察院于……以被告人姜漾犯故意伤人罪,向本院提起公诉。” 姜漾眼球转动,像明目张胆的法外狂徒,但他顾不了那么多。 “本院受理后,依法组成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路港人民检察院检察长……” “本案现已审理终结。” 陈木潮不在,代绮,邱柏绘,袁蓓,甚至姜哲驰,谁都在,只有他不在。 也很好,至少不用让他看到自己几天没睡好,眼底挂着黑眼圈,手上一双锁链连接的两个圈的狼狈样子。 法槌落下了。 当庭释放是姜漾设想的很好的结果,但代绮好像比他还激动,他安抚了一会儿,抬头问袁蓓。 “陈木潮人呢,怎么不和你们一起。” 袁蓓还没说话,孟时弥背着他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过来,说:“好像在门口等,我问过他要不要来看,他说不来。” 路港人民检察院门口是一段不算安静的路,路港的主干道,车不少,人也多,但都不停留,没有一个像陈木潮这样,无所事事地待在检察院题了毛笔字的门口。 按照概率来说,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和检察院这样的地方产生过往的联系,大多生活平静,但不定义美满或者不美满。 陈木潮数缓慢的人的身体,数快速的车的残影。 说这些人普通生活,陈木潮不认可。 平静的,像遵循自然发展的生老病死,冰山生长,恒星灭亡一般轨迹的人生,怎么算是普通。 他倒是想要这样的“普通”。 比如陈志和周思妍不轻信那个朋友,一眼识破这是高利贷的灰色骗局,他听从身边长辈嘱托,一辈子不踏足柳里路,遇不到王城武,以完整、光滑的肌肤生长状态考上J大,用天赋打动姜知呈…… 陈木潮换了个姿势靠着墙,低着眼睛在思索。 遇到了一点难题,姜漾……姜漾,如果是这样改变他前半生的进程,他要怎么遇见姜漾。 那就拜托姜知呈再拍一张照片,大度地说放在老师那里,守株待兔几年,等姜漾发现? 不好,陈木潮皱眉,太久了,不好。 那就按照姜知呈原本计划好的那样,留在他那里读研究生,博士,怎么样都能遇上那个喜欢在姜知呈办公室里午休的姜漾吧。 遇见会自然相爱,这是不可抗性的引力作用,或许会遭到代绮或者是陈志的一些不理解,但是他会比三年前的自己更有底气,不至于蹉跎再几个三年。 然后建造一个宇宙深处的坟场,他和姜漾最后以骨灰的形态住进去。 这样才算是普通的一生。 陈木潮抬起头,扬起脸深吸一口潮湿的深秋空气,后面有人叫他。 姜漾被簇拥在熟悉的人群中,露出他很惯用,很具有迷惑性的,甜蜜的笑。 让陈木潮十分没有来由地想到姜漾站在鱼店面前,摇头晃脑,和黄阿婆搭话,买梨子,等他回来,就说要嫁给他的画面。 他又走过来了。 “你傻站着做什么?”姜漾一个人走过来,其他人很有眼色,刻意地听孟时弥分析聂嘉越接下来的去处。 姜漾踮脚,试图平时陈木潮的眼睛,但奈何平衡力一般,蹦跶几下,又站不稳地跌回去。 血缘这事玄之又玄,他和代绮问了一样的话。 “你又走神,”姜漾戳他的肩膀,“在想什么?” 陈木潮看着他。 姜漾的情绪比他要稳定,至少陈木潮肉眼没发现姜漾表现出来的行为受到了什么来自心里,像他一样地动山摇般的颤动。 是太自信,太知道五天的分别眨眼一挥间,相遇是必然的,重逢也是。 想看花海盛开,燕子归来。 姜漾一下一下,指尖和陈木潮的肉体挑逗着接触,突然,陈木潮的手掌重重压在了他的头顶。 “我是在想,”陈木潮低头,与他视线对撞。 “你什么时候能嫁给我。”
第74章 咬一口喉结 陈木潮带姜漾回科技馆,代绮是默许了的。 “我要先回去,”代绮说,“为了你的事,我一堆工作都积在一起了。” 大约是知道姜漾留在路港还有其他的事要和陈木潮一起解决,倒是没要姜漾回深圳去帮她。 他们租了车,去机场送代绮和袁蓓几人离开。 回程的时候,陈木潮自然而然报了科技馆的地址。 但路港科技馆是新建建筑,这个司机不是很熟悉,便和他们商量,能不能送他们到一个有公交车直达的站点,然后他们坐公交车再到科技馆。 公交车线路前段时间已经开通了,陈木潮想了一会儿,报了一个公交车站站名。 以学校命名的站点,陈木潮面色如常,说完就靠回姜漾身边,姜漾心中隐动,问他:“这是你高中的学校?” 路港一中,他有印象陈木潮和他说过的。 “是……你想干嘛?”陈木潮往旁斜了斜身子,因为姜漾亮着眼珠趴过来。 陈木潮看着姜漾眼底的乌青,猜到他这几天睡得不好,原本想拒绝姜漾这个稍显无理和没必要的请求,要他早点回去休息,但下一秒,姜漾的嘴唇就碰在了他的脸上。 “真没什么好看的。”陈木潮还是陪姜漾站在了路港一中的校门口。 这天是休息日,学校里很静,更何况这么多年,姜漾就算进去,也只是看物是人非的崭新操场,崭新课桌,陈木潮留下的痕迹必然是完全被抹除的。 “有什么关系,”姜漾拉着他往前走,“我想看。” 门卫大叔听陈木潮说明了来意,让他登记了姓名,两个人都把身份证交给他,才并肩往里走。 “今天怎么这么多人回来,都说没事要看看。” 保温杯里的茶叶往上旋转上浮,年过半百的大叔靠着椅子,眯着眼睛诧异道。 路港地方小,学校也不大,姜漾先和陈木潮在楼下篮球场转了一圈,脚踩上新刷的罚球线,问他:“你会不会打球?” “以前会,”陈木潮触景也并不生情,平淡地说,“很久不打了,应该忘完了。” 他完全知道姜漾想干什么,后者自顾自跑到金属球筐里,挑了一颗气打得刚好的,“砰砰”就拿在手里拍起来。 “来嘛,”姜漾又撒娇,“就投一次。” 陈木潮坚决:“不来,脏手。” 篮球场靠近教学楼的角落里有水泥铸成的洗手台,没铺砖,灰扑扑的,姜漾拿了球,陈木潮嫌弃他手脏,要他洗干净,再上楼去看他以前的教室。 水龙头生锈,转动就暗哑地叫起来,水流也大,磅礴带着大水压,在阳光下亮着光,往姜漾的手心里压。 姜漾心情很好,不知道是因为无罪释放,还是聂嘉越诽谤罪五年牢狱之灾,又或是陈木潮一句“什么时候嫁给我”。 他的眼睛又弯起来,陈木潮在水台旁觑他一眼,当即就知道这人要耍花招。 果不其然,陈木潮眼睛一眨再睁开,那双沾着晶莹水珠的手就捧住他的脸颊两边,水很凉,姜漾笑得倒是开心。 “别给我找事。”陈木潮把他的手扯下来,反扣住手腕,将他的手腕大力握出一圈淡红色。 陈木潮一手扣着他,另一手也拧开吱呀作响的水龙头,掬一捧晶莹剔透的阳光,泼在脸上。 水滴从他的眉尾往下流窜,凌厉的唇线中润着浅色的肉,滑过脸颊的折叠面,有些在下巴摇摇欲坠,有些则穿山越岭,往喉结经过,再淌进衣领。 姜漾盯着着明晃晃又不被本人自知的勾引,觉得这就算是男菩萨来了也得忍不住。 他双手被困,但不妨碍身体无阻碍接近陈木潮,用了对陈木潮来说大概只是挠痒般的五成力气,干脆又轻盈地咬了一口他突起明显的喉结。 “……”姜漾在陈木潮无声的抗议中感到手腕处力被收紧,让他有些痛了,觉得他大概在心里骂自己。 陈木潮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看姜漾,大约是要开始新一轮暴风雨的下落,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身后就有人带着疑惑和试探开口。 “阿潮?” 成熟的,女性的声音,姜漾没听声音辨认年岁的本领,但顺着声音来源看过去,认为大概是和陈木潮一般大的女人。 陈木潮脸上显不出三十二岁的年纪,这女人看着也保养得很好,脸上纹路都很少。 陈木潮放开姜漾,不躲不避地与那双不知道多少年没见的眼睛对视。 “范言。” 姜漾听过这个名字。 在一切不幸的开端,她作为不幸卷入的见证者,导火索,连接线,串联陈木潮高三那年所有的挫折。 能怪她吗,当然没有人觉得这是她的错,相反,必然有许多人认为陈木潮才是对不起她的那一个。 姜漾在陈木潮身边,感受到陈木潮身上故人闯入但仍毫无波动的磁场。 听见陈木潮给出自己回应,范言笑了笑,向他们走近几步。 她没有化在公司时一丝不苟的妆,头发往后全部梳起成学生时代最常视人的样子,脸颊和眼下有几粒平时会用粉底液遮盖掉的雀斑。 “你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啊。”范言说,“我这几年都长白头发了。” 陈木潮没接话,只点了点头。 很冷淡的样子,换不认识他的人,这时候该觉得他不知好歹了。但范言知道,也没和他计较,只问陈木潮,能不能单独聊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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